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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2:54:44 作者: 輕輕揚
這種關係?這話說得妙。哪一種關係?她說不出口,抵死她是不承認的,說明她酒喝得還不夠多。這樣也可以了,麗芬心裡的打算,是希望她保持一定的清醒。
清醒著,又無能為力,痛苦才變本加厲;活該載她頭上的後果,也沒有酒醉了人事不省這個爛俗的藉口去推卸責任。
麗芬笑,姐妹情深地與她肩並肩一路走,人家看見了,羨慕地說,這兩人多幸運,從好同學變成了好姑嫂,一輩子不分離。麗芬把虹影拉進調暗了燈光開始播放華爾茲舞曲的客廳,還是那麼嬌寵的態度,對虹影說:「那就依你,可是得等聚會散了你才能離去,你畢竟是今天的女主角。現在快進去吧,大家的腳尖都癢了,就等著你開舞呢。」
「我不會跳舞的。」
「怎麼不會跳,學校里教過的……」話音未完,她笑嘻嘻地把虹影推進張開雙臂的陳彥柏懷裡。
「郎才女貌。」
「好漂亮!」
「跳這樣的舞,婁虹影應該穿西式公主裙,才和陳麗芬哥哥登對。」
「虹影,別緊張,放鬆一點,跟著我,我帶著你。」竊竊議論也好,萬種矚目也好,陳彥柏在虹影耳邊溫柔地指導,手搭在她腰裡。
她是要緊張也緊張不起來,陳彥柏舞跳得不錯,踩著節拍使她跟著他一起旋轉,她知道自己的長辮子飄了起來,圍觀的人繞著她一遍又一遍,燈光是曖昧的,音樂是旖旎的,她仰著臉,陳彥柏眼鏡的金邊在她視線上方一閃一閃。
一曲舞畢,第二首曲子緊接著響起來,麗芬拍手鼓勵,來,大家一起加入進來。
第二支舞的時候她就想推開陳彥柏,彥柏哪裡肯放,說道:「就跳一支也太敷衍了,裝裝樣子我們也要把第二支跳完。」
然而他自己的呼吸著實沉重起來,他手裡握著那麼纖巧的腰肢,她羊脂白玉似的臉在酒精的揮發中曖曖地散發出少女的夾帶著玫瑰的清香,她小而厚實的嘴唇紅潤地像一顆熟透了櫻桃,他想起昨晚麗芬把他拉進書房說的話:「哥,她到底清不清白,要靠你自己來發現。」
她這樣的女孩子,光潔無瑕上了蠟好似壁爐上的瓷娃娃一樣,她難道和齷蹉的戲子有染?彥柏是難以相信的,雖然麗芬說的有鼻子有眼。
「反正你又不損失什麼。」麗芬說著這樣的話,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
「哥,我看你愛她愛到了骨子裡,轉輾難眠的夜,數都數不過來了,是不是?」
「像個男人吧,陳彥柏!」 她忽然板起面孔,樣子與父親看上去無異。
「陳大哥,我不舒服,實在跳不動了……」酒精在虹影的腸胃和腦袋中作崇,旋子越轉越快,音樂讓人暈眩,她有即將嘔吐的感覺。
他也很不舒服,實在也不能這麼跳下去了,他說:「行,那我扶你出去透透氣。」
很多人都在跳舞,陳麗芬自己不跳,她像一個看門人,倚在客廳的法式玻璃門邊緣,目視陳彥柏扶著婁虹影向她靠近。
她圓圓的眼睛深處是那麼冰冷,聲音還是那麼熱情:「虹影怎麼了?」
「她不舒服。」
「大概喝的有點多,可憐的虹影。水花,給婁小姐泡點醒酒茶。對了,我的房ʟᴇxɪ間離得遠,關上門這些聲音都聽不見,虹影,你去我房間安靜躺會兒,水花會把醒酒茶端上來。哥,辛苦你送虹影上去,我這裡暫時走不開。」
虹影確實需要安靜地躺會兒,她不僅反胃,頭痛得要爆裂一般。
「不用送。」她企圖推開陳彥柏:「我自己上去,麗芬的房間我認得路的。」
顧倚清想不到這麼熱鬧的時髦的有意思的派對,她不僅無份參與,連旁觀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因為厚圃缺席,麗芬特為找到她,笑著說:「你看,你也算長輩,你要是在,大家都玩不開來。」
倚清臉皮是頂厚的,她說:「我不擠進來跟你們鬧,我就站在門口看看。」
「那也不行,你到底看著年輕,別人不知道的,呵......」 麗芬噗嗤一笑:「還以為你是我和虹影的同學呢。」
說話的藝術,麗芬在陳家算得最高層,她長著一張娃娃臉,一句話三聲笑,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倚清恨得牙癢,半句沖抗的話都說不出來。
歸根結底,吃她家住她家的,陳厚圃在洋人面前裝情懷,聲稱思念亡妻不續弦,更不繼承封建惡習娶姨太太,所以她是個沒有名分混吃等死的野雞二奶。
今晚有一場好戲上場,倚清是知道的,她特意把今晚空下來,沒想到下午四點被陳家大小姐趕出門,臨時約牌局到哪裡去約?
連司機都使喚不動,一個跟了厚圃走,姓汪的那個是勢利眼,窩在下人的房裡說:「我不能動,車也不能動,少爺小姐交待的,今晚客人多,隨時都有用車的可能。」
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塞牙,踩一雙高跟鞋在馬路上走半天才攔到一輛差頭,上了車她決定請自己吃頓好的,紅房子吃西餐去,她豪氣地說,到了紅房子門口侍應生都欺負她:抱歉,客滿。
找了家俄羅斯人開的不入流的西餐廳,吃的是一咬一口血的牛排,你家老闆當顧客是狼啊,她嘴欠地對服務生說,可也不想動彈,還好座位是靠著沿街的玻璃窗的,六點鐘霞飛路上華燈招展,她衝著玻璃窗欣賞行人,也希望行人能欣賞到她妖嬈的丰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