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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08:03 作者: 唐欣恬
    第五十九話:精神分裂

    至於江筱和袁傑的關係,也並沒有如江筱計劃中那般發展。

    那天,袁傑說要回家吃飯,而他也的確回家吃飯了。不過,江筱自從在超市偶遇梁有齊後,不對,說「偶遇」是不恰當的,應該說是被梁有齊「逮到」後,她為袁傑煮飯燒菜,搽脂抹粉的心思也就蕩然無存了。梁有齊內心那與外在不符的深情款款,讓江筱坐在窗前,一個愣神就愣到了夕陽西下。袁傑打開家門時,不見炊煙,只見一尊妻子雕像。

    於是,江筱計劃中的浪漫晚餐,變成了兩碗方便麵,外加一碟拌黃瓜。

    袁傑默默地吃著,江筱想給他夾菜,卻又覺得實在沒什麼好夾的。直到袁傑開始喝方便麵的湯兒時,二人之間的冷冷清清,才被江筱打破,因為,她想給袁傑夾塊兒黃瓜,結果卻把袁傑的碗碰翻了,湯兒灑了袁傑一身,碗也落地,打破了。

    江筱哇地就哭了,好像被潑了一身油膩的人是她似的。倒是袁傑,顧不上自己,就徑直把大手伸向了江筱的小臉兒,摩挲了兩下:「怎麼了?只不過是個碗而已。」江筱一愣:如此溫柔的袁傑,如此包容的袁傑,他一如往昔,既是丈夫,更是兄長。江筱的嚎啕在一剎那變成抽噎,這時,袁傑收回了手,去更衣了。江筱徹徹底底地安靜了:這溫情真是來去匆匆,似真似幻。

    袁傑走了,衣冠楚楚地去加班了。正在收拾碗的殘骸的江筱依舊安靜著:他不是說,今天不用加班嗎?他不是剛摩挲過我的臉,凝視過我的眼嗎?怎麼這又不苟言笑地走了呢?這翻臉的速度,真是勝似翻書。

    所以今天,江筱和丁洛洛二人面對面,短嘆一聲,長嘆一聲。「元薇呢?」丁洛洛不想提「男人」,只好提元薇。「她去野餐了,說是尋找靈感。」「啊?」丁洛洛發自肺腑地嚷嚷了一聲。野餐?坐在光天化日之下,胡吃海塞一通,就寫得出佳作了?再說了,她元薇一向是閉門造車,對著天花板構思男歡女愛,從何時開始,她熱衷於體驗生活了?江筱又嘆氣:「哎,如今她和鄭歐洋打得火熱,倆人就算坐野地里吃糙,也照樣吃得香。」此話不假。

    「你說,袁傑他是不是精神分裂了?對我忽冷忽熱的。」江筱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她並不認為懵懂的丁洛洛會就袁傑對她的飄忽作出什麼中肯的分析。

    不過,丁洛洛卻認真道:「我看啊,你也精神分裂。這麼在乎袁傑,幹嗎還和有齊大哥好?」

    江筱眉毛一挑:「對,大家都精神分裂。你那個左琛不也一樣?心裡有你,也有別人。」

    可不是麼?人能既喜歡吃菜,又喜歡吃肉,也能既喜歡玫瑰,又喜歡荷花,那麼對愛人,又憑什麼忠貞不二呢?她江筱愛吃素,也愛梁有齊這口葷腥兒。他左琛愛丁洛洛荷花般的無邪,卻也捨不得其它的妖嬈和芬芳。

    「我看你的連載了,有點兒意思。」江筱豎了豎大拇指。

    丁洛洛臉一紅:「姚主編也覺得有意思,而且讀者來信也多了。」大家都說:這篇小說引人入勝,扣人心弦。丁洛洛揉了揉額角:大概是因為現實中的坎坷太多,所以讀者們看著小說中的男人被背叛,女人被玩弄,才會覺得津津有味,才會覺得自己的切身經歷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所以丁洛洛以往筆下的恬淡浪漫才會遭人唾棄,這簡直是典型的「氣人有,笑人無」心態。

    「真羨慕你,除了男人,還有自己的生活。」江筱眼觀鼻,鼻觀心:「不像我,天天無所事事。」

    丁洛洛不以為然:她的生活?天天臆測著左琛的種種,藉由文字抒發,噼里啪啦打上上萬字,也抒不盡她那一腔鬱郁。這也值得羨慕?

    第六十話:誰是身外之物

    就在丁洛洛和江筱有如兩朵凋謝的花之時,左琛帶著梁有齊出門綻放了。左琛對梁有齊的原話是:「天涯何處無芳糙?eon,今天哥哥我就帶你出去見識見識。」左琛還說:「你要再這麼不吃不喝,你這身子骨可就要從竹竿變成繡花針了。」

    左琛拽著梁有齊去參加了陳莓學校的匯演。在他看來,與江筱那家庭主婦相比,舞蹈界的文藝女青年百分之百更適合梁有齊這闖在浪尖兒上的新潮設計師。梁有齊陰著張臉,與陳莓的陽光燦爛形成了「東邊日出西邊雨」的景觀。陳莓是萬萬沒想到,左琛竟會與她在公開場合攜手,這足以讓她在學校中趾高氣揚了。同窗的男人們不乏俊俏的,也不乏揮金如土的,但像左琛這等「二合一」,實在是罕見。得意之餘,陳莓開天闢地第一次心直口快,她含情脈脈看著左琛:「你能來,真好。」左琛打了一個寒顫:拋下了丁洛洛,來和陳糙莓玩兒深情?那我還不如和丁洛洛玩兒呢。今天他的出席,可純粹是為了拉梁有齊一把啊。

    好在,陳莓迅速眨了眨眼睛,得體道:「來,這邊。」

    左琛和梁有齊入座後,陳莓就去後台更衣上妝了。她是低年級生,今天只一支群舞而已。左琛拱了拱梁有齊的肩膀:「睜大你的眼睛,美女如雲啊。」梁有齊百無聊賴,自顧自摳著手指甲:「我沒你那麼膚淺。」左琛忍下這口氣,指了指台上:「快看快看,那芭蕾妞多有氣質,配你剛剛好。」梁有齊順著左琛的手指投去一瞥:「還不如你那糙莓妞呢。」

    「陳莓?你看上她了?早說啊,你拿去就是了。」左琛聳了聳肩,如釋重負,看來梁有齊這小子還沒到不可救藥的份兒上。

    「拿去?你不心疼?」梁有齊身子向下滑,軟綿綿地賴在座位上。

    「兄弟如手足,女人則是身外之物。」左琛倒是興致勃勃地盯著台上獨舞的芭蕾妞。

    「是嗎?那我對你那個木乃伊丁洛洛小姐更有興趣。」梁有齊又摳上了手指甲。

    這下,左琛可看不見什麼芭蕾妞了:「什麼?你他媽活膩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啊,少去惹她。」

    左琛的嗓門兒惹得周圍眾人側目,梁有齊哼哼兩聲乾笑:「心疼了?她不是身外之物?」

    左琛拂袖而去,梁有齊大獲全勝:只許你對木乃伊小姐牽腸掛肚,不許我對江筱撕心裂肺?豈有此理?至於陳莓,上台前她在幕布後幾乎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了,也沒找著左琛。他走了?一聲不響就走了?還沒看我的演出就走了?他這是在對我若即若離嗎?

    元薇野餐的結局,是哭著跑了回來。她一邊哭一邊對丁洛洛和江筱嚷嚷:「他媽的,我再也不理那姓鄭的了。」丁洛洛和江筱面面相覷,元薇繼續撒潑:「他,他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

    「怎麼了?他沒跟你野餐去?」江筱遞上紙巾,供元薇擦擦那兩管鼻涕。

    「去了。」元薇把鼻頭擤得紅通通的:「我本來就是想擁抱一下大自然,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躺在糙坪上吃點兒喝點兒聊聊天,可他姓鄭的倒好,到了山腳底下,非要爬山。你們也知道,我這人一向脾氣好,容忍力強,所以我就勉為其難,跟著他爬嘍。可他,他實在太過分了。你們是不知道,他有多健步如飛,可憐我這小身子骨,氣兒都快斷了也跟不上啊。就這麼著,我倆失散了。那山上又沒信號,打**手機又打不通,我,我只好自己回來了。」第61——64章  第六十一話:愛情VS女朋友

    丁洛洛和江筱先是相視,後是大笑,剛剛的陰霾空氣被一掃而空了。倒不是說她們倆有多幸災樂禍,這實在是因為元薇那反常的惺惺女態太可樂了。脾氣好?容忍?小身子骨?丁洛洛和江筱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

    丁洛洛斷斷續續地開口:「哈,他,他那身肌肉,不就是這麼,這麼鍛鍊出來的嗎?」

    江筱接茬:「對,對啊。你不就是喜歡他那身肌肉嗎?哈哈。」

    元薇不哭了,翻了個白眼:「我真是交友不慎啊。」說完,她掏出手機,撥號。「天啊,怎麼還沒信號啊?他該不會還在山頂上等我呢吧?」元薇一心撲在手機上,沒留意到正有兩雙羨慕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是,丁洛洛和江筱正無比羨慕著元薇:她和鄭歐洋之間的不愉快是如此甜蜜,她無須隱瞞,無須鬥智鬥勇,她想哭鬧便哭鬧,想主動出擊,便主動出擊。這才是愛情,愉快的愛情。

    郝世淵已經用輪椅的軲轆代替了兩條腿。病來如山倒,去卻如抽絲,更何況,是中風這等病。郝俊暫時停飛了,一心二用地一邊照料老父,一邊籌備婚事。芸娜依舊在飛,她說:「馬上要嫁你,還馬上要繁衍後代,天啊,我就要告別我的婀娜身段了。我要把握住青春的尾巴,多擁抱幾日藍天白雲。」

    左琛替郝俊選好了一處房子,一百四十平米,可即時裝潢入住,地段雖不繁華,但卻鄰近郝家。而這裝潢的任務,自然是梁有齊一肩扛。郝俊囑咐梁有齊:「我和芸娜不喜歡大紅大綠啊,你收斂著點兒。」梁有齊消沉依舊:「我現在滿眼都是灰色。」

    左邑和左琛隨著郝俊去探望郝世淵。郝世淵坐在輪椅上,右手發抖,左邑百感交集地握住那隻手,跟著一塊兒抖,倆人跟過電似的。郝太太林秀美奉上茶水:「哎呀,你們倆這是怎麼著啊,可真肉麻。」郝世淵含糊道:「歲月,歲月,不饒人啊。」林秀美拿手絹抹乾了郝世淵嘴角淌下的口水:「好了好了,別文縐縐的了。」

    林秀美望向左邑:「他啊,這也叫因禍得福。他要是不癱,我這兒媳婦不知道哪天才能過門,我那孫子更不知道哪天才能生下來呢。」

    左邑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左琛:「不孝子,你是不是也等著我癱了呢?」

    左琛咕噥:「就沖您這精氣神兒,八成我會癱在您前面。」

    林秀美嘎嘎一笑,拍了一下左琛的脊樑:「要林阿姨說啊,你乾脆和俊俊一塊兒結婚得了,這麼著啊,就算你郝叔叔抱不上孫子,也還有抱干孫子的希望。」

    林秀美語畢,在場眾人齊刷刷地拍手叫好,就連郝世淵都哆嗦著說:「好,好,干孫子。」左琛耷拉著臉子:這不是來探病的吧?這是一場設計好的逼婚吧。左琛賠著笑臉:「郝叔叔長命百歲,怎麼會抱不上孫子呢?再說了,我還沒有女朋友呢,跟誰結婚去啊?呵呵呵。」

    「哼,」左邑別過臉:「你沒有女朋友?這就好比說我們『左右地產』沒有地。」

    第六十二話:打探軍情

    元薇和鄭歐洋的「野餐戰役」是以元薇的無條件投降而告終的。那天,鄭歐洋在山頂等不著元薇,就開始漫山遍野地呼喊她的名字,終於,天也黑了,嗓子也喊啞了,人到了山腳下,手機也有信號了,元薇的電話也打來了:「我在哪兒?在家啊。我早就回來了。」鄭歐洋一聽,氣得險些厥過去:「元薇,鬧著出來的是你,一聲不響溜回去的也是你,你耍我啊?」這時的鄭歐洋,又氣又疲憊,背包里的食物也沒顧上吃,就算他一身肌肉,也免不了飢腸轆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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