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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04:09 作者: 亦舒
」啊。」他立刻明白了,感光那麼快,反應迅速,馬上退後一步。,他的思想起了聯鎖反應,隨即又想到安琪已經不在,我倆不成情敵,表情又鬆懈下來。
」你是A?」我說。
他點點火」請到艙里來」
他給我~杯酒。
渾身濕漉漉,我也不覺得凍。
他問:」你都知道了?」
」她托人把真相告訴我,不忍再瞞我。」這是實話。
隔了~會他問:」你承認人有變心的權利?」
」我承認她有選擇權。'。
」我們倆在扎幌見面,乘不同的班機分手,結果飛機失事。」歐的聲音有一絲遺憾。
」你打算同她結婚?」
他揚起一條濃眉,」結婚?」
我心平氣和,」她是一個好女子,你把她自我處帶走,不想予她一個正常的家?」
」但安淇不要正常的家,她不想上班下班煮三餐,她先厭倦這一切,才決定跟我走,你至今不明白?」
我忍不住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什麼都不做,」他聳聳肩,'我最大的本事便是什麼都不做過其~生。'」
再傻我也明白了。這種意境不是我可以了解,我只是一個平凡人。
厭倦之後就分手,能過多久就多久,他們追求的,是歡樂。
這時令棋已探頭進來,」方,你在這裡。」歐籟灑地伸伸手,」多麼漂亮的小姐,彼此彼此。」
」安德利安——」~位金髮女郎叫他,身隨聲至,蛇般纏上他身子與他接吻。
我同令棋說:」我們走吧。」
安淇錯愛了他……'我太知道安琪,她不過希祈在過分沉悶的生活中得到些許色彩,她並不擅玩,她高估自己,結局是悲慘的。
我與今棋游返自己的船。小棋大力地拍手。我擁緊她,她又幫我一次大忙。周太太笑,」你看方多緊張,捨命撲出去把你拉回來」
老周也笑,」瘋了,我從不知他能游得這麼快,似水怪。'。、
二姐夫說:」現在追女孩子簡直講拼老命嘛,
幸虧一年前已娶了老婆。」二姐白他一眼,」那船上有惡魔?
令棋不語/
我去艙內換衣服。
安琪,多謝把一切真相透露,你原不必如此,你原可在我心底永遠留一個好印象,讓我永生懷念你。
深深嘆口氣。
小棋張望我,」小阿姨,方叔叫你進來。」
小棋是整件事的主謀,這小傢伙,真愛煞了她……
令棋坐在我對面,我使勁搔濕頭髮。
」幹麼眾目睽睽下發神經?'
我傻笑:」要不不做,要就有證人。」
她側著頭,不置信沉悶的老木頭忽然變得滑溜。
我終於說:」我不能失去你,真的不能。」
小棋把這些全聽在耳內,隨即用稚嫩的聲音出去張揚,'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像一支流行曲……大人們齊齊說」噓——」
是安琪給我新生。
我沒有錯愛她。
雙目又一次潤濕。
(完)為著舊時 下午五點就出來了。
沒有通知人,也自然沒有人接。
並沒有實時去找投宿的地方,只在市中心閒蕩。
人,無數的人擠在街上,從來沒有看見過那麼多的人,猛然驚醒是下班時分。
年輕人特別多,走路都有一種特殊的節奏,衣服磨擦的聲音,刷刷刷,像軍隊。
他們都要到什麼地方去呢?是事業的巔峰,抑或理想的國度?
真羨慕,那麼整齊那麼漂亮,女郎們一式的濃妝短髮套裝高跟鞋,令局外人自慚
形穢。
坐在咖啡座叫杯礦泉水,發了許久的呆。
到什麼地方去呢?
銀行已經休息,沒有現款怎麼走路?
可以覺察到,這兩年來,社會已發生許多變化,短短二十多個月,對別人來說,
不過是平常的數百天,但對我來說,恍然隔世。
疲倦的站起來,該去投靠什麼人呢?
先得問問自己,最想見的是什麼人?
找到公用電話,還得細看使用指示,放下硬幣,撥動號碼。
熟悉的聲音來接聽電話。
我僵硬的面部肌肉略為鬆弛,露出一絲笑容,低聲問:「jú新,jú新?」
對方呆了一呆。「請你等一等。」然後提高聲音:「媽媽媽媽,你的電話。」
媽媽。
是jú新的孩子。聲音同jú新一模一樣,那小女孩不過三、四歲模樣,怎麼大得這
麼快?天忽明忽滅,孩童忽小忽大,呵,時間就這樣溜走。
「哪一位?」
「jú新,我就是湯毓駿。」
她沒有實時作出反應,足足靜默三秒鐘,我緊張的等她開口。
jú新歡呼。「你在哪裡?」她一腔熱誠盡發揮在這四個字中。
老好jú新。
上帝可憐我,給我jú新。
「街上。」
「我馬上來接你。」
「jú新,銀行關了門,我只想借宿一夜。」
「你在什麼地方?」
「單身女人真不容易--」
「夠了,我立刻開車出來。」
「我知道-住址。」
「我們搬了家,在同一區,但地方比較大,你恰好可以住書房,幸虧電話號碼沒
改。」她念出地址。
「一小時後我上來。」
「毓駿,你要到什麼地方去?」
「一小時後我上來。」
「-不是要去找李-吧?」
「正是。」
「不必了。」
「jú新,一會兒見。」我掛斷電話。
雙手插在袋中,是的,正想去找李。
真可笑。一下就給jú新猜中。
李-又有沒有搬窩?
如走錯空間的浪人,摸不到熟悉的門口,即使找著熟悉的門口,出來應門的人,
已面目全非。
jú新說得對,為什麼要去找李-?過去的理應屬於過去,為什麼這樣倔強?
抑或過去根本沒有過去。
站在路邊三十分鐘,才叫到街車,啊,這是個真正車如流水馬如龍的都會。
但一切的繁華與我有什麼關係?
車子往郊外李宅駛去,李-一直有兩個家。
走上這條路,猶如尋回舊夢,然而那並不是一個好夢。
我給司機一張鈔票,請他等我。
伸手按鈴。
應門的是菲籍女傭。「找什麼人?」
「李先生。」
她轉過頭去。「裘小姐裘姐,有人找李先生。」
我不言語,只要他沒搬走就好。
女傭的身體阻擋門口,不讓我進屋。
一會兒傳來高跟鞋閣閣聲,一個靚妝麗人出現在門口,極白晰的皮膚,襯著黑色
絲絨衣裳,絲襪上閃閃生光鑲著水鑽,這一定是時下最流行的打扮。
傍晚她面孔上的化妝還異常亮麗,油光水滑,證明她還年輕,頂多只有二十四、
五歲。銀紫色的眼蓋,銀紫色的唇,眉毛畫得極粗,十分神氣。
她自然是李-最新的女友。
「找李-?」她問我。
我點點頭。
她實時留意到我身邊的行李箱。
「李-還沒有下班,通常他要到九點鐘才回來。」
社會比從前更繁忙,以前七點多他也可以到女友處。
「請進來喝杯茶,等一等。」女郎非常客氣。
我搖搖頭。
「你是李-的親戚吧?」
「請告訴李-,我來過。」
「尊姓大名?」
「湯毓駿。」
「好,我通知他,但是他知不知道如何同你聯絡?」是個辦事的人,絕不敷衍,
非常認真。
很替李-高興,這麼出色的人才。
「會知道的。」
女郎點點頭,送出來。「要替你叫車子嗎?」
「有車。謝謝。」
她關懷地看著我離去。
離遠更覺她五官分明,不折不扣是個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