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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2:54:44 作者: 輕輕揚
玻璃窗關著,隔音那麼好,這空間裡,只有母親強作鎮定卻已經有些嘶啞的聲音。
「是嗎……?這麼說,他的名字你是聽也不想聽到的了?」
陰魂不散,他穿著四角短褲,拖著她的腿,那一刻她甚至情願死,他像惡鬼,卡著她脖子,呼吸不過來。
「還是那句話,住醫院的錢,哪裡來的?」淑婉氣息有些急促了:「要用家裡的錢,你並沒有跟我拿呀?」
「暫時不用錢,等出院了一起結算。」她被逼急了,回過身時面色慘白。
「定金呢?不用付嗎?」
定金是筆糊塗帳,她不知道幼成是怎麼安排的。倒是陳彥柏,雖然她一再聲明母親的醫療費不用他費心,他小心翼翼地說,問過他父親了,這方面他們陳家暫時不能承擔。
「結了婚以後就好說了。」他道。
「定金我讓醫院緩一緩,我說母親在住院,等母親身體好了點,取錢出來……」
「我沒錢。」淑婉囁嚅著,臉上神采如曇花一現。
怎麼沒錢?虹影覺得不可思議,就她所知的,錢家退親多了幾百,過年大伯送來一千五,她手頭還有幼成給她的獎學金五百,且不說陳家的聘禮一千五......
「那是你將來結婚用的,你嫁過去,不能什麼都沒有。這一些,加上我這些年瞞著你大伯的所有積蓄,我看你現在人大了,不妨給你兜個底,滿打滿算,拿得出來的現大洋只有八千,再沒有多一個子兒的了。你嫁人,是要嫁妝的,我看陳家,到底是商賈人家,錢財上是頂會打算的……」
「媽!」虹影忍無可忍,豁然立起:「我不嫁他,我就是死了,也不願和他有任何瓜葛!我結婚,不用您給我準備嫁妝!」
淑婉怔怔地看著她,早起不知道難受的部位在哪裡,這會兒揪著胸口,眉頭打成一個難解的結。
「媽,媽,醫生,護士……」
幼成這一天雖然事務繁雜,進行地都很順遂。
連升班一應事物都是得心應手的,全國巡演各個站點的演出預付款陸續匯到帳上;拍電影的時間是按照巡演的日期見縫插針安排的,也已妥當;唱片公司又來了人,說要定這一年的唱片計劃,保守打算錄十張,每張預計銷量十萬以上。
這些是公事。私事方面,再沒有見到宋煙生的蹤影,大慶出門與錢家平會面去了,他底下辦事的直接跟幼成匯報導:「一早就請宋老闆上了汽車,下午就能到莫干山。」
中午與唱片公司的人吃飯,吃過飯,大慶回來了,臉上有喜色,進了他辦公房,把門立刻關上。
從長衫衣襟裡頭的暗兜里抽出薄薄的一本,放上幼成面前的書桌,大慶道:「就是這一本。已經和我們在大通的人檢驗過了,貨真價實。」
幼成翻開幾頁看,這錢家平也是負責任,這種狗屁倒灶的事,大到幾萬,小到幾百,一樁樁一件件,記錄的分分明明。
「挺順利。」大慶道:「我只說我們在大通銀行有些投資,與陳董起了齟齬,想尋找一些談判的籌碼。沒想到那小子立刻拿出來,說他拿這個待價而沽很久了,正愁沒買家,價格可以商量,後來談了談,您猜猜,花了多少錢?」
大慶關子賣的不高明,那眉飛色舞的模樣,幼成知道,撿了個便宜,價格必低於十萬。
「六萬!哈哈哈,老闆,我給您省了四萬哪!」
「我是看穿了,都是些道貌岸然的王八蛋!什麼錢家三少爺?名門之後?沒有半點義氣,一門心思只有錢!他說他早不想在大通幹了,跟著陳厚圃沒前途,拿了一點零頭,風險一起擔;而且如今時局堪憂,都說日本人對上海虎視眈眈,有錢人都在找出路,他正在籌錢,拿到這一筆,算是大功告成了,下午就辭職,去香港的船票一早買好的,即刻改簽。」
有了這帳本,加上他們以前收集到的證據,估計陳家這瓢是能摁下水去了。幼成頓時神色斐然,這時又想到另一層,問大慶道:「這飯局是以虹影的名義設的,他沒問什麼?」
「問了。我解釋道,上一次在翡翠飯館看見您和婁小姐搭話,便留心地打聽,原來您府上和婁小姐有一樁夭折的婚事。兒女姻緣的事,那是大緣分,以她的名義,我猜您不會不來。」
這個解釋聰明,甭管錢家平心裡是否懷疑,表面上可以搪塞過去。
「很好,你立刻去約陳厚圃,明天中午請他吃飯。」
*年三十了!大家過年好,咱們兔年再見。年初一我是不更了,老話說,初一忙,忙一年,請容許我偷偷懶。
第一百四十章 幻想
來福旅社 301 室,傍晚時分已經拉上了窗簾,只開著床頭一盞玻璃檯燈。
「死鬼,死鬼……」顧倚清一邊喘氣,一邊罵罵咧咧。
一床被子當中隆的高企。
「死鬼?」富大慶從那高企的被窩裡探出頭來,撐起手臂威脅她:「你再叫一聲死鬼試試?」
倚清粉面含春,身子軟得像灘水,牙齒咬著嘴唇挺硬氣:「死鬼!就是死鬼!弄死我也是死鬼!」
這不知道轉了幾手的女人,朝天椒一樣,又辣又麻,激得大慶一股熱浪在肚子裡晃蕩:「弄死你?你這娘們怎麼這麼騷?好,老子今天心情好,依你,這就弄死你!」
「死……」鬼字再沒說出口,化作一串急促斷氣似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