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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08:03 作者: 唐欣恬
    周嬌發動了車子,左琛大喝:「等等。」周嬌一腳剎車踩下:「怎麼了?」「我手機是不是壞了,怎麼不會響呢?」「怎麼沒響?你不是剛剛才接過一通電話嗎?」左琛皺了下眉:哦,對,剛剛才接到郝俊的電話,說計劃買房,讓他介紹一處。那麼,由此看來,這小結巴是千真萬確沒給我打電話嘍。左琛悶悶地想著。

    第五十六話:經濟基礎VS上層建築

    郝俊之所以計劃買房,是因為他和芸娜要結婚了,而這二人之所以在剛剛訂婚後又要匆匆結婚,是因為郝俊的爸爸郝世淵這位桃李滿天下的學究在和他的某位得意門生品茶時,突然口齒不清,四肢無力,而大夫說,這叫小中風,也叫中風的前兆。

    郝世淵的那位得意門生自始至終手足無措,嘴邊幾乎淌下口水來,跟中風也沒什麼兩樣了。至於郝俊之母林秀美,潑辣的個性和她的名字「秀美」相去甚遠。她看著症狀已平穩的郝世淵,以及喃喃自語著「怎麼會這樣」的門生,厲聲道:「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接著,她吩咐郝俊道:「你和芸娜的婚事,抓緊吧,快點兒給你爸生個孫子抱抱。」

    梁有齊終於見到了江筱。這天,是他在江筱常去的一家超市的門口守株待兔的第五天。遠遠地,他就看見江筱像兔子一樣躥入了超市入口。他跟在江筱身後,眼看著她買了牛肉又買蝦,買了西紅柿又買西蘭花,接著,又推著小車朝水果區奔去。

    「站住。」梁有齊一聲呼喝,引得眾人競站住,這其中,也包括了江筱。江筱瞄了一眼梁有齊,立馬縮了脖子,小臉兒青一陣白一陣。

    「你買這麼多吃的,是要做給誰吃啊?」梁有齊三兩步就跨到江筱的小推車跟前,皮鞋尖兒抵住車軲轆。

    「我,我自己吃。」江筱蚊子般的哼哼聲,幾乎淹沒在了超市的喧譁中。她說謊了。今天,袁傑說他不會加班,會回家吃飯,所以她才會列了菜單,出來採購,等會兒再回廚房中大顯身手。而更甚的是,她還已經刻意挑選好了一身行頭,志在在飯桌前吸引袁傑的眼球。可當下,她的「情夫」出現了,而且是以一副醋罈子的姿態出現了。這許多天來,梁有齊給她打了無數通電話,發了無數條訊息,對此,江筱除了心中隱隱作痛之外,也別無他法了。袁傑是她的天,她的地,而梁有齊,卻更像她的「錦上添花」。江筱想:人總是要先追求經濟基礎,再追求上層建築吧。

    「看不出來啊,你人長得瘦瘦小小的,胃口倒還真大。」梁有齊完全不相信江筱的鬼話。

    「你,你別這樣。」江筱已經淚盈於睫了。對於梁有齊,她自有她的不舍。

    梁有齊一把拉住江筱的手:「我都知道了,他有了別的女人。江筱,和他離婚吧,來我的身邊吧。」

    這下,江筱全身的神經都緊繃繃的了:「你胡說,袁傑不會對不起我的。是,他是和那小個子女人頭碰頭地看圖紙,他是總和她吃飯,總對她笑,不過,不過,」江筱詞窮,不得不重複道:「他不會對不起我。」說完這番話,江筱一身輕。她積壓了多日的鬱郁,終於在梁有齊的挑撥下宣洩了。

    但梁有齊的心卻重如千斤墜了。他喘著大氣:「那你呢?你沒有對不起他嗎?那我算什麼?」

    江筱啞口無言,眼看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用盡吃奶的力氣,將小推車推向梁有齊,之後,跑了。至於慘兮兮的梁有齊,懷中揣著受傷的心,手裡還得揉著受傷的腳。被車軲轆碾過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第57——60章  第五十七話:二頭肌VS腹肌

    元薇的「妙計」終於見了成效,換言之,丁洛洛和鄭歐洋共創的畫面,終於入了左琛的眼了。而這一條漫漫長路,足足走了六天。

    六天了,丁洛洛和鄭歐洋在「天園」散了六天步。這靦腆的二人已從最初的默默無言,相熟到了可以交談若干回合,比如,今天天有點兒熱啊,是啊,明天好像有雨啊,是嗎,諸如此類。而元薇呢,她也已漸漸習慣了一邊監視那二人,一邊構思她那本小說了。第五天收工時,丁洛洛給元薇鞠了一躬:「明天你們別來了,我看,他是不會回來了。謝謝你們的好意了。」元薇也多少失去了信心:「明天最後一天吧。」

    而就在這最後一天,左琛回來了,因為他一天比一天更惴惴不安:丁洛洛不會是出事兒了吧?煤氣中毒,突發闌尾炎,還是創作源泉枯竭導致她氣絕身亡?不然,她這牛皮糖怎麼突然變得清清慡慡,不黏人了呢?

    左琛停好了車,剛一推開車門,丁洛洛就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咬牙切齒咕噥了一句:「牛皮糖果然是牛皮糖。」只不過,她黏上別人了。這時的丁洛洛和鄭歐洋,友誼剛剛又上了一個新高度:他們已經由天氣,談論到了元薇。「她總是叫我『駱駝』。」丁洛洛這麼說。「看來她是個動物學家。」鄭歐洋這麼回應。「哦?」「因為她總是叫我『噢,羊』。」就這樣,駱駝和羊雙雙忍俊不禁,可礙於暗地裡的元薇,他們想笑不敢笑,憋得紅霞染雙頰。

    左琛大氣喘得跟小火車似的:這對狗男女,偷情偷到我的地盤上了?

    不過,怒歸怒,左琛卻念叨著「退一步海闊天空」退下了。而他之所以沒有像上次打張家明那般去打鄭歐洋,是因為他沒法忽視鄭歐洋的二頭肌。哇,那麼大一塊,幾乎跟小結巴的腦袋一般大了。左琛再看看自己修長有餘,健壯不足的胳膊,心想「忍一時風平浪靜」吧。

    丁洛洛望著元薇和鄭歐洋告辭的背影久久,才一步一嘆氣地上了樓:哎,我該拿左琛怎麼辦呢?不能給他打電話,不能找他,而等他,要等到何年何月呢?而左琛,馬上給了她答案。

    丁洛洛一開門,就嚇得扔下了鑰匙,因為在她面前,左琛正翹著二郎腿,悠然地坐在她的沙發上。而她的房間,像是讓人洗劫了似的:柜子和抽屜通通敞開著,書報和衣物仿佛經過了龍捲風的洗禮,有的在地上,有的半吊在床上。不過,丁洛洛對此視而不見,直奔左琛:「你,你怎麼在這兒呀?」「這是我女朋友的家,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左琛理直氣壯,慶幸於樓下那個肌肉男並沒有跟著丁洛洛一道上樓來。他剛剛一直在運氣:如果他敢上來,我就跟他拼了我這條小命。

    「女朋友?」丁洛洛一邊重複,一邊淚眼婆娑了:「有你這麼對待女朋友的嗎?你想出現就出現,不想出現就人間蒸發。這樣的女朋友,我不要做了。」

    「我哪裡人間蒸發了?這幾天你給我打過電話,找過我嗎?找都沒找,就說找不到?」左琛放平了二郎腿,雙手撐在雙膝上,腰杆直挺挺的。

    「我哪敢找你啊?我每次找你,你都發脾氣。」丁洛洛的委屈憋了數日,早已翻了數番。

    「所以你就不找了?所以你就給我紅杏出牆?你說說看,那個五大三粗的蠻子哪兒比我好?」一邊說,左琛一邊站直了身,把襯衫一撂:「你要是喜歡肌肉,我也有啊,看看,腹肌。」

    這下,丁洛洛可樂開了花了。腹肌?哪兒呢?那充其量也就是塊精瘦肉。除此之外,丁洛洛按照元薇的理論推測,這左琛,應該是喜歡自己的吧。瞧他這腆著肚皮的滑稽相,應該算是「嫉妒」的表現吧。

    第五十八話:愛VS契合

    「是你把我家弄成這樣的?」丁洛洛這才關心亂七八糟的房間。

    「是啊,是我弄的。」左琛仍理直氣壯。

    「為什麼?」丁洛洛問。

    「不為什麼,我閒得。」左琛答。不過,其實真相是:他想要搜搜這房間中有沒有男人上門的證據。幸虧沒有,不然,他左琛還真沒想出應對的法子來。

    丁洛洛咕噥:「你還真是奇怪。太閒的話,你去鍛鍊鍛鍊身體好了。」這還是元薇的理論:在男人面前,要夸另一個男人。不過,元薇是說一套做一套的:她可從來不在鄭歐洋的面前,提其他男人。

    「我,我身體怎麼了?我是保護不了你啊,還是滿足不了你啊?」左琛幾乎腦溢血了。

    丁洛洛開始收拾房間了:「好了好了,我不想和你吵了。」看著左琛活生生的臉,丁洛洛突然垂頭喪氣了。左琛對她的愛或不愛,突然失去了意義。元薇和鄭歐洋的鼎力相助,雖勾出了左琛的失態,但那又如何呢?她丁洛洛只不過是想要一個同舟共濟的愛人,想要一段一帆風順的愛情,二人心中有彼此,看看電影吃吃飯,磨合磨合結結婚,將來,再生下個胖娃娃。不過,左琛他要的是什麼呢?

    左琛又仰在了沙發上,他也不想吵了。丁洛洛到底乃何方神聖?看著仿佛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可實際上,骨子裡卻是一刻也離不開男人的牛皮糖,上次是金魚男張家明,這次又是個肌肉男。對,她根本不是離不開他,她是離不開男人。他左琛抓了抓頭髮:該死,這天地萬物,通通該死。

    丁洛洛背對著左琛,彎腰撿地上的衣物,發稍幾乎拂上了地面。左琛向丁洛洛的發稍伸手,才伸了一半,卻收了回去。他大踏步走向門口,企圖頭也不回地離開,不過,丁洛洛見狀,二話不說地追了過去,從背後抱住了他:「別走。」左琛的心跳得嘣嘣的,其一是為著丁洛洛的「下賤」:怎麼?留不住肌肉男,就非得留住他了嗎?而其二,是因為丁洛洛那纖細的手臂竟如此有力,如此倔強地環著他,仿佛他真的是她的珍寶。左琛常常被女人從背後抱住,常常聽見挽留的話,不過過去,他只體會到那些女人膨脹的匈部擠著他的背,別無其它。他低頭,看見丁洛洛的十指也那麼用力,以至於看的見那白皙皮膚下的青筋了。

    「不,你走吧。」丁洛洛又驀地放開了手。何苦留下他?留下他今天,那明天呢?他依然會杳無音訊,依然會拒絕安定吧?他依然會去過他想要的生活。

    左琛走了,跟怨婦似的咬著下嘴唇走了。他想要丁洛洛,不過,只想要她成為他人生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所以丁洛洛讓他走,他只好走。他不想被丁洛洛要求,只好也不要求丁洛洛。這又不同於以往了。想當初,只要他想,他大可以把女人管得服服帖帖,而自己卻在外拈花惹糙。但到了丁洛洛這兒,行不通了。他想:如果我不願被她抓住,那就也別去抓住她吧。如果我給不了她想要的,那就給她自由。

    左琛又一次睡在了陳莓身邊,關於陳莓去香港的事,他們誰也沒有提。左琛是真的將這件事忘到了腦後,不過陳莓卻是一廂情願地想:他是不想我走吧?所以才假裝忘了。

    至於丁洛洛,她頭一次在亂七八糟的房間中入睡,頭一次除了睡覺別的什麼也不想做。她與左琛的不契合,比左琛不愛她更令她不知所措。愛上容易,契合卻太難,她的理所應當,在左琛看來皆為勉強。她實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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