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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2:54:44 作者: 輕輕揚
    「你說我是你的寄託,你也是我的寄託,哪怕是膚淺的,表面的。你不要把我的寄託碾碎了!」她冷冷地笑出一聲:「幼成,你聰明一點,局勢很不好,我的生活劍拔弩張,任何時候都可能冰消雪融。你要知道,一點點刺激都可能使我發瘋!」

    要我還是她,他必須做一個選擇,沒有商量的餘地!她劍拔弩張,當然他也不能過得太輕鬆,這是顯而易見的。他想繼續騙下去,怕騙到後來只是自取其辱,ʟᴇxɪ何況他是放不下臉來做一個徹底的欺騙的,夫人這方面有潔癖,他從根底上,也是一個潔癖深重的人。

    「我知道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不是傻子嗎?他聲音沉下去,原是低頭望著她,現在揚起他堅毅的下巴,越過她的頭頂,他看得到山色涳濛,鳥兒不想淋濕了羽毛,只隱藏在山谷中偶爾叫出一聲。

    「打擾夫人了。」

    他點點頭,算是辭行,轉過身子,撣撣身上那無可撣筆筆挺的深藍色長衫,像是抹去一抹並不存在的灰塵。

    她看著他頎長而昂揚的背影向著黑胡桃木門走去,他是這世界上穿長衫最好看的男人!

    「你不好奇嗎?我如何得知你和她的婚訊?」

    這屋子縱度太深,以至於他這樣高個子都顯得有些孤零零,她看他停了一停,繼續說:「那個人,自己中了風,還費盡心機托關係找到我。他對你,好像有很深的仇恨。」

    這才挪不動步子了,側過身來遙望著她,即使這樣了,他坦蕩蕩的風度實在讓人喜歡地緊。這不是找死嗎?只要她活著,他就擺脫不了她。她微笑著,來到茶几前,又抽出一根香菸,拿在手上把玩著,說:「你說你永遠維護我,我也一樣,我很不喜歡別人對你懷有仇恨。所以這個人,大概是今天吧,又得了一次中風,心梗、腦梗,隨便什麼……」她不愛戴手錶,瞄一眼牆角的落地座鐘,輕描淡寫地:「現在是下午三點,搶救無效,應該與世長辭了。你要是關心,回去打個電話確認。」

    「嚴幼成,你應該很明白。」她的視線變得陰深,那根沒抽過的香菸狠狠地被她猩紅的指尖捻入菸灰缸,菸絲橫陳:「這個世界上,我要任何一個人死,那是最容易的事情。」

    *明天不一定有,我儘量。看到留言和推薦票很開心。

    第一百六十四章 電話

    幼成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走下雲棲十八徑的山路的,該死的雨細如牛毛,飄灑起來沒個固定方向,他舉著雨傘,衣袖袍角一多半都淋濕了,山腳下駐紮著衛兵,對他們來說,每位上過山的人都是貴賓,幼成得到他們凝重的敬禮相送。大慶叫了輛車子等在山腳下,見到他立即下車給他打開車門。

    「您看看,都淋濕了。別真感了風寒,今晚的戲唱不成。」

    兩人前後上了車,大慶坐在副駕駛位上,對司機道:「去玄武湖飯店。」

    按耐不住想打聽情況,奈何司機是外人,大慶掉轉頭看后座的幼成,幼成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

    「還好嗎?」

    幼成沒有回答,也許是雨把衣服淋濕了,他只覺得身上寒冷。雙手交叉在胸前,他按著自己的臂膀,幾乎打起了激靈。

    「我要任何一個人死,那是很容易的事情。」那個女人,看似近在眼前,卻把自己當成了天庭之上的神。

    虹影!他猛然想起,人從座位上彈起,倉皇間,他尋求依靠似地抓住前座的後背,大慶看在眼裡,頓覺情況不妙,忙安撫道:「老闆,快到飯店了,你先休息一陣。」

    他上下兩層牙齒打起了顫:「大慶,火車票買好了嗎?今晚回去的。」

    「今晚回去?」大慶詫異地很,臉色也不好看了,戰戰兢兢地問:「那麼晚上的戲,真的不唱了?」

    能不唱嗎?這一問使他沉滯,有一塊巨石憑空壓在他心上,他靠回座椅背,不知為什麼,神經無比地緊張。車窗上邊有個扶手柄,他拉住了,手指關節拉得疼痛,發出「咯咯」的響聲,勉強使他忘記身上刺人心扉的寒冷。

    不至於,還沒到那個地步,虹影如果已經遭了毒手,夫人何必要求他和虹影離婚?

    她以陳厚圃的例子警告他,貌似給了他兩個選擇,實際上沒有給他留出任何退路。

    一想到陳厚圃已經死於非命,他的心又揪起來,就算夫人暫時放過虹影,還怕失去一切的陳氏兄妹要找虹影拼命!不,也許沒那麼快,人剛死,他們應該忙於處理後事。可是誰知道呢?虹影此刻在千里之外,他鞭長莫及的地方。他死命拉住扶手柄,眼睛盯著窗外飛馳而過的南京市景,大慶在說些什麼話,他一律沒有聽清。

    車子停在玄武湖飯店門口,不等大慶來開門,他自己跳下車,表面上不那麼氣急敗壞,步子走得還算穩重。大慶交待完司機,急忙奔他後塵,見他上台階時沒有提長衫的前襟,皮鞋踩到了,高大的身影一個趔趄,大慶忙奔上前雙手扶住。

    「不要緊,不要緊。」他連說兩遍,推開大慶,把前襟挽起,門童忙把玻璃大門打開,只覺得這一位先生經過時像是刮過一陣風。

    並不往自己房間方向去,他直奔貴賓電話房,電話接線員一見便認出他來,立即站起身,手忙腳亂地要幫他撥電話,他臉色太蒼白,顯得濃眉墨一般漆黑,說話還是講究禮節,道:「勞駕,可以的話,我想自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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