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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06:48 作者: 80後的新結婚時代_唐欣恬
就我和劉易陽用眼神兒交流的那一會兒工夫,人家小伙子又說:「抓緊吧,你們不要,後面還幾十口子等著呢。」
那套房在北京城西,離「碩元」不遠,步行二十分鐘即到,雖離劉易陽的「綠野傳媒」不近,但好歹有一趟公共汽車直達,也省得他再騎摩託了。小區不算新,但房子不舊,可見前任房客們住得還都算節省。高層,總共十八樓,它位於第十二層。大小是將近六十平米,老房型,陽面兩間房,廳是個暗廳,這我們倒無所謂,反正不打算待客,廳里也就看看電視而己,黑就黑著吧。家具電器齊全,七八成新,我和劉易陽商量著,就給錦錦買張新床也就齊活兒了,至於我們倆,沒什麼好講究的。
房子差強人意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這房子的現任房客,也是我決定租下它的重要原因,那也是一對夫妻,年紀在三十左右,他們在那兒住了兩年了,這次之所以搬,是因為終於自己買了房。我和劉易陽去看房時,他們正在收拾行李,男的對劉易陽說:「在這兒過渡過渡,挺好」我對女的說:「苦盡甘來了,恭喜啊」而那女的卻說:「有這樣的房子住,哪還算苦啊?我們這不能叫苦盡甘來,應該說是步步高升。」
雖說我童佳倩已表明過立場,有沒有房子無所謂,但能買的話,終歸是比租著強。我但願能借著這套房子的吉利勁兒,也跟人家那對夫妻似的,兩年後風風光光抬屁股走人。
陪著陳嬌嬌去看燈具時,我一腹的牢騷:「這事兒你不找崔彬,找我算哪門子啊?「他那眼光兒我信不過。」一陣子不見,陳嬌嬌長胖了一圈。「你自己有眼光不就得了?」「那我挑花了眼怎麼辦?好不容易買了房,裝修上可馬虎不得,必須一次性完美,不然,以後八成就將就過下去了童佳倩,你認真幫我把把關。」
「又不是我的房子,我可真沒什麼心氣兒啊」我無精打采,把醜話說在前面。
「喂,我的不就是你的嗎?」陳嬌嬌說這話眼都不帶眨的。
「得了得了,這話太虛了。唉?說實在的,你怎麼胖成這樣了?開葷了?」
「為了向你靠攏啊。」陳嬌嬌上下打量我:「你倒是瘦了不少。」
「我這也是為了靠攏你。」
「哎,怎麼辦,我好像越來越沒自制力了。別說肉了,我最近還天天喝汽水,吃零食,夜裡餓得睡不著,還得來頓宵夜。」
「據說,心靈的空虛可以引發腸胃的空虛。你這是不是婚前症候群啊?」
「那是什麼玩意兒?」
「就是因為要結婚了,要步入人生的下—段旅程了,所以你興奮,不安。」
「拜託,我和崔彬雖說不比你跟劉易陽,但斷斷續續也好了五六年了,說句俗的,我們倆拉手就真快好比左手拉右手了,還興奮,不安?我至於嗎我?」陳嬌嬌抿了抿嘴:「童佳倩,偷偷告訴你啊,其實我不止一次設想過嫁給崔彬了,現在總算是成真了。我心裡很踏實,很知足。」
「哇,真噁心,說我一身雞皮疙瘩。」我作勢搓了搓胳膊:「那你有沒有設想過,你們婚後的生活是怎樣的?」
「那還用說?如果沒房,就像你跟劉易陽—樣唄,打掉牙齒和血往肚子裡咽。」見我要開口,陳嬌嬌加快了語速:「喂,你先別忙著否認。我跟你說啊,不幸福的人不可恥,可恥的是那種不幸福愣裝幸福的,比如你。你為什麼要搬出劉家,原因顯而易見的嘛。」
「好好好,我不否認。那我問你,你跟崔彬如今有房了,那你是不是就能保證你們的婚姻質量了?」
「那是—定的。」陳嬌嬌胸有成竹:「言歸正傳吧,看燈,看燈。」說完,陳嬌嬌仰上自皙的脖子,開始看頭頂上琳琅的吊燈了,那一臉的夢幻,就好似她是在仰望星星。
我對燈沒什麼興趣,我和劉易陽租的那房子裡,一水兒的節能燈管,挺好。「嬌嬌,我能問你個事兒嗎?」
「問吧。」陳嬌嬌還仰著脖子:「唉?你看那個怎麼樣?那個圓的。我們那廳差不多是個正方形,我打算做個圓形的吊頂,你看配個圓燈好不好?」
「好。」我看都沒看,敷衍道:「你們首付的錢,是怎麼湊的?」
陳嬌嬌木了一下,以至於她不像是在看星星,反而像是因流鼻血而仰著頭了:「我和崔彬湊的唄,難不成是你童佳倩贊助的?」陳嬌嬌勉強開我個玩笑。
「你哪來的錢?你別跟我說是你爸媽的啊,我可沒崔彬那麼好騙。」
「喂,你知道我們家有多厚的家底兒啊?」陳嬌嬌總算是捨得把頭低回來了。
「陳嬌嬌,我給你三個選項。一,你挪用公款了,不過好像你的職位還不夠格做出這種事兒來。二,你借的錢,不過你最好的朋友好像就是我了,按理說別人不會借錢給你這種八成還不上的人。所以,你是不是借了高利貸?三,其它。我實在猜不出別的可能性了。」我掰了三個手指頭出來。
「我選三,好了吧?你到底看不看燈?」陳嬌嬌一臉暴躁。
「我怕就怕你選三。這事兒,跟那姓黃的王八蛋有關,是不是?」我童佳情早就這麼猜了。陳嬌嬌的一切反常,從經歷禍事長大成人,到安然杳無音訊,再到安然與崔彬言及婚事,從一窮二白,到出手闊綽,說買房就買房,慡快得跟買棵大白菜似的,這一切,皆在黃有為出沒的前後。
「童佳倩,你是我什麼人哪?你憑什麼管我?」陳嬌嬌的暴躁升級。
「好,我不管了。」我聲音哽咽:「我這個人就是賤,管了這個管那個,我怎麼那麼多閒工夫啊?」說完,我扭臉就走,眼淚啪喏啪喏往下掉。我真是賤,在魏國寧那兒碰過了鼻子灰,在陳嬌嬌這兒又不長記性。可是,正因為魏國寧如今懊惱得魂飛魄散,我才見不得陳嬌嬌也一時失足。
「你幹嗎啊?」陳嬌嬌一把揪住我:「說你兩句你還哭了?我還沒哭呢。」剛這麼說著,她也哭了。
「你哭個屁啊?你見過狗咬完呂洞賓,狗哭的嗎?」
「你他媽是真會拐著彎兒罵人啊。」陳嬌嬌跟我的音量是一浪高過一浪,眼看就要引人注目了:「你不是什麼都想知道嗎?那我告訴你,那錢是姓黃的給我的,是他睡完我賠給我的。」
我撲上前把捂住陳嬌嬌的嘴:「我是想知道,可我不想人人都知道。你小聲說話行不行'」
陳嬌嬌撲在我肩膀上哭開了花:「童佳倩,你為什麼這麼對我?你怎麼非得問啊?」
「因為你太沒腦子了。你用他給你的錢買房,然後在這房子裡住上十年二十年,你是打算讓他陰魂不散嗎?」
「我不是沒腦子,我是太有腦子了。你知道嗎,我跟你吃飯那天,他打電話給我,說他對不起我,說他是因為太喜歡我,又喝了酒,才做出那種事兒,還說想跟我繼續交往,跟我結婚。我聽得好噁心,一失控,摔了電話就跑了。後來,後來,我想通了,想明自了,他不是說對不起我嗎?那就該有實際行動啊。他不是喜歡我嗎?那就成全我的幸福好了。」
「所以,那錢,是你開口要的?」
「難道你以為是他主動給的?他們生意人,十個有九個半一毛不拔,不見兔子不撒鷹。」陳嬌嬌變得狠叨叨的。
「那你讓他見什麼兔子了?」我直覺陳嬌嬌在這事兒上並不簡單。
「哼,他是聰明反叫聰明誤。我去找他,跟他說我要錢,結果你猜這麼著,這個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的男人,拿出一張光碟來,讓我對他言聽計從。童佳倩,你這麼會猜,不用我告訴你光碟上是什麼吧'」陳嬌嬌的臉上己失去了血色:「然後我拿走了那張光碟,我說我要去告他。」
「你瘋了?」我搖了搖陳嬌嬌的肩,她似無骨般隨著我的手晃動。
「我沒瘋。這世上膽小的怕膽大的,膽大的怕不要命的,我陳嬌嬌不但不要命,連臉也不要了,反正我當時什麼都沒有了。」
「他就這麼把錢給你了'」
「他們有錢人,當然樂意破財免災,反正一兩筆生意下來,就又賺回來了。」
「那你們倆,這就算兩清了?萬一他以後再威脅你怎麼辦?」
「天下的女人千千萬,他何必非跟我這個死硬派較勁?再說了,他哪什麼威脅我?說不定他還得天天燒香拜佛,祈禱我別再榨他的錢呢。」
「陳嬌嬌。」我直覺脊樑發冷。
「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我又不是貪得無厭,如今我有了這麼好的房,又要嫁給我最愛的男人了,我會好好過我的日子的。」陳嬌嬌恢復了常態,剛才那副誓與禽獸同歸於盡的無畏相不復存在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是說你非得有了房,才能嫁給你心愛的男人嗎?你不覺得,你不覺得你為了這房,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嗎?」我幾乎要語無倫次。
「誰讓我心愛的男人不爭氣,錢太少呢?我就是要有房,我不能讓我的婚姻寄人籬下,你沒聽說過嗎?婚姻是愛隋的墳墓,而沒有房的婚姻,愛情會死無葬身之地。」
「謬論,既然沒葬身之地,那你別讓它死不就得了。」
「好,不說空話,我們說最最實際的。你跟劉易陽沒有房,吵架的時候怎麼吵,當著他爸媽的面兒,你怎麼就沒憋成內出血呢?過幾天你們搬到租的房子裡住,做愛的時候,你就不會想,以前是不是也有別人在這兒做過愛?這麼一想,你還有興致嗎?」陳嬌嬌越說越流暢,這句句是她的肺腑之言。
而我紅了眼,跟她針鋒相對:「那你到時候做愛的時候就不會想,你那周圍的一磚一瓦,有他黃有為的貢獻嗎?你這麼一想,你還有興致?更何況,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朝一日,崔彬知道了這些,他能不在乎你的失身,也能原諒你的勒索行為嗎?他樂意住在用一個禽獸的錢買的房子裡嗎?」
「那你讓我怎麼辦?童佳倩,那你讓我怎麼辦?」陳嬌嬌號啕大哭了。這下,我們成了這燈具城裡最耀眼的兩盞燈了。我抱著陳嬌嬌那日益厚實的背,像拍錦錦似的拍打著她。這個可憐的,可恨的女人,的確是因為內心的空虛不安而吃出了這至少十斤的肉來。
孫小嬈和劉易陽的《自娛自樂》並不太成功,除了第一期的收視率達到了百分之六以外,後面的是一期比一期低。「無聊無聊,你們這種沒有大牌明星,只有一幫小老百姓在台上耍的節目,而且還是錄播,不是直播,有人看才怪呢。」我跟劉易陽高聲發表我的高見。劉易陽攤攤手:「沒辦法啊,經費有限,一個月才兩百多萬。」
「那你的獎金是不是要泡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