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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2:57:20 作者: 惜禾/佳麗三千
    她那時萬念俱灰,是啊,她還年輕,可再也不會有一個男人,能讓她為他生兒育女。

    她是盛家的兒媳。

    她一直這樣認為。

    一直是毛媽在說,她沉默,直到毛爸來醫院送飯。

    毛爸燉了烏雞湯,上了年歲的人,還哄著她餵她喝湯,一天三頓的送,要看她吃下了才放心。

    三千巷到醫院的路不算近,他頂著大太陽,騎著單車,每天來來回回。

    那時,毛毛生死未卜。

    ***

    糰子扶著腰站起來,嘴裡塞得滿滿的,根本喊不出來,含糊不清的,她先掉了淚。

    毛媽一步跨進來,將糰子擁入懷中。

    她柔軟的腹部頂著糰子硬實凸起的小腹。

    毛媽也哭了,抹著淚分開後,一直看不夠。

    看糰子的臉,看她的肚子,然後看旁邊的盛讚。

    盛讚喚她:「毛媽,我們回來了。」

    毛爸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看著糰子的肚子。

    糰子特地挺了挺,想更顯眼一些。

    她喊:「毛爸,你要不要摸摸?」

    毛爸忙擺手,「不用不用。」

    可眼卻挪不開。

    毛媽斥他:「什麼不要?糰子讓你摸你就摸一下嘛!」

    糰子以為他們又要吵起來,可意外的是,毛爸很聽話,顫悠悠的探出手,輕輕碰了一下,一秒不到就收回。

    然後毛媽也摸摸,她比較專業,整個圓肚皮上上下下的摸,最後還品了一下肚子的弧度,對糰子說:「你這肚皮尖,我看是個小子。」

    糰子幸福的笑了,得意的與長輩匯報:「是兩個。」

    「……」毛媽毛爸都呆了呆,「什麼?」

    毛毛更驕傲,說:「是兩個小子!」

    盛爺不爽的瞪毛毛,是爺的種播得好,你得意個什麼勁?

    糰子看向盛讚,盛爺強作歡笑,然後趁機去摟糰子的腰。

    毛媽:「媽喲!我要去廟裡燒香!」

    毛爸:「那個什麼,糰子啊,你想吃點什麼?」

    通常問孕婦的,第一句總會是這個。

    糰子指著滿桌菜,毛爸又忙讓她別站著,趕緊坐下來吃。

    老兩口這才抽空,要盛讚給個解釋。

    盛爺將兩位當親人當長輩,坐在內室泡茶,慢慢談起當年。

    冒記的後院也被擴大了,毛毛自己住在這裡,以店為家。

    毛媽感嘆唏噓,毛爸哼了哼:「阿贊你這樣可不地道。」

    然後看看毛毛,就沒再說什麼了。

    ***

    毛毛剛剛從後廚出來時特地穿了件衣裳,現在房間裡沒有他家寶寶,他嫌熱,就脫了,背後有一道猙獰的傷口,還來不及癒合。

    糰子一人被留在外面吃飯,吃著吃著沒意思,就跑到門口偷聽,然後看見毛毛的後背。

    孕媽媽眼淚多啊,又嗚嗚的一人扶著門哭了起來。

    眾人回頭看她,她撲到毛毛身邊抱住他,問他是怎麼傷的。

    毛毛那顆硬漢心哦,都化成水了,嘩啦啦啦洶湧澎湃著。

    看看,我寶寶多好啊,就知道心疼我!

    毛毛不敢讓她多哭,就哄她說自己做了回英雄,立了功,小傷不礙事。

    糰子這時惦記起盛讚,問他:「你有沒有受傷啊?」

    盛讚搖搖頭,她才放心起來,專心操心起毛毛的傷。

    午飯後,糰子又毛爸毛媽陪著,坐上車繞著三千港逛了逛,繞到碼頭上,他們下了車,脫了鞋,腳踩細白軟沙,讓海浪追逐腳趾丫。

    遠處的輪船在鳴笛,有不少老人在礁石邊垂釣。

    糰子如今能以平常心來看待這些,她在意的人,都好好的活著。

    毛媽說:「明天帶點東西,去看看你老爹。」

    糰子點點頭,說:「我給老爹蒸條魚。」

    毛毛買的房子很大,似乎就是為了這一天。

    這一天,他不住店裡,回去住。

    這一天,盛讚與糰子也住這裡。

    一家五口,再加上肚子裡的一對小子,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吃晚餐,毛媽為明天的祭拜準備了雞和肉,糰子蒸了一條魚。

    毛媽覺得自己好像生了兩個兒子,今天兒子們都回家了。

    ***

    家裡男人都喝了點酒,不多,卻盡興。

    糰子從八點就開始困,坐在沙發上頻頻點腦袋,最後睡著了,被盛讚抱進屬於他們倆的房間。

    房間裡是張大床,她被輕輕放下,因為肚子的體積很大,平躺會壓到內臟不舒服,所以盛讚為她翻身,蓋上薄毯,輕輕帶上門。

    客廳里,剩下四人說說笑笑,開始張羅要給娃娃取名字。

    盛爺難得吐露:「原本還以為是個閨女。」

    毛媽就笑了,「你小時候最怕麻煩,不肯抱糰子去喝*奶,還是毛毛喜歡糰子,天天抱著去,被巷子裡的女人笑話了也不怕。」

    盛讚也點頭笑起來,世事難料,誰會知道,他如今有多麼離不開她?

    他重生後,去克羅埃西亞找她,那時他還不知他對她究竟是什麼,直到青蘅告訴他,他殺了他們的孩子。

    那一晚,他沒有睡,心頭從未如此沉痛過,他那時才意識到,他失去的是一個與他血脈相連的孩子,因為他的不負責任,那個孩子死了,孩子的媽媽悲痛欲絕。

    他開始擔心糰子,從未那般擔心過她,她過得並不好,他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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