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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06:48 作者: 80後的新結婚時代_唐欣恬
「是啊,是該慢慢來。你看看我,總巴望著一步登天,到頭來卻越括越不濟了。」陳嬌嬌手上的維尼熊仿佛也一臉悲愴了。
「這叫欲速則不達,不過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好了好了童佳倩,你是不是一會兒不教育我就括不下去了?」維尼熊又歡蹦亂跳了。
我用手上的加菲貓去擁抱了維尼熊:「你把錢還給那姓黃的。首付不夠的,我借你。」我自作主張道。
這次,陳嬌嬌沒有再反對,我童佳情這雖不富裕但卻心安理得的幸福生括多多少少引發了她內心最原始的羨慕,她已然擁有了愛情,擁有了安全感,那何不再倚仗著我童佳倩的友情,去爭取腳踏實地的權利?過得辛苦與拮据,總比天天暴飲暴食,夜夜與噩夢相伴好得多。
災難的號角是自錦錦吹響的,她終於哭了。其實她的哭也並不是無緣無故的,無論誰,屁股上糊著一層粑粑,估計也不會太舒心。是我先發現錦錦拉了的,因為我的鼻子比劉易陽靈敏。錦錦的哭聲煩躁而帶有感染力,以至於讓她的爸媽也跟著煩躁了。劉易陽端著盆水站在我旁邊:「媽每次不是把著她往小桶里拉嗎?你怎麼讓她拉褲子裡了?」
「注意,這是尿不濕,不是褲子。」
「問題是,你看看她那一屁股屎。」
「劉易陽,你別大驚小怪好不好?媽也是最近才訓練她大小便的,以前她都是這麼拉的。」
「好了好了,你快給她洗洗吧,孩子嗓子都快哭啞了。」
「就你心疼她啊?我是她媽,天底下最心疼她的人就是我了。你等著啊,我不得先給她擦擦再洗?錦錦啊,乖乖乖,別哭了,媽媽給你做衛生啊。哎呀,你這個小孩兒怎各這麼能拉啊?你這小肚子怎麼這麼能盛啊?」
「你別廢話了,抓緊吧。」劉易陽又催上我了。
「我這不是哄她呢嗎?」我也自有我的立場。
「你這哄也不管用啊。」
「你閉嘴吧你。」我已然手忙腳亂了,手背上也牯上了錦錦那金燦燦的排泄物。直到這會兒,我才發現我這個當媽的有多失職,我的女兒已學會了專心致志地玩兒玩具,己可以在別人的扶助下直溜溜地坐立了,而我居然用了不下十張濕紙巾也沒擦乾淨她那兩面巴掌大的屁股。是啊,從前我只是個奶媽啊,奶媽只管給她往裡灌,不管她如何往外排。那是我婆婆的工作,是我婆婆一邊微笑一邊三下五除二就能完成的工作,是她讓我以為,那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好了好了,洗洗吧,你把她屁股都擦紅了。」劉易陽又聒噪上了。
「你給我閉嘴。」一邊說,我一邊不受控制地把手上的濕紙巾扔向了劉易陽。這一扔,好准,命中了劉易陽的臉。濕紙巾墜地了,而上面的粑粑,則粘了劉易陽一臉。
有那麼一刻,我們都愣了,就連錦錦也愣住不哭了。然後,劉易陽把水盆重重地撂在了地上,水花四濺:「童佳倩,你簡直不可理喻。」說完,他走出了房間。第二個緩過神來的是錦錦,她的哭聲再度驚天動地。我不得不面對現實,先為錦錦洗屁股,這一洗,衣服和地板全濕了,然後我給錦錦換衣服,她並不配合,胳膊和腿蜷縮著,根本不往袖管和褲腿里伸。我越哄,她就越哭,整張小臉紅得發紫。劉易陽聽不下去了,終於又回來了房間,協助我總算是給錦錦穿好了衣服。而我隨手一摸,怎麼衣服又濕了,這下我才知道,我也哭了,而且淚水洶湧。
我將錦錦抱在懷裡,她緊握著兩個拳頭,緊得連那小小的指甲蓋都泛白了。我抬眼看了一眼劉易陽,他還沒顧得上擦臉,看上去滑稽極了。他說:「你給你念念歌謠,唱唱歌。」我的大腦中一片空自,張嘴就念:「七八九十一0K,東南西北中發自。錦錦乖,錦錦妙,錦錦呱呱叫。」可惜,錦錦的哭聲壓倒了一切,將我的胡言亂語瞬間淹沒。「怎麼回事啊?她是不是哪不舒服啊?我看媽哦哦哦的,就能把她哄睡了啊。我們要不要去醫院啊?」我己六神無主。
「讓我抱抱。」劉易陽伸手。
我將錦錦交出去,然後馬上又抽了張濕紙巾,在劉易陽的臉上抹了一把。錦錦還是哭,劉易陽也不知所措了:「搬搬搬,搬出來有什麼好?真叫那大夫說中了,孩子跟著咱們,真是受罪。」
「那是因為咱們搬的太晚了。要是早就搬了,咱們早就會帶孩子了。」
「你休假那會兒天天在家,怎麼不說好好跟媽學學?」
「劉易陽,你別推卸責任。我怎麼學?我有地方學嗎?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嗎?你怎麼不學?」
「好了,少說幾句吧。先去醫院吧。」
我抱過錦錦:「我給她穿衣服,你下樓打車去。」
可結果,等劉易陽下了樓,打了車,等我給錦錦裹好了棉衣,錦錦的哭聲也戛然而止了。她累了,太累了,帶著一臉的淚痕,她倦極睡去了,只剩下時不時的委屈的抽泣聲。劉易陽氣喘吁吁跑了上來:「怎麼回事?怎麼還不下去?」我瞪了他一眼:「噓,睡了。」劉易陽又再度跑下樓,跟計程車司機致歉,司機還算和氣,說:「孩子沒事兒就好。」
我和劉易陽也倦極了。我們一人守著沙發的一角,中間隔著寬闊的距離,房子裡還瀰漫著並不好聞的氣自。除了對錦錦撕心裂肺的憐惜,我心中還充斥著排山倒海的沮喪。我是錦錦的媽媽,是這個世上會為了她而第一個衝鋒陷陣的人,可我卻在面對她的哭泣時,只能陪著她流淚。而劉易陽的話,命中了我的要害。我這個當我媽,竟讓我的孩子受罪了。
「是,我今天還不是個稱職的媽媽,可我卻受不了由你來說明這一點。」我將靠近劉易陽的那隻手也伸到了沙發的中央,幾乎碰上了他的手:「易陽,你知道的,這是我致命的弱點。我懦弱,臉皮薄,別人一說中我不願面對的事實,我就會失控。」
劉易陽的手覆蓋上了我的手:「不是你不稱職,是我對你太不公平了。你一直在盡力的,是啊,你說的對,一直以來,你連靠近錦錦的地方都沒有。」
我的眼眶濕潤了。夫妻間的事再簡單不過了,一人一套話,如果你指責我,我抨擊你,那就硝煙瀰漫,天下大亂,可如果反過來,你檢討你,我埋怨我,那就吉祥如意了。
我湊到劉易陽身邊,親了他一口:「讓我們和錦錦共創美好的三口之家吧。」
「哇,你竟敢親我的臉?怎麼樣,閨女的粑粑味兒如何?」劉易陽伸直手臂,把我推開到一臂之遙。
我如夢初醒,隨後撲向劉易陽:「我給你也嘗嘗。」
如果這一天到此為止,那麼我認為,我和劉易陽的喬遷之喜還算得上是「喜」,就算臨了臨了,颳了一場錦錦的粑粑風波,耶也並不影響大勢,可惜,這天雖已黑,錦錦雖己睡,我童佳倩的大腦和嘴巴卻還在運作。
「易陽,我想借陳嬌嬌點兒錢。」我的這句話並不難以啟齒。關於錢,我和劉易陽向來投產生過矛盾,我們各自的收入存在各自的銀行卡里,沒人假報,也沒人揮霍,無論我想買什麼,劉易陽都會說「儘管買吧」,而對他,我也從沒半個「不」字。
「嗯?他們有產階級找咱們無產階級借錢'」劉易陽洗完澡,躺上床來。
「正是因為有了『產』,所以缺錢啊。那『產』是用錢買來的啊。」我挽上劉易陽的胳膊,緊緊偎著他。
「借多少啊?」
「嗯,八萬吧。」我不知不覺聲音竟如蚊子般了。對我和劉易陽而言,這並不是個小數目。偶爾從銀行里取出來個三兩千的現金,我們還會樂著數半天,小心翼翼把包摟得死死的。
「多少?」劉易陽一顫,跟擅了電擊似的。
「八萬。」我聲音大了:「你至於嗎你?嚇成這樣?」
「佳倩,你是不是把咱家的帳算錯了?你總不能用咱倆的喝西北風去成全陳嬌嬌的自不量力吧?」劉易陽吧我圈在她的臂彎中晃了晃,企圖晃滅我的行俠仗義。
「她是自不量力,不過他這人天生就這樣了,改不了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今等著錢買房結婚,你說我能不邋遢一把嗎?」關於陳嬌嬌的失身,劉易陽一無所知。這事兒發生的時候,我好劉易陽正好拉開冷戰的序幕,所以我自然沒有趁熱打鐵把這事兒告知與他。後來等到冷戰結束的時候,陳嬌嬌又已拜託了我,把這事兒埋在肚子裡,永遠不要吐給別人。其實對我而言,劉易陽並不屬於「別人」,但鑑於他和陳嬌嬌往後也少不了見面,我也就不好跟他說什麼了,免得他見了陳嬌嬌,還得假裝沒事兒人。假裝太累,我可不希望我的丈夫活得太累。既然連失身都不知道,那劉易陽自然也不知道陳嬌嬌對皇有為的反咬一口。
「再說了,咱倆手頭不是有小十萬呢嗎?借給她八萬,剩下的也夠咱以防個不時之需的了。至於今後房租生括費什麼的,用咱倆的工資也綽綽有餘了。大不了先不找保姆了,反正目前也投合適的,媽又樂意自天過來。錦錦跟著媽,總比跟著外人好吧。」為了陳嬌嬌,我不得不推翻了自己那「讓錦錦遠離溺愛」的計劃。
「可是,可是,」劉易陽一下坐直身來,險些沒扭斷我那枕在他胳膊上的脖子:「如果錢不夠,她不買不就得了嗎?想咱們這樣租房不就到了嗎?」劉易陽一根筋,固執己見。
「如果她肯租,那事情不就簡單了嗎?」我也坐直了:「你以為所有女人都想我這樣,願意光著屁股嫁給同樣光著屁股的男人啊?」
「喂,你這是什麼比喻啊?」
「我這是非常形象的比喻。劉易陽,這個社會非常現實,大多數的女人都認為安全感不是來自男人,而是來自房子和車子。」
「真可笑,那這婚結得有什麼意思?」
「喂,你要知道,你我屬於少數派。咱們用不著自己脫俗了一把,就去抨擊世俗。」
「說實話佳倩,如果當時沒有孩子,你真會嫁給我嗎?」劉易陽一本正經,末了還補充一句:「光著屁股。」
「會啊,只要你敢求婚,我就敢答應。」我拍了拍胸脯:「我可是性情中人。」
「是啊,可惜你的性情不是只對我一個人。」
「劉易陽,你總不會跟陳嬌嬌爭風吃醋吧。這次,你就依我吧。她真的也是不容易。」我雙手合十,搓了搓去跟劉易陽「發嗲」。
「她有什麼不容易?總不能因為她天生追求小康,一旦過上溫飽的日子,就活不下去了吧?」今天的劉易陽,似乎格外難以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