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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10:09 作者: 燈丸
    房秋實立馬張羅那些農婦幫忙投放蟹苗。

    為了蟹苗的安全,也為了防止有人偷苗,還得安排幾個人巡守著,房秋實想了想,乾脆把這個活交給了兩個村的村支書:「你們看著選人,白天晚上各兩個人巡守,一天管他五塊錢工錢,月結。不過,工資雖然不低,但如果出了問題,是要他們負責的。」

    兩個村支書已經打聽過了,這位可是美國回來的高材生,專門回來幫助農民增收的。

    便特別積極地響應了她的要求:「實在不行,我們老哥倆都能幫著看一陣子。」

    那就好,房秋實在水田邊洗了把手,回去了。

    陸茂行也剛回來,見她一褲腿的泥巴,便直接把她抱上樓沖澡去了。

    這年頭村里還沒有鋪設自來水管道,樓上浴室用的是電機從水井裡抽上來的水。

    洗著洗著,水有點犯渾。

    房秋實忙把水龍頭關了:「江水漲了?」

    「肯定漲了,不漲的話,水不能這麼渾。你等著,我去下面接兩桶,等水沉澱了燒了給你提上來。」陸茂行也有點擔心了,要是江水漲了,那上游肯定發大水了。

    拿起浴巾裹在房秋實身上,隨後去客廳擰開了電視機,調到了中央台,準備看看新聞里怎麼說。

    等他把水沉澱了燒好了提上來,電視機里果然傳來了播音員康輝的聲音。

    完了,兩人幾年沒在國內待,忘了今年有華東水災了。

    他們恰好就在長江邊上,還是下游,指定要遭殃。

    這麼一想,房秋實剛剛承包的那一千畝地……

    他把水提到衛生間,兩人互相用水瓢舀著幫對方沖洗。

    洗完,兩人坐在電視機面前,看著電視上的畫面犯愁:「怎麼辦,後天洪峰過境,可別把我的蟹苗全給沖了。」

    「我現在帶人去築堤吧。你別管了,在家裡陪陪孩子,玉庭好像後反勁上來了,四年沒怎麼見著親媽,剛在底下就跟我嚷嚷了,晚上要跟你睡。」陸茂行說著便起來了,趁著沒下雨,趕緊出去找人幫忙。

    他把祝有財,王崗和譚曉東都喊了過來,各人負責招募十個青壯年男同志,他再找他發小喊十個人,四十個人,兩天時間,築個一米多高的堤壩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問題是泥沙從哪找?

    總不能全都挖旁邊農戶地里的,挖路上的。

    正著急,港河後面傳來了沙船的鳴笛聲,陸茂行有主意了,找方慧把沙子全給買了下來,還催她趕緊再送幾船過來。

    再到村里找有拖拉機的人家,借人家拖拉機把沙子運過去。

    這麼來回折騰了一天半,總算是趕在洪峰過境的時候完了工。

    「這次受災,咱們省62%的人口都被波及到了。我怎麼就給忘了,真是的。」房秋實懊惱不已,果然再好的理論,實踐起來就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

    天時地利人和,從來都是老祖宗的至理名言啊。

    房秋實看著門口路上嘩嘩往港河匯聚的水流,再看看門外遮天蔽日的大雨,擔心得不行。

    「放寬心,堤壩築得挺高,應該能扛過去的。」陸茂行也覺得農民太不容易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一年忙到頭,還不如他賣幾件衣服掙錢,上哪說理去。

    房秋實同感,一時間覺得自己任重道遠。

    連著幾天吃飯沒胃口。

    夜裡實在睡不著,爬起來要去蟹田那邊看看,陸茂行勸不住她,只好陪她一起去了。

    臨走時把陸晉源喊醒,叫他聽著點孩子們。

    等陸茂行冒著大雨開著車,陪她到了蟹田一看,水已經快漲到堤壩頂部了。

    兩人嚇得不輕,只能咬咬牙,開個口子放水。

    「叫譚曉東帶幾張孔小的網來,能攔住多少蟹苗算多少,總比潰壩了全都跑了好。」房秋實欲哭無淚,她家不缺錢,所以她是不指望田裡的收成吃飯的,即便如此,她還是愁成了這樣,就不用想那些以務農為生的農民了。

    譚曉東匆忙找了幾個漁具店,帶著網冒著雨趕過來,三個人大半夜的,在田邊掘口子放水。

    「還好你選的是指甲蓋大的,這網子眼小,都攔住了,要是選了剛孵化的,那就完了。」陸茂行忍不住擦了把汗,太累了,一直和譚曉東在這裡支著網,手臂都快沒知覺了。

    也是沒辦法,形勢緊急,來不及再找東西支網了,而且手動的有個好處,可以根據水流調整。

    一千畝的地,只敢掘了盆大的一個口子,三個人一直堅持到第二天上午九點才覺得可以收工了。把口子用沙袋堵上,累得差點癱倒在地。

    「農民實在太不容易了,咱們這還是有辦法的,那地里的稻子可慘了,全都淹掉了。」譚曉東嘆了口氣,誰能想到呢,魚米之鄉也有可能會顆粒無收。

    太難了。

    洪峰終於過去後,房秋實總算鬆了口氣,卻沒敢撤掉蟹田周圍的堤壩。

    原因很簡單,這種大洪水,一般後面還會跟幾波小的洪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堤壩一直留到了七月的艷陽天裡,她才在反覆斟酌之後,撤掉了。

    這半個月真的是在跟洪水鬥智鬥勇,她太累了,反正到暑假了,孩子也不上學,她便貪了一次覺,睡到下午才醒。

    陸晉波上來看了幾次,都沒喊醒她,這會又來,見她醒了,才把郵差送來的信函遞給了她:「湖南來的,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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