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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08:03 作者: 唐欣恬
    左琛把一身空姐制服扔到丁洛洛的床上,自己又一屁股墩在丁洛洛的沙發上,對她說:「換上我看看。」丁洛洛呆愣愣地拿了衣服蹭去了衛生間,咔嚓一聲,還鎖了門。左琛不滿,大叫:「我哪兒沒見過啊,你還有什麼好藏的啊?」丁洛洛聽得漲紅了臉。

    丁洛洛走出來時,左琛的第一感覺就是:他怎麼相中了一塊木板?從沒穿過制服的丁洛洛渾身不自在,覺得自己端著肩,連胳膊肘都不能打彎兒了。左琛嘆氣:「此時才覺得你穿棉布長裙時似仙女下凡。」丁洛洛聽出左琛話中的深意,問道:「那我現在似什麼?」左琛搖了搖頭:「似運動神經受損。」第41——44章  第四十一話:距離成年人的距離

    梁有齊給江筱打電話:「郝俊和芸娜訂婚,你跟不跟我去?」江筱機靈:「左琛會不會去?」梁有齊心生戒心:「他去不去和你有什麼關係?」江筱哎呀一聲,又道:「他雖和我沒關係,但他女朋友卻是我的好姐妹。」梁有齊問:「女朋友?哪個女朋友?」江筱答:「丁洛洛,你認識吧?」梁有齊長長地哦了一聲:「丁洛洛啊,住在『天園』的木乃伊小姐?」

    江筱一頭霧水:住在「天園」是不假,可木乃伊小姐是何方神聖?

    梁有齊也一頭霧水:「這和你去不去訂婚儀式有關係?」江筱有理有據:「如果左琛去,那他也許會帶丁洛洛去。如果丁洛洛去,那她見了作為你女朋友出席的我,我該多尷尬。」梁有齊被江筱的「理據」潑得心灰意冷:「你,何時才會離婚?」江筱覺得心中似有小蟲在爬:「離婚」二字,上下嘴皮一碰就脫口而出,但真正做到卻又如扒皮抽筋。

    左琛把丁洛洛介紹給郝俊和芸娜:「這是丁洛洛。」丁洛洛臉一紅:「你們好,我是丁洛洛,左琛的女朋友。」郝俊和芸娜雙雙驚掉了下巴:這女子竟自稱左琛的女朋友,真是好大的膽子,好厚的臉皮啊。左琛在郝俊和芸娜的目光下,撓了撓頭:「啊,對,我女朋友。」

    在一旁虎視眈眈的小米見fèng插針插了過來:「喲,這不是左琛嗎?你穿一身制服,我竟認不出你了。」一邊說,小米一邊又攀上左琛的手臂,附加了一句:「不過,你什麼都不穿的樣子,我可是過目不忘啊。」左琛皺了皺眉,看向郝俊和芸娜:「這位小姐是?」小米一張臉憋成豬肝,氣鼓鼓地將矛頭指向丁洛洛:「他是在玩兒你呢,你玩兒得起嗎?」

    丁洛洛氣定神閒:「怎麼會玩兒不起?成年人講究的就是好聚好散,不是嗎?」

    左琛噗嗤笑出聲來,他的丁洛洛已經以「成年人」自居了,那以他的道行,豈不是成精了?

    郝俊和芸娜面面相覷:想不到啊想不到,這個看上去胸無城府如青蓮般雅致的女子,竟與左琛是同道中人。至於小米,一張臉已由生豬肝色變成了醬豬肝色。

    左琛把丁洛洛帶到了偏僻處,以嘴抵住她的唇:「你講究的是好聚好散?」丁洛洛變得淚汪汪:「我只是不願被她欺負。」左琛的心一下子抽緊了:「洛洛,我不會讓你受欺負。」

    梁有齊姍姍來遲,形單影隻。全場飛行員和空姐交織如梭,不過,他還是一瞥就尋見了左琛和丁洛洛。有目共睹,這二人有如人上人。梁有齊擠上前去,擠入了左琛和丁洛洛中間。他伸出雙臂一邊搭一個,扭臉對丁洛洛說:「木小姐,你木乃伊的風範不減當年啊。」梁有齊和左琛不謀而合,覺得丁洛洛穿上制服變得直手直腳。左琛一把扭下樑有齊搭在丁洛洛身上的手:「小心我剁了它?」丁洛洛倒恭恭敬敬:「梁大哥,你來了。」左琛訓斥丁洛洛道:「他比你年紀小,你不必叫他大哥。」梁有齊仍不知死活:「大不大哥的不看年紀,看威信。」左琛瞟了他一眼:「威信?你省省留給你女朋友吧。」

    丁洛洛插話:「梁大哥,你的女朋友不是江筱吧?」梁有齊一怔,啞口無言。丁洛洛又道:「她是有夫之婦啊,怎麼會是你女朋友?你們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吧?」這下,左琛也怔住了:他的丁洛洛,距離「成年人」的距離,還剩十萬八千里吧。這丫頭,太單純,單純得真不忍讓人欺負她。

    第四十二話:厚積而薄發

    訂婚儀式在郝俊和芸娜一記火辣辣的熱吻中生了溫。左琛和丁洛洛仍在偏僻處,為了不喧賓奪主,他們吻得溫情脈脈。丁洛洛再一睜眼時,全場已觥籌交錯,男女嬉笑怒罵了。

    左琛給丁洛洛拿了一杯紅酒,丁洛洛正口乾舌燥,迫不及待地一口飲下。梁有齊又拿了兩杯擠了過來:「木妹妹,我們聊聊江筱吧。」丁洛洛點點頭:「好啊。我和她是中學同學,認識十幾年了。你呢,你怎麼認識她的?」梁有齊悵然若失:「我和她是網友,相識時卻為時已晚了。」

    左琛聽得昏昏欲睡,正巧郝俊喚他碰杯,他一溜煙就溜掉了。郝俊先灌下左琛三杯,而後問道:「那丁小姐果真神通廣大?」左琛嘴硬:「什麼神通啊?女人,是全天下最好騙的動物。」郝俊斜楞著眼睛看左琛:「旁觀者,也是全天下最清醒的動物。我,清醒地看到,她對你而言,不一般。」左琛還嘴硬:「你瞎了眼了。」郝俊又灌下左琛一杯:「來吧,盡在不言中了。」左琛心慌慌:不,老天爺,我不要被一個女人降服,我不要啊。

    左琛沒醉,不過當他看向丁洛洛時,他還以為自己醉得花了眼。他只見,丁洛洛一副妖嬈身軀,像是熔化了的鐵板,能扭彎的關節統統扭著彎。丁洛洛一張白皙的薄臉皮薄如蟬翼,將其下的紅韻濾成了粉嫩嫩的彩霞,漫了兩頰。左琛揉了揉雙眼,再定睛一看,丁洛洛正雙眼含情,與身邊的男子暢談。不,不是男子,而是男子們。梁有齊這兔崽子哪兒去了?丁洛洛為什麼置身於豺狼之中?左琛怒不可遏,矯捷地躥了過去。

    丁洛洛被左琛一把揪入懷中,酒醒了大半,不過仍嬉皮笑臉道:「左琛,他們人都好好啊,他們約我看戲吃飯逛公園。」左琛一看,好傢夥,丁洛洛手中的名片已有一掌厚。他左琛真是慧眼識珠,他的丁洛洛善於厚積而薄發啊。

    左琛對「好好」的眾男子微微頷首:「不好意思,在下管教內人不當,見笑,見笑啊。」半醉半醒的丁洛洛講究實事求是,開口道:「我不是他內人,我是他新出爐的女朋友。」左琛臉色鐵青,挾著丁洛洛活動開了的楊柳腰肢走向了出口。

    梁有齊飛蛾撲火般撲了過來:「你們要走了?」左琛雙目中射出雙箭,分分刺向梁有齊的心臟和喉嚨:「你把洛洛灌醉的事,我過後慢慢跟你算。」梁有齊奄奄一息:我灌醉木小姐?誰說的?明明是她先給我講述了江筱和袁傑的恩愛,而後我因為心如刀絞而躲去一旁自斟自酌啊。

    江筱在把家中的地板擦得滑不留足後,給袁傑打了一通電話:「還在忙啊?幾點才能回家?」袁傑輕描淡寫:「你先睡吧,太晚的話,今天我就不回家了。」江筱心中的小蟲又蠢蠢欲動,爬得她心浮氣躁:「你要麼出差,要麼加班,這個家你還要不要了?」袁傑沒說話,江筱倒聽見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袁工,快點。」袁傑撂給江筱一句:「乖,你先睡吧。」之後,掛了電話。

    江筱把牙咬得格格作響:我說呢,加班加得像抽大煙一樣,鬧了半天,那邊有美嬌娘啊。

    只聽啪的一聲,門關上了。江筱蓬頭垢面地向袁傑的工作之所趕赴了,她雙眼瞪如牛,雙拳攥如錘,活脫脫一個趕赴戰場殺敵的戰士。

    第四十三話:自己人

    元薇坐在一間名曰「彩虹」的酒吧中,看著台上樂隊的四隻大長頭髮成員一邊唱一邊把頭髮甩成拖把,看著看著,自己也隨著搖頭晃腦了。元薇問身邊的鄭歐洋:「這是你寫的歌?」鄭歐洋一顆棉花糖頭也像敲木魚一樣點上點下:「是啊,很棒吧?」元薇聽不出個所以然,不過也附和道:「很棒,相當的很棒。」元薇看的出,鄭歐洋的血液中流淌的皆是音符。

    酒吧中的人振臂高呼,元薇堵住了耳朵,心想:這場面,可比我的簽售會澎湃多了。文字再辛辣,也仍是含蓄的藝術。

    突然,台上燈光一暗,一曲澎湃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首潺潺小溪。鄭歐洋的木魚頭不再敲:「這是我寫給我媽的歌。」元薇豎耳一聽,問道:「是不是叫『讓我們忘記他』?」元薇記得,她在鄭歐洋的樂譜中見過這一首:讓我們忘記他,你好好地過,我也好好地過。讓我們忘記他,不在乎他是否好好地過。元薇也記得,她初見這幾句詞時,以為這是首「一拍三散」的失戀歌。她萬萬想不到,這個「他」,是指讓鄭儀生下鄭歐洋的男人。

    在作家元薇眼中,鄭歐洋作的歌詞往往太似大白話。不過,搖滾樂隊的精髓卻又偏偏在於他們能時而暴躁,時而抑鬱地將大白話詮釋得深入人心。至於「之乎者也」,那只能引出屍骨的共鳴。

    元薇兩隻手包住鄭歐洋的一隻手,鄭歐洋順在椅子往下溜了溜,將頭枕在了元薇的肩上。元薇靜靜聆聽那四隻大長頭髮娓娓道出鄭歐洋的心聲:讓我們忘記他,忘得乾乾淨淨。

    鄭儀今年僅僅四十二歲,除了歲月在她身上刻下的痕跡之外,她的一舉一動仍像十七歲的少女,像她生下鄭歐洋時的年紀。鄭儀雖不算大家閨秀,卻也算小家碧玉,不過,自從她和自己的老師談了一場暗無天日的師生戀,並談鼓了肚子後,她就被學校請回了家,繼而又被不乏子女的父母請出了家門。而鄭儀的老師則因為在學校的身份不可小覷,所以在諸方庇護下,這一時糊塗犯下的大事就化了小,小事就化了了,不至於一世英名盡毀。深深愛著老師的鄭儀在十六歲的年紀深明大義地遠走他鄉,直至鄭歐洋十二歲時,母子才又重返B城。

    鄭歐洋繼承了鄭儀的早熟,也在十六歲的年紀自立門戶。至於一度早熟的鄭儀,卻沒有繼續越活越熟。她二十幾年如一日,像一名倔強的少女,依舊愛著她的老師,也依舊為了他而守口如瓶。即使她喝下十瓶烈酒,頭昏目眩,也不會喊出他的名字。

    鄭歐洋抽出手,反手包住元薇的手:「我不認識他,如何忘記他?」元薇口氣如出一轍:「你媽媽將他藏在心上二十幾載,如何忘記他?」鄭歐洋道:「所以,我寫的歌,簡直是屁話。」

    潺潺的屁話歌依舊贏得了滿堂彩,鄭歐洋抓著元薇的手走出了酒吧。元薇將身體附著在鄭歐洋的肌肉手臂上:「從今以後,由我來照顧你們母子。」鄭歐洋嗤笑:「你?我看還是我照顧你和我媽吧。」元薇jian笑出老鼠般的吱吱聲:我管你誰照顧誰,我只要你把我當作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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