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2023-09-21 17:06:48 作者: 80後的新結婚時代_唐欣恬
    「反正她總得找一個人,抽獎偶爾還能抽到我呢,為什麼她就不能找上我。再說了,我為人忠厚,說話中肯,廣交朋友。」這就是劉易陽的好脾氣,不管他最初再怎麼生我的氣,哪怕氣得七竅生煙,在跟我「探討」上幾個回合後,那氣也就自然而然消了。

    「好,我信你。不過我警告你哦,你以後別給我廣交女性朋友。那孫小嬈看著就人小鬼大,我醜話給你說這兒了,她要是想玩兒你,一玩兒一個準。」

    「童佳倩,你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嗎?」

    「得了,我沒滅自己威風,我滅的是你的。我跟你說正經的啊,一般人都懂得,跟有婦之夫要保持安全距離,免得惹禍上身。這孫小嬈不像不懂的人,倒像是成心的。」

    「行,大不了這距離由我來保持,反正我只當她是個小孩兒,壓根兒沒把她當女人看。」

    劉易陽說的這話,我又信了。那次在電話中,他對孫小嬈說的「聽話」一詞,這會兒倒成了如山鐵證。其實靜下心來細細回憶,我不難歸納出:劉易陽從沒有讓身為「女人」的我「聽話」過,反倒是天天對「小孩兒」錦錦叨念:聽話,今天要多多吃奶,多多長肉兒哦。聽話,別讓媽媽和奶奶太辛苦哦。聽話,來,讓爸爸親一個。那麼,也許,劉易陽真的是把那僅僅小他四歲的孫小嬈當作了錦錦那輩兒的。畢竟這年代,年齡說明不了任何問題,我身邊的魏國寧和特蕾西不也是如此嗎?

    「那,那你幹嗎一回來就鑽廁所里?」

    「我,我是真緊張啊,在面對你之前,我不得平復平復情緒?」

    「你可真夠有出息的。」

    「好了,我的問題交待完了,那麼現在是不是輪到你道歉了呢?」劉易陽的氣場馬上壯大了。

    「道什麼歉?」我可不是敵方強,我方就弱的彈簧士人物。

    「什麼叫上樑不正下樑歪?你這話,是不是過分了呢?」劉易陽對長輩的尊重,絕對是傳承了悠久的中華民族美德。他對待我那利齒尖牙的媽媽尚且君子翩翩,更何況是對待他的血脈至親。

    「我又沒說錯。等哪一天你真做出什麼****事來,那準是遺傳你爸。」

    這句話我說到結尾時,手偏偏等不及打開了房門,因為我等不及趁著公公還沒回來,再去與我的錦錦親近親近。可事實上是,公公就在這時回來了。我一打開房門,正好撞見公公剛入家門,正在玄關脫鞋。我們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以至於我根本沒把握他是否聽見了我口中的「遺傳論」。他冷冷地望著我,而我也分辨不出那究竟是因為之前的矛盾,還是因為我這時的出言不遜,又或者,是我自己的心虛在作祟而已。

    「爸,您回來了。」禮貌地應付完,我縮回了自己的房間。錦錦,有你一個人在這房子的房主眼皮底下惹人厭就足以了,媽媽實在是不好再去讓人填堵了。

    關於公公和那墨綠色長大衣女人的事,我從沒有跟劉易陽提過。一是因為他們永遠出現在家門的附近,這令我實在沒法把他們的關係往不正當里編排,雖說,他們之間的親昵似乎是顯而易見的,二則是因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這事是真是假,是美是丑或是誤會,我認為劉易陽都不會希望這事由我這個作兒媳婦的開口說明。第五章 男人的自尊  陳嬌嬌哽咽著給我打來電話時,我正在公司的洗手間裡抱著電動吸奶器吸奶。錦錦在經過了十來天的磨練後,終於可以心平氣和地用奶瓶吃上整整一白天的奶了。在這十來天中,比錦錦更受磨難的自然非我和我婆婆莫屬。我天天地眼雖不見,耳邊卻總幻聽到錦錦撕心裂肺的哭喊,聽得我是頭皮發麻,手腳冰冷,如坐針氈。而我婆婆守在錦錦的身邊,連見帶聽,自然更是心碎了千遍萬遍。

    不過,這也實在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我總不好為了餵奶而丟下工作,砸了飯碗,畢竟養家並不是男人一個人的事,畢竟,我和劉易陽商量好了,等再過過,我們會搬離那個擁擠的,兩派力量分明的,最重要的是,並不屬於我們的家,而這需要金錢的支持,需要我和劉易陽共同的努力。

    離婚這個念頭似乎已經遠離了我的思想,因為我是如此憧憬著和劉易陽,和錦錦擁有一個關上大門就只有我們三個人的家,因為我一旦擁有了它,那些當初導致我萌生離婚這個念頭的因素,都通通不存在了。

    陳嬌嬌說:「童佳倩,你馬上過來找我。」

    我坐在馬桶蓋兒上,雙手操控著吸奶器,用耳朵和肩膀夾著電話:「我的午休時間即將結束。」

    「我們是不是姐妹?我在這兒水深火熱,你還在那兒管午不午休的?」

    「嬌嬌,你別太誇張好不好?我們生長在這皇城根兒下,哪裡來的水深火熱?」

    「你別跟我耍嘴皮子,一句話,你來不來?」

    「就算去,你也得讓我知道去哪兒啊,去幹嗎啊。」

    「我在崔彬他們單位門口。」

    「你們倆吵架了?不對啊,就算吵,你也不會是輸的那一個啊。」

    「童佳倩,我,我,崔彬他,他,他在相親。我過來找他吃飯,想給他個驚喜,結果,一打電話,他說他在相親。」陳嬌嬌結結巴巴說完這句話之後,哇地一聲,哭了個震耳欲聾。

    這下,我一顆提拉著的心倒慢慢降了落。崔彬這小子不聲不響地,終於採取行動了。我和他一左一右,為陳嬌嬌保駕護航已有五六年了。五六年的光陰,連奧運會都開了兩屆了,可陳嬌嬌還是那個浮躁的,滑溜的陳嬌嬌。我是無所謂,可人家崔彬等著要一個名分,等得花兒都謝了好幾撥兒了。我童佳倩天性幫理不幫親,所以我不止一次奉勸過崔彬:「你體雖不壯,但好歹身高,你眼雖不大,但好歹眉濃,你人雖不風趣,但好歹實誠,最重要的是,你有文化,有責任心,有鐵飯碗,那你何必在一朵花上吊死呢?好好看看吧,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的花朵們個個鮮艷。」

    今天他終於開了竅了。

    「相親怎麼了?他三十歲了,再不成家生子,精子的質量都要下降了。」我收拾好了錦錦的糧食以及產糧用具,洗了洗手,走出了洗手間。

    「喂,那他當我是什麼人啊?這不是給我戴綠帽子嗎?」

    「喂,陳嬌嬌小姐,那你又當他是你什麼人啊?男朋友,朋友,還是跟班兒的?」

    「這個不重要啦。反正我現在覺得很不慡,很想揍人。」

    「那我就更不能去找你啦。唉,我給你出個主意,去找那個開寶馬的壁紙男吧,也許他會主動伸出脖子讓你抹上一刀。」

    「滾滾滾,找他我就更堵心了。童佳倩,我真是交友不慎。掛了啊。」

    「別別別,跟你說正經的。等我有空兒我幫你探探崔彬的口風,看他是怎麼個意思。要是他相親過後還對你戀戀不捨念念不忘,你也就不用一哭二鬧三上吊了,不過呢,要是他真的見異思遷另結新歡呢,你就更得微笑著送他一程,祝他幸福了,畢竟你也已經霸占了他那麼多年的大好時光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我的這篇有理有據,推心置腹的分析,換得了陳嬌嬌的一陣沉思以及一聲「嗯」。她靜悄悄掛了電話,但八成內心卻仍在翻江倒海。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更何況你根本沒讓人家上桌,你一直把人家當作了個端盤子的。

    碩元新代理的陶瓷器到貨了,二十幾隻,有瓶子有碗,還有茶具套組,用來參加這一屆的工藝品訂貨會。我圍著它們順時針轉,再逆時針轉,從上看到下,從里看到外,然後對身邊跟我同樣專注的魏國寧豎了豎大拇指:「果然不同凡響。你看,這個色彩多豐富,跟彩虹似的,你再看那個,造型新穎,像個大肚子蟈蟈。」

    魏國寧沒心思跟我玩兒比喻,他耷拉著眉毛耷拉著臉:「那怎麼就是賣不出去呢?」

    「還是那兩個字:太貴。」我撇撇嘴:「咱們賣的其它貨,好歹還別具『台灣風味』,精緻,健康,環保,質優,可這瓶瓶罐罐,哎,缺乏收藏意義,光養眼,是值不了萬八千的。特蕾西這次算是走了眼了。」

    「她這也是友情生意,幫台灣那邊的一個什麼工藝品協會,能賣就賺,不能賣也沒什麼好賠的。」魏國寧跟特蕾西可不是什麼單純的**關係,在床下,他們也會交流工作,交流各自的過去:「而且她還說,這可以促進兩岸文化交流。呵呵,冠冕堂皇吧?」

    「真想促進,那還不如辦個免費的展覽會。」

    「這你就行外了吧?藝術品這東西,越貴越有人有興趣,真要免費了,那倒無人問津了。再說了,特蕾西是個生意人,你以為她真是什麼文化傳播大使呢?」

    「那我只好祈禱咱大陸人民為著兩岸友誼而掏腰包了。」

    「怎麼?你就想不出什麼噱頭了嗎?我們銷售部可一直指望你呢,賣不出去,我們銷售人員的提成可從哪兒來啊?大家還等著賺足一筆過個好年呢。」

    「每次都是我想噱頭,你們拿錢,乾脆我也調去銷售好了。」

    「你以為是個人都能幹銷售?碰釘子碰得頭破血流,一天不知道被掛多少次電話,被告多少次騷擾,被人多少次請出大門,看人多少臉色。」

    「停,停,」我打斷魏國寧的銷售血淚史:「我說著玩兒玩兒的,我還是喜歡跟最高尚,最優雅,最具內涵的文字打交道。」怎麼好像人人的工作都狂風暴雨,魏國寧的銷售不好干,孫小嬈的娛樂圈兒也不好待,只有我,天天風和日麗的。

    我回到電腦前,在MSN上找到崔彬,發過去一張笑臉。

    崔彬迅速回過來:「聽說你開始上班了,還適應嗎?」

    我開門見山:「聽說你開始相親了,還滿意嗎?」

    「呵呵,我們所長給介紹的。」

    「什麼風格的?」

    「一個在讀研究生,長得挺清秀的,話不多。」

    「哦?那跟陳嬌嬌完全是不同風格啊。」陳嬌嬌是長得挺明媚的,且話非常多。

    崔彬沉默了一陣,大概是敲來敲去也不知道該敲一句什麼來回應我。半天,他才憋過來一個笑臉,沒有一個字。

    「你滿不滿意啊?」我又問了一遍。事不關己,我是可以什麼都不顧,只管打破沙鍋問到底的。

    「先交往著看看。我爸媽催我催得緊,他們年紀大了,著急看我成家,更著急抱孫子。」崔彬的言外之意是:如今他個人的喜好,已經快要向他爸媽的意願屈服了。換言之,陳嬌嬌的分量在他心中的天平上,已經是越來越不壓秤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