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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2:54:44 作者: 輕輕揚
「你別看她外表柔弱,脾氣倔得很.......」幼成躇躊著,聲音瞬間降了一個調,添了幾分溫柔和惆悵:「她說後天送走母親,要去婁家搬東西,正式移居到此地住。並不畏大張旗鼓,得罪婁家也不怕,相反地,聲勢越浩大越好……」
「唉!」他嘆起氣來:「我告訴她不需如此,她就是不聽我。」
「倒……也不是不可以。」大慶思忖著,忍不住打斷他,這冗長的交待事項中,這幾句話最讓他動容。原以為婁虹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小姐,一切仰仗嚴幼成,不想她關鍵時刻,能激發出這樣的勇氣。
怪不得顧倚清對他說,你別小看婁虹影,那逼急了,也是一號女英雄。
「七爺,她要是站出來,在證明您的清譽方面倒是有些說服力的。」
大慶能這麼說,足見他是冷靜下來了,幼成沉思著,又邁開了步伐:「她也是這麼說,說是以這種方式來策應我。我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可就怕我不在她身邊,她應付不過來,另外,還有安全的問題.....」
「不怕的!」十八歲小姑娘婁虹影尚且無畏,大慶一想,他三十一男子漢,怎麼能做縮頭縮尾的慫包?一拍胸脯他起身道:「七爺,您不在,一切交給我。我和倚清陪在她身旁,我們來和她一起應付!安全方面,您更不用擔心,兄弟們暫時沒戲唱了,全都武裝起來保護老闆娘。我們十兄弟日夜輪流看守,保證她毫髮無傷。」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桿秤
世間大概沒有一桿秤,秤桿子能達到十足十的平穩;就像嚴幼成對於心中所愛的那個人,永遠無法做到十足十的寬心。
「大慶,那就拜託你了。」他來到大慶身前,按著大慶的肩,按下去,按得很重,他注視著大慶,感激像是一口源泉,從他眼睛裡頭滲出來,是那幽遠而濕潤的光芒。
「七爺,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大慶半張著嘴,他怕自己再流淚,麻煩地像個娘們,哽著喉嚨老半天,勉勉強強又說道:「我富大慶就算是丟了自己一條性命,也絕不辜負您的期望。」
幼成笑笑,手從肩頭滑下去,輕輕拍了拍大慶的臂膀。這是他過命的兄弟,是家人,而他的家人,衍生開去,還有連升班一班火里來水裡去兄弟。當然,最親的,親到心坎里的,就算死了還會想著她的,當屬目前在母前盡孝的那一位美麗的姑娘。
是圓滿的,他簡短回顧了一下自己的經歷。雖然少年時期過得艱難些,現狀卻是如此理想。沒有理由怨天尤人,優柔寡斷是沒有必要的,他說:「大慶,我要交待的事項就這些。你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時間不早,有些事情需要你連夜部署,趕緊回去吧。」
這就交待完了?那頂頂重要的事情呢?大慶疑惑地瞧著他,他撩撩長衫,在沙發上安生坐下。
「七爺,您所謂的放手一搏,以及那一點子信心……」大慶彎下腰來洗耳恭聽:「您給我透個底,是怎麼回事,我心裡也好有個計劃。」
「你需要做什麼計劃?」幼成想了一想,這樣回答道。然而他心裡也有些躊躇,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把此事與大慶做些分享。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抖出一支過濾嘴香菸來,他口袋裡是隨時放著打火機的,雖然他自己從不抽。他把一支煙點上,菸頭擱在白瓷菸灰缸上,看著一縷細煙徐徐升起,心裡淡淡打定了主張。他揚起眉,大慶正殷殷望著他。
「大慶,這是我和夫人之間的較量,細節不宜告訴你。這種事情,知道的人多數沒什麼好下場。相信我,我這是為了保護你,才沒有通過你,已經親自把事情安排下去。反正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去就等她的反應,估計明天下午吧……」
哦,哦哦,大慶應著,腰卻直不起來,一付憂心忡忡的模樣。
富大慶有時候像個事無巨細一切事情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家長。
總要把他對付走,幼成沉吟著:「知道我為什麼宣布三日後開記者答謝會嗎?」
一簇菸灰靜靜落在白瓷菸灰缸的缸底上。
「那是時限,她得在那之前把我放出來,我想她會把我放出來的,如果她尚有一絲理智殘存的話。否則……」他冷冷一笑,嘴角斜撇,眼睛裡壓抑著一絲破釜沉舟的戾氣和不顧一切的瘋ʟᴇxɪ狂:「便不只是滿城風雨那麼簡單,引起震盪的,怕是那風雲變幻的時局……」
啊?大慶心劇烈地跳動起來,臉都僵了,定定地站在那裡。他當然知道嚴幼成膽大心細,也知道他慣於使用反制於人的伎倆。說到底,人與人之間的爭鬥,不就是捏著對方不可見人的蛇尾巴?但是蛇尾巴捏到了秦夫人,那驚險,比虎嘴拔牙還讓人緊張。
想問他,有把握嗎?話沒說出來咽下去。問了也是白問,他就像一個射手,手指一松,羽毛箭已經飛了出去。
「噯,我知道了。」
還真不如聽他的建議,不知道這些比知道要強,如今是愛莫能助地惴惴不安著,大慶半晌再沒有言語,倒是幼成在送他上車的時候補充道:「還有一樁事,想想還是跟你通個氣。陳家兄妹你不用再去花費任何精力。今天下午我找了人,把陳厚圃的帳本謄了三千份,今天晚上分發出去。明天一早上海的報館、巡捕房、警察局、大街小巷,到處都是陳厚圃貪污的證據。陳厚圃死了,我原是想放過他們的,但是他們實在太過分,不趕盡殺絕只怕他們沒完沒了地作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