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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08:03 作者: 唐欣恬
丁洛洛大叫道:「爸,媽。」
左琛剛剛去了醫生的辦公室,又進行了一番恐嚇:「她要是再不醒,我就讓你再也醒不過來。」醫生直哆嗦:「她,她太累了。你,你讓她多睡一會兒。」左琛再回到丁洛洛的病房時,就正好聽見了她的低語。來不及細聽,左琛就又撲回到醫生辦公室,像拎小雞一樣把醫生拎了過來。
丁洛洛覺得上眼皮像是粘上了下眼皮,一睜就撕心裂肺。可她聽見,有人在喊她:洛洛,你醒醒啊洛洛。這人,是左琛嗎?丁洛洛的手不自主地動了動,她又感覺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這人,真是左琛嗎?這時,左琛又恐嚇上了丁洛洛:「小結巴,你再不睜眼,我就把醫生從窗戶扔出去。」可憐的醫生,一生救死扶傷,頭上已不剩幾根毛髮,想不到,落得如此下場。醫生哆嗦得更凶了:「這位姑娘,您行行好,睜眼吧。」
丁洛洛矛盾極了。睜開眼,她就會看見刀法出神入化,一刀就傷得她遍體鱗傷的左琛,可要是不睜眼,好像就會有人成為替罪羊。算了算了,還是睜眼吧,畢竟,裝死也裝不了多久。左琛看著丁洛洛的左眼緩緩睜開條fèng,又一下子閉緊,之後,兩眼再同時緩緩睜開。他站直了身子,兩臂交叉抱在胸前,大吼道:「丁洛洛,你他媽的找我掐死你啊。」
禿頭醫生一看姑娘已經睜了眼,慌忙撂下一句:「她已無大礙,多休息,多休息就行了啊。」之後,跑了。頭上所剩無幾的毛髮,也慌張地飄揚著。
識時務者為俊傑。丁洛洛見了左琛的一臉惱火,不禁縮了脖子,細聲細語道:「我怎麼了?病了嗎?」左琛無奈,惱火化作一口怨氣:「哎,你說你,你,哎,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丁洛洛噗嗤笑出了聲:「結巴。」至於左琛,一顆肺已經猶如吹大了的氣球,隨時會爆掉了。
這時,江筱第五次撥通了左琛的電話,而他終於接聽了。江筱嘰里呱啦:「喂,左琛啊。我是江筱。洛洛她醒了嗎?」左琛皺眉:「江什麼?」江筱投降,直接道:「哎呀,梁有齊的女朋友。」左琛鬆開眉:「哦。醒了。」江筱松下一口氣,不過,瞬間又提上來了另一口:「左琛,我求你,別告訴丁洛洛你見過我,別告訴她我是梁有齊的女朋友。」左琛沒心思聽她囉嗦,敷衍了兩聲,就掛了電話。
丁洛洛的一張小臉漸漸有了血色,只不過,神色卻凝重。爹娘不留她,於是她還須繼續人間的千錘百鍊。她還在愛著左琛,而左琛,也還是那不在乎她的左琛吧。左琛將丁洛洛的凝重看在眼中。這女人,牽扯了他的心。而這女人的心中,究竟在想什麼?她說她愛他,而正在他想逃避卻又因為逃避不了亂了陣腳時,她卻又投入了一條金魚的懷抱。
丁洛洛也將左琛的不言不語看在了眼中,她率先開口:「『天園』不是你的家,對不對?」左琛坦白:「的確,那只是住所之一。」丁洛洛又問:「酒吧那女人,是你的女朋友吧?」一問出口,丁洛洛就巴不得自己耳朵聾掉算了。自己親眼見了,何必,還要聽他親口說呢?至於左琛,巴不得自己啞掉。這問題,叫他如何回答?
正巧,左琛的電話又響了。左邑在那邊說道:「狗崽子,馬上回公司開會。」
第三十六話:干戈與玉帛的變換
元薇趴在鄭歐洋的竹蓆上,翻閱他的樂譜,還假模假式地哼出了聲。鄭歐洋抱著把插了電線的吉他,問元薇:「你哼的是什麼?」元薇振振有詞:「你的譜子啊。」鄭歐洋一聽,如五雷轟頂。在這女人的音樂世界中,大致只存在兩三個音兒吧。
元薇和鄭歐洋僅憑著鄭歐洋褒獎元薇「長得這麼好」就化干戈為玉帛了。他們在各自餓了幾天後再相見,免不了共同出去大快朵頤。而在吃了個肚脹之後,元薇恬不知恥的勁頭就又上來了。她再三申請,要來鄭歐洋家消化消化。可結果,她一進門,就撲上了鄭歐洋的「床」。鄭歐洋心想:這也能消化?莫非?她是飽暖思yín欲?鄭歐洋清了清乾燥的喉嚨,也坐上了竹蓆。不過,他屁股還沒沉穩,就被元薇一腳踹開了。元薇道:「滾開,這是單人床。」鄭歐洋一邊走向吉他一邊咕噥:「可這是我的單人床。」
鄭歐洋撥著吉他,元薇如痴如醉。她腦中堆滿了那棉花糖髮型的奇怪女人,那女人,頻頻出入鄭歐洋的家,還讓他說出「別讓我擔心」這令人毛骨悚然的話來,她,究竟是什麼人?剛剛在飯桌上,元薇幾次幾乎脫口而出,問出這問題,可末了,又都生生憋了回去。她覺得:人是鐵,飯是鋼,凡事且待雙雙吃飽了肚子再說吧。
正是因為憋著這個問題,元薇才又送上了門來。她現在,為了尋求真相,已經把由於和眼前這個男人發生了關係而產生的尷尬,通通拋到了太平洋。
在元薇問道「她是誰」時,鄭歐洋的吉他被重重地撥了一響,而元薇的心,也為此重重地向下墜了一截。鄭歐洋不做聲,元薇又問了一遍:「那怪女人,是誰?」這下,鄭歐洋開了口:「不關你的事。」
元薇聽出了鄭歐洋語調中的不悅,自己卻反常地畏首畏尾了。換作以往,她一定會撲上去,鬧個不可開交。可如今,既然鄭歐洋那麼在乎那女人,那她元薇還什麼好鬧的?
元薇走了,鄭歐洋攔都沒攔。元薇心想:「長得這麼好」有屁用啊?到頭來還不是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
左邑把狗崽子左琛召回公司開會,是因為「左右地產」有了麻煩。「萬象地產」通過各媒介正式宣布,會參加東郊土地的競買會,並有把握奪標。目前,「萬象」已透露,會在那塊土地上興建一片以小戶型為主的民用住宅區。左琛眼睛一亮:小戶型?
左邑滄桑的臉上幾乎冒出嘎楞楞的霜花:「別告訴我,你們不覺得有人出賣了公司。」與會的包括左琛和周嬌在內的五個人,都染上了一臉寒意。左琛哼了一聲,就開口道:「散會。」左邑又頓覺血壓上升,真不知哪天,他會猝死在這狗崽子面前。不過左琛卻心想:不散會還幹什麼?莫非面面相覷就能把出賣公司的人相出來?第37——40章 第三十七話:笨死算了
江筱接丁洛洛出院時,二人都心懷鬼胎。一個生怕左琛一張大嘴已道出自己和梁有齊的淵源,而另一個則生怕自己和左琛的淵源會被刨根問底。二人坐在計程車上,不言不語,惹來司機頻頻從後視鏡中偷看,心想:女人心,海底針。
到了「天園」,頭暈的丁洛洛更加頭暈了。倒不是因為觸景傷情傷懷左琛,而是,她剛在江筱的攙扶下下了計程車,就只聽有人大叫:「丁洛洛,丁洛洛。」丁洛洛再一看,只見張家明的背影正仰著頭,雙手在嘴邊攏作筒狀,正聲嘶力竭孜孜不倦。江筱噗嗤笑出聲來:「他這人,可真逗。」
丁洛洛漲紅了臉,正欲上前,就又見某一幢樓的某一扇窗戶被大力推開,探出一顆頭顱破口大罵道:「哪個神經病,哭喪哭到這兒來了。」這時,另一幢樓的另一扇窗戶也被大力推開,探出另一顆頭顱:「小伙子,丁洛洛搬走了,你別喊了好不好啊?」丁洛洛一張臉絳紅絳紅的,心想以後在「天園」須隱姓埋名了。
張家明垂頭喪氣,一回身,倒正好看見了丁洛洛。他像小雞見到雞媽媽一樣撲了過來,而丁洛洛卻像小雞見到老鷹一樣躲在了江筱的身後。張家明也是一張大紅臉:「洛洛,我很擔心你。你的電話又一直打不通,你知不知道我很著急啊。」丁洛洛從江筱身後探出半張臉:「我挺好的,你別擔心。」
張家明不依不饒:「那天那個男人是誰啊?打掉了我一顆牙呢。他後來有沒有對你不利?」江筱這一聽,馬上反應出「那個男人」除了左琛,別無他人。丁洛洛道:「沒有。我,我也不認識他。他,他也許是喝多了。」張家明撓了撓頭:「哦,那天我好像聽你喊他左什麼的,我還以為你們認識。」江筱心中打了一個響指,頗有一番猜謎猜中的喜悅。
丁洛洛把張家明打發走了:「你先回去吧,我有時間會給你打電話的。」江筱推波助瀾:「家明,拜拜。」
丁洛洛回到家,把沒電多日的電話充上了電。姚主編留下了悲喜交加的留言,喜是喜在丁洛洛新的小說連載博得了讀者們的好評,悲是悲在丁洛洛不開手機,他催稿催得上天下地皆無門。
江筱終止了面面相覷的局面,搶了個先招:「洛洛,你怎麼認識左琛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丁洛洛中招,眼淚啪噠啪噠掉下:「他,他是元薇的鄰居,不,現在是我的鄰居。他說,他是個蓋房子的。」江筱捂住腦門兒在房間中走來走去:「哎喲,洛洛,我的洛洛啊,笨死你算了,你,你氣死我算了。蓋房子的?你知道嗎,這整個兒『天園』,都是他左琛的。」丁洛洛的淚凍在了臉上:「啊?整個兒『天園』?」江筱手指窗外:「你去隨手拉個人問問,誰不知道『天園』是『左右地產』的?誰不知道『左右地產』是左邑左琛父子的?」
丁洛洛手軟腳軟:怎麼她會不知道?真是要笨死了。
另一邊,元薇正在某書店中舉行《舌頭與大腿》的新書籤售會。她給丁洛洛和江筱打過電話,丁洛洛的電話沒開,而江筱說要去醫院接丁洛洛出院。元薇如坐針氈,迫不及待地要去探病。
某書迷趁元薇簽名的工夫,問道:「元薇小姐,你人長得這麼純潔,怎麼會寫出這麼下流的小說呢?」元薇純潔一笑:「為了迎合下流的書迷。」另一書迷又問:「元薇,你在生活中,是只有一個男朋友呢,還是像小說中寫的,穿梭在好幾個男人之中?」元薇又一笑:「我現在沒有男朋友。」
新書售得火熱,元薇低頭簽名,抬頭看人,脖子帶腦袋有如鐘擺。不過,嘎的一聲,鐘擺停了。元薇仰著頭盯著面前這留有棉花糖髮型的女人,笑變得比哭還難看。那女人的神色卻與一般書迷無異:「元薇,你好啊。我第一次見你本人,想不到你本人這麼好看啊。」說到此,她皺了皺眉:「哎,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吧?」元薇繼續盯著她,她穿得花里胡哨,濃妝艷抹依舊,不過,細細看她,脂粉之下,皮膚竟已鬆弛,尤其是脖頸處,分明有如婦人。怪不得,她始終覺得她模樣奇怪。
第三十八話:「天園」沒有秘密
婦人大呼:「啊,你是歐洋的鄰居是不是?不過,髮型好像又不像。」元薇不置可否,在書上簽了名字。婦人又道:「請再寫上『送鄭儀』好不好?姓鄭的鄭,儀式的儀。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的小說。」元薇一驚:她與鄭歐洋同姓?莫非,是他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