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2023-09-21 17:08:03 作者: 唐欣恬
左琛莫名的煩躁,丁洛洛的一句「我愛你」像是有千斤重,墜得他面朝黃土背朝天。他打電話給郝俊:「晚上出來喝酒。」郝俊機警:「我必須帶上芸娜。」左琛也不糊塗:「芸娜又必須帶上五穀雜糧,是不是?」郝俊訕笑。
隨便吧,只要不是丁洛洛,隨便誰都好。左琛如是想。
吊蘭小米宰相肚中能划船,她隻字不言「星語餐廳」的漫漫一等。左琛仰在沙發上一杯接一杯地喝,小米就仰在左琛的懷中一杯接一杯地斟。郝俊問芸娜:「她不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芸娜道:「不入苦海,誰又會嚮往岸邊?」
這天,出來喝酒的除了左琛一行人,還有梁有齊。左琛在洗手間的門口撞上一個人,他全身血液往頭上涌,馬上一拳掄在了對方的臉上。對方除了一聲悶哼,倒是沒什麼太大反應,但左琛只見,一名女子飛身撲了過來,撲到對方身上,嘴裡還大叫著:「有齊,你沒事吧?有齊?」左琛定睛一看,這名被他賞了一拳的男子,正是他的御用裝潢設計師梁有齊先生。
梁有齊眼前的繁星一顆一顆遞減,終於,他認出了動手之人:「左琛?你瘋了啊你?」左琛如泄氣的皮球:「嗯,我是瘋了。」梁有齊倒是知書達理:「你來借酒澆愁?」左琛胡亂揉了揉頭髮:「管他澆愁還是作樂,過來一桌吧。」
梁有齊帶著飛身撲來的女子加入了左琛一桌。郝俊和芸娜他均認識,至於小米,由芸娜給他介紹。末了,他向眾人介紹了他帶來的女子:「這是我女朋友,江筱。」
第二十七話:他是個過客
在左琛吃下五穀雜糧之時,丁洛洛卻躊躇在壁櫥前,一粒米也吃不下。丁洛洛百思不得其解,寫了三五部愛情小說的她,怎麼如今卻覺得愛情令人費解了。在她的筆下,「我愛你」之後,應該是「我也愛你」,應該是淚盈於睫含情脈脈,又或者應該是姚主編建議的寬衣解帶翻雲覆雨。可為什麼,她丁洛洛的一句「我愛你」如此壯烈?左琛的一走,讓她恍惚中以為身處戰火紛飛的年代,男人為了殺敵報國,而急匆匆地拋下女人。
而實際上,左琛不是去殺敵,他只是去蓋房子而已。他又沒有回來,他又徹夜蓋房子了。丁洛洛心酸:如果蓋房子如此耗人耗力,那她寧可一輩子睡在糙垛上。
丁洛洛穿過壁櫥,去了左琛的房間。第一眼,她就看見了自己的兩件內衣,被隨手棄置在了床頭。她撲上去,物歸原主。左琛的衣櫃敞開著,其中空曠地掛著幾件衣褲,排著幾雙鞋。房間中不見水杯,只見餐桌上如列隊一般的礦泉水水瓶。丁洛洛心悸:這裡,並不是左琛的家,這裡,只是左琛的一間房而已。左琛就像是一個過客,「天園」的過客,她丁洛洛的過客。丁洛洛抱著內衣倉惶逃回自己的房間,額頭上密布了汗珠。
元薇同丁洛洛一樣,一夜惶惶。她是臉貼在自家的玻璃窗上,眼睜睜地看著鄭歐洋和那奇怪女子肩並肩離開的,兩個棉花糖般的腦袋忽上忽下,漸行漸遠。而八個小時過去了,元薇的窗台和玻璃已經被她反反覆覆蹭得錚亮,但鄭歐洋還沒有回來。
左琛一覺醒來,酒精的餘力還在,折磨著他的頭。他再一看沉甸甸的手臂,發現上面枕著小米。小米也醒了過來,偏過頭對著左琛的唇就送上了自己的嘴。左琛不遺餘力,一把推開那顆在他眼前慢慢放大的頭。只聽啊的一聲鬼叫,小米呈現出了身體向後摺疊的形態。
左琛在剎那間就離開了小米的家。他蹬上了褲子和鞋,襯衫和襪子拿在手中。他心想:真是見鬼了,天天大清早的就屁滾尿流。在丁洛洛那邊是,在小米這邊也是。丁洛洛?她現在在做什麼?是不是又在忘我地敲鍵盤呢?她一副足不出戶的姿態,不敲鍵盤還會做什麼?左琛一邊系襯衫的扣子一邊讓丁洛洛在他腦中遨遊。直到到了公司,秘書莎麗才拐彎抹角地告訴他:「您今天的襯衫,是走不對稱風格嗎?」左琛氣惱,忙躲入辦公室,改為對稱。
左琛打電話給城建規劃局。原計劃明年年初修建的東郊地鐵,狀態由板上釘釘,軟化為了模稜兩可。東郊土地的競買會迫在眉睫,「萬象地產」又放了風聲,說會退出競買。周嬌倚在左琛的辦公桌上:「你怎麼看?」左琛叼著鋼筆:「買,按原計劃買。」周嬌反對:「風險太大了。」左琛卻道:「出去吧。」周嬌扭身就出去了。她受人錢財,替人效力,點到為止。
元薇打電話給江筱。她逮不到鄭歐洋,只得退而求其次地逮江筱。她試探江筱:「家庭主婦,幹什麼呢?」江筱嘆氣:「哎,我一家庭主婦,還能幹什麼?洗衣燒飯擦地板唄。」元薇替袁傑不平:「男主外,女主內,你沒立場抱怨。」江筱一怔,過了一會兒才道:「哎呀,我隨口一說,你何必認真?」元薇嘆氣:自己也沒立場充什么正義之師,這城中不知有多少對男女,因為受了她小說的教唆,而變成了狗男女呢。
江筱在掛了元薇的電話後,就接到了丁洛洛的。丁洛洛約她見面,她說:「也叫上元薇吧。」江筱覺得,元薇剛剛話中有話。不過丁洛洛阻止道:「別,我就想和你見個面。」
見了面,丁洛洛將她和左琛的事編作小說男女,問江筱:「這合理嗎?」江筱眼珠子轉來轉去地思考:「合理啊。一男一女發生了關係,女的對男的不可自拔,男的卻退避三舍。這太常見了啊。」丁洛洛囁嚅:「為,為什麼啊?」江筱一語道破:「責任啊,男人不愛負責任啊。」丁洛洛如遭晴天霹靂,江筱看出端倪:「洛洛,你,你該不會是說你自己呢吧?」丁洛洛同霹靂抵抗,訕笑道:「怎麼會?這真是我的新小說。」
鄭歐洋回來了,他終於,在走了二十四個小時後,回來了。
元薇躥離錚亮的玻璃窗,躥出家門,躥到了鄭歐洋面前:「你去哪兒了?」鄭歐洋陰沉著臉:「與你有關係嗎?」元薇叉上腰:「有啊,我們是好鄰居,好夥伴。」鄭歐洋從褲兜兒內掏出煙來,點上一根:「我覺得你很煩。」在元薇的咳嗽聲中,鄭歐洋走到了家門口。元薇氣急,一個箭步蹦到了鄭歐洋的背上:「我等了你一夜,你竟然,竟然說我很煩?」
鄭歐洋扔下煙,打開了家門,才把猴子般的元薇從背上揪下來。不過,他一手攬著她的背,另一手抄上她的腿,就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元薇驚得一張小嘴攏成了圓形,手臂不自覺地扼住了鄭歐洋的脖子。鄭歐洋說:「等我?你知道等我的下場嗎?」元薇的一顆心飛了起來,幾乎從她的小圓嘴中逃走。不過,鄭歐洋幫她阻止住了,因為,他俯下頭來,用自己的嘴封住了她的嘴。
第二十八話:不作龜類的代價
鄭歐洋抱著元薇越過地板上密密麻麻的樂器電線,止步在了他充作床的竹蓆前。元薇一雙大眼眨了又眨,鄭歐洋結實的胸肌在她眼前起伏,唾手可得。她禁不住咕咚吞下一口口水,鄭歐洋聽了個真切。他失笑:覺得自己在這女人眼中,活脫脫就是一鍋紅燒肉。
鄭歐洋彎身把元薇摔在了竹蓆上,讓她發出了哎喲的嚎叫。元薇一邊揉腰一邊想:怎麼就沒個床?怎麼就沒個軟綿綿的床墊?她筆下有多少個女人,被男人拋至床墊上,大波浪的捲髮和豐滿的胸脯彈了又彈,相得益彰。正在想,鄭歐洋就高高在上地發了聲:「你現在滾還來得及。」元薇又一次氣急,索性躺平了身子:「誰滾誰就是龜兒子,龜孫子。」
好,這下好了。鄭歐洋一下子脫光了上身,赤裸裸地壓在了元薇的身上。元薇咬著雙唇,把她嚇出來的咿咿呀呀一併關在了牙齒之後。鄭歐洋的手順噹噹地鑽入了元薇的上衣中,在撥開她的內衣搭扣後,一刻都不耽誤地回到了她的胸前。元薇瞪大了眼睛,她覺得她萬一一鬆懈,就會被敵人挑下馬來,成為龜類。而鄭歐洋還在挑釁:「敢不敢脫下我的褲子?」元薇鬆開雙唇:「誰不敢誰就是烏龜王八蛋。」
這下更好了,一下子從「兒孫」,又變成了「蛋」。她元薇,更要咬緊牙關了。
元薇推開鄭歐洋,一翻身翻到了他的身上。她的雙手抖得像通了電,好不容易,才解開了他的褲扣。至於鄭歐洋,就容易多了。他再次把元薇壓到身下,掀翻了她的短裙。
丁洛洛給左琛撥了通電話。她僥倖地想,也許左琛真的是因為蓋房子忙,才杳無音訊,也許,他正在等她打去電話,也許,江筱頭頭是道的侃侃而談,其實是無稽之談。丁洛洛攥著電話,喉嚨發澀,不住地乾咳。
那邊,左琛正在辦公室中與「萬象地產」的蘇木通電話。蘇木與左琛是舊交,而這「舊交」更準確地說,應該叫「舊仇」。左家與蘇家沒有家族恩怨,所以這二人的舊仇,不外乎是為了一個女人。蘇木在「萬象地產」的權位,如同於「左右地產」的周嬌。蘇木這次打來電話,說:「老左,是不是玩兒女人玩兒得不要命了?東郊的地鐵修建擱淺了,你還買?」左琛一笑:「老蘇,我現在是逼上梁山啊。人力物力投了大把,政府又沒一口咬定說不修,我現在只好碰碰運氣嘍。」
才說到此,左琛的手機響了。他一瞥,瞥見丁洛洛三個字,手腳為之一振。那邊,蘇木又道:「那我只好祝你好運嘍。」左琛心不在焉,將手機翻來覆去。他像是聽見了丁洛洛的輕語:快接電話,快接電話。可他剛一想接,又聽見丁洛洛繼續輕語道:我愛你,我愛你。左琛一把把手機扔到了對面的沙發上,才發現,耳邊還有蘇木的聲音:「老左,老左?」左琛敷衍:「嗯,啊。再見。」
蘇木一頭霧水。他明明問道:「晚上有沒有時間出來喝個小酒?可以的話,叫上凱蒂。」可那邊左琛怎麼嗯啊了一番,直接說再見了呢?這小酒,到底是喝,還是不喝啊?
丁洛洛頹然地蜷在沙發上。看來,江筱說的,是對的。
鄭歐洋和元薇並排躺在竹蓆上,胳膊擠著胳膊,腿擠著腿,大汗淋漓,黏膩地粘著對方。鄭歐洋剛剛才發現,元薇的雙唇流了血,血下還泛著瘀紫。他說道:「沒種就滾,何必把自己咬成這樣?」元薇一下坐直身子:「我沒種?你開玩笑吧?我把自己咬成這樣,是因為我興奮。興奮你懂不懂?」鄭歐洋不計較她的話,目光火辣辣地粘在元薇依舊赤裸的匈部前。元薇一下紅了臉,套上衣服和短裙,拂袖而去。
她錯過了鄭歐洋的一笑。那一笑,發自肺腑,漫溢著玩味和憐惜。第29——32章 第二十九話:平民百姓也有人愛
丁洛洛的手機唱響時,她的血液幾乎沸騰了。可惜,手機上的「張家明」三個字如同一盆冷水,澆得她一番寒徹骨。張家明問:「洛洛,學校辦舞會,你做我的舞伴好不好?」丁洛洛直接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