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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08:03 作者: 唐欣恬
丁洛洛碎步跑入廚房,給元薇沏茶,又一路跑了出來:「看電腦看久了。」
元薇趴在床上吸溜吸溜地飲茶:「騙誰呢?你這明明就是哭的。」
丁洛洛回到電腦前,背對元薇:「我們,能不能把房子換回來?」
「換回來?」元薇咕咚一口茶下肚:「不能,堅決不能。」
「元薇,你搬回來住,也並不影響你和鄭歐洋戀愛啊。」
「丁駱駝,那你繼續住在這兒,也不見得就非得跟左琛戀愛啊。」元薇唇槍舌劍,從來不輸給丁洛洛:「怎麼?這麼多天了,他還沒露面?你就是因為這個哭?」
「面他早就露了,早在我和鄭歐陽演戲的最後一天,而且,他真的嫉妒了。」丁洛洛回過臉,面對元薇:「他是愛我的。」
「愛你你還要搬走?莫非,你變心了?」左琛認為丁洛洛是塊牛皮糖,殊不知,丁洛洛跟元薇一比,簡直就是塊乾乾脆脆的鍋巴。在元薇的觀念中,兩個相愛的人就該像拴在一根繩上的一對螞蚱。
「我的心沒變,不過,我卻跟他分手了。」
「我說駱駝,你怎麼學會這欲擒故縱的高招了?」在元薇的小說里,多的是口是心非,表里不一。
「不是什麼招,是真的分手了。」
「那,那左琛,他同意了?哈哈,這是不是他第一次叫女人甩?真有你的。」元薇把茶杯擱在地上,四仰八叉躺好。
「他沒同意,所以,我才要搬走。」丁洛洛嗖地站直身,罕見的雷厲風行。
「來,過來,躺這兒給我好好講講,到底怎麼回事。」元薇慵懶地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丁洛洛屈膝坐上床,雙臂抱著雙膝:「元薇,我不適合他。對他而言,我的愛是負擔,非常非常沉重的負擔。」丁洛洛擰著眉心,鄭重其事:「他不想走入我的生活,不想他的生活中只有我。甚至,他不願見我的奶奶,不願我過問他的去向。元薇,你能理解嗎?」
「太能理解了。」元薇翻著白眼:「他那種男人,要的是該出現的時候就纏在他的腰上,而不該出現的時候就人間蒸發的那種女人。她們可以要他的錢,要他的體力,卻不能覬覦他的自由和忠誠。駱駝,你不是那種女人。」
「所以,我才要離開他。」丁洛洛的眼睛更紅了。
「而他不同意?他還在繼續用『噢,達令,我只愛你一個人』,或者『噢,哈尼,我改,我今後一定改』諸如此類的花言巧語來拖住你的腿嗎?哼,我們都上過一次當了,你,我,還有江筱,上次都上了他的當了,竟然會相信他的鬼話。喂,你別再哭了啊,駱駝都快變成兔子了。」
「沒有,他不再說『鬼話』了。昨晚,我跟他說分手,然後他來找我,把我箍在牆角說不可能,說他不允許我離開。還說,還說,說我水性楊花,所以跟他是天生一對。」丁洛洛一邊說一邊瑟瑟。昨晚的左琛,就像一陣龍捲風,從壁櫥里卷出來,帶著渾身的戾氣,然後在對丁洛洛發號完禁令,並惡狠狠地掠奪走一個火燒火燎的吻後,又卷回了壁櫥,帶走了丁洛洛所有的僥倖。的確,丁洛洛在等待左琛的時光中,一直在僥倖,也許,他還會再說一遍他的「鬼話」,也許,我還能再相信他一次。
「水性楊花?你?」元薇幾乎把嘴撇到了耳朵根兒。
「對,之前是因為張家明,後來,是因為你的鄭歐洋。」丁洛洛埋著臉。
「睜眼瞎。」元薇從牙fèng里擠出這三個字來:「但凡他能把眼睛睜大那麼一點點,就不會看不見你的一往情深。不過要我看啊,他這八成是成心誣衊你,既然他狗改不了吃屎,那就不如往你腦袋上扣個屎盆子。什麼天生一對?他這就是讓你跟他臭味相投。」
「不管怎麼樣,我想要搬走。」丁洛洛咬了咬嘴唇:「如果你不想搬回來,那我再另找房子好了。」
「你以為你的小說廣受好評,你的荷包就能立馬鼓囊囊了?房租可不是個小數目。」元薇吐出一口氣:「算了,換回來就換回來吧,反正我也該收收心,加加油了。我要是再繼續沉迷在我們家歐洋的身邊,我這顆小說界的新星就真的離隕落不遠嘍。」
第六十六話:彬彬有禮VS擾民
與當初換房一樣,兩個來回,元薇和丁洛洛的行李就倒了個個兒,不過與當初不一樣的是,上次的行李搬上搬下,都得元薇和丁洛洛親力親為,而這次,她們有了鄭歐洋這名勞力。
丁洛洛干站在一邊,於心不忍:「咱們幫幫他吧。」
同樣干站在一邊的元薇一把揪著丁洛洛的手:「不用,我們只要專心欣賞他的肌肉線條就可以了。」
「你就不怕把他累壞了?」
「累壞了我會給他按摩的。」元薇一邊說一邊做了做捏肩膀的動作,色迷迷的就差滴下兩滴口水。
大功告成後,元薇也顧不得丁洛洛在場,攀上鄭歐洋的手臂:「親愛的,我們就要海角天涯了。」鄭歐洋鐵青著臉:「只有半個小時的車程。」丁洛洛插話:「元薇,這個壁櫥,你記得找人來修理。」元薇的目光膠著在鄭歐洋的臉上,敷衍道:「好,記得了。」「那個,我也不知道左琛他今天晚上會不會來,所以你,最好還是把壁櫥門堵上吧,我們把這個桌子推過去好不好?」
「啊?你是說,左琛他隨時會從這個壁櫥里冒出來?」元薇撒開鄭歐洋,去拽桌子。
「唔,啊,也許,可能吧。」丁洛洛絞著手囁嚅道。
「哈哈,可真有你的。當初,我送你一個壁櫥里的女鬼,如今,你還我一個壁櫥里的男人,真是禮尚往來啊。」元薇一個人出馬就把桌子堵在了壁櫥前,然後,她又撲向鄭歐洋:「唉呀歐洋,要不然,你今晚留下來陪我吧,我好怕怕的。」
鄭歐洋的臉再度發出綠油油的光:「你放心,凶多吉少的人不是你,而是左琛。」
鄭歐洋和丁洛洛肩並肩走了,元薇趴在窗台上盯著他們二人的背影漸行漸遠,末了,盯得眼睛直酸。鄭歐洋則盯著自己的腳尖:「之前,我的音樂打擾到你了,不好意思。」丁洛洛連連搖頭:「啊,沒有沒有。」「我以後會注意的。」鄭歐洋誠心誠意。「啊,多謝。」丁洛洛微微頷首。
相比丁洛洛和鄭歐洋的彬彬有禮,「天園」的左琛和元薇可就擾民得多了。
左琛一整天抓耳撓腮,昨晚,他扼住丁洛洛的脖子,在警告她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後,情不自禁地在面前的櫻唇上烙上了自己的唇,然而就在他失神地先閉眼後睜眼時,他唇下的丁洛洛卻始終瞪著空洞的雙目,仿佛正在神遊。天知道左琛有多想與丁洛洛纏綿,可惜,為了不讓自己有如青澀的莽撞少年,左琛只好掐著自己的大腿鑽回了壁櫥。然而結果就是,這一整天,左琛都在排演著今晚的戲份。他計劃得面面俱到:亮相時用比右半邊更英俊的左半邊臉面對丁洛洛,第一句話說「今晚我會留下來」,以及,在丁洛洛去沐浴時,他會假模假式地掏出幾紙文件,佯裝專心致志地閱讀,以彰顯他的日理萬機。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推了丁洛洛的壁櫥門後,化作了泡影。
第六十七話:敵明我暗
左琛習慣於用右手食指去推丁洛洛的壁櫥門,每次,就單單那一個手指,就能令丁洛洛那似小兔般無辜,又似小鹿般驚慌的面孔綻露在他的面前,可這一次,他一下沒推動,兩下沒推動,到了三下,他把指甲蓋兒都推得淤了血了,還是沒推動。左琛倒抽一口冷氣,兩把就把兩隻袖子全擼了上去,然後前腿弓,後腿蹬,兩隻胳膊齊上陣。
而在那扇壁櫥門的另一面,元薇呈現出的是與左琛驚人相似的動作。剛剛,元薇正盤腿坐在床上,懷抱筆記本電腦重新編排她的新作,在聽見了壁櫥里的悉簌響動後,她拋下電腦就撲了過去,弓步頂住了壁櫥門前的桌子。
「丁洛洛。」左琛嘶吼上了:「你最好給我放聰明,給我把門打開,不然,不然。」
「不然你過來吃了我啊。」元薇低聲自言自語,末了還吐了吐舌頭以示不屑。
「丁洛洛。」左琛手掌化拳,咣咣擂門:「你要造**反了是不是?」
「哼。」元薇冷笑:「她老虎不發威,你就當她是病貓。」
「洛洛,洛洛,」左琛在狹小的壁櫥里左撞撞,右踹踹,好似困獸。
「別喊了,喊破了喉嚨她也聽不見。」元薇轉了個身,用後背倚著桌子,打了個呵欠。
終於,左琛手也麻了,腳也麻了。他順著壁櫥側面溜坐了下去,一邊撓丁洛洛的壁櫥門一邊嘟囔:「洛洛,是我做錯了。我不該對你承諾,更不該承諾完了又不去履行承諾。我不該跟你去你的奶奶家,更不該去了又一聲不響就溜走。我不該冷落你,對你發脾氣,把你推向別的男人的身邊,更不該在把你推走後,又去指責你。洛洛,昨天,昨天我弄疼你了是不是?洛洛,你回答我好不好?」
元薇雞皮疙瘩落了一地,心說這要是讓左琛得知壁櫥的這邊不是丁洛洛,而是她元薇,那還不得滅了她的口?堂堂地產界財貌雙全,一手遮天呼風喚雨的花花公子左琛,也有現下這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一面?
「洛洛,你為什麼非要我沒有的東西呢?你為什麼不能要我的錢,要我的寵愛呢?你甚至可以要我的時間,要我的陪伴,要我一半的心,不,一大半也可以,可你為什麼非要那所謂的什么正常的戀愛呢?什麼叫正常?形影不離,忠貞不二,見家長,結婚,那才叫正常?你以為那樣我們就一定會幸福?洛洛,你有沒有懷疑過,也許婚姻並不如你認定的那麼牢靠,那麼美好?」左琛攤著雙手,自顧自咄咄逼人。
元薇聽得津津有味。什麼花花公子?不過是個懼怕婚姻,懼怕責任,還擅長於強詞奪理的懦夫罷了。元薇咬緊牙關,把桌子頂得死死的,越見識左琛不為人知的一面,元薇就越不敢讓左琛見識到壁櫥門外的自己。歸根結底,還是敵明我暗最為保險。
然而就在元薇防禦著壁櫥門的這一時刻,左琛卻轉移了陣地,敲響了元薇的房門:「洛洛,你到底在不在家?洛洛?」元薇聞聲趕赴門口,又下意識地倚緊了房門。終於,元薇這不相信門鎖,反倒相信自己那小身子板兒的愚蠢行為,成就了「顧此失彼」這四個字。只見左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從樓道趕至壁櫥,這次,他側身一撞,撞飛了元薇壁櫥門前的桌子。再只見元薇,在和先是震驚,後是怒氣沖沖的左琛打了個照面後,打開房門,奪門而逃,又成就了「丟盔棄甲」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