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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2:54:44 作者: 輕輕揚
「漢斯,這事不簡單,需要投入很長時間和很多金錢。當然現在只是初步診斷,謹慎起見,我建議她即時起入院觀察一段時間。 」
她母親住院,於他和她登記結婚那是更方便了。不過這樣的想法,想想也是罪過的,他道:「她家人怎麼說?」
「哈,漢斯。」施密特笑起來:「這是一個有趣的現象。我不知道男方還是女方,哪一方是你的朋友?我說話若有冒犯之處,請你原諒我。」
「聽著,首先,病人是一位心理不健全的女士,她謹小慎微,我不管說什麼,她都持懷疑和恐懼的態度。當然,她比陪同她來的傭人要勇敢一些。那可憐的女人,我拿起聽筒,要聽病人的心臟,她立刻大聲斥責我,我不得不請幾位護工把她送出去。」
可憐的女人必然是李媽,這老毛子居然把手伸到小姐胸口,她不得跟老毛子拼命?
「我猜,病人來我這兒看病,大概受了她女兒的脅迫。」 施密特笑著說。
「說到她女兒,她是一位有主見的小姐,關於手術程序和大概費用,我是單獨對她和她未婚夫說的,她的意思很清楚,只要能救她母親,賣房子賣產業她在所不惜,她立即同意病人住院觀察,並向我保證,她負責說服病人。」
「有意思的是那位年輕先生,衣冠楚楚,很有教養,說一口流利英文,可是在金錢方面,他的態度就不那麼光明磊落。我剛說兩次手術,跨時三年,費用大概需要三萬大洋,他便藉口上洗手間去了。更奇怪的發生在後面,這一家子都走了,我準備接待下一個病人,他回頭又找上我,關了房門問,這毛病會不會遺傳到他未婚妻身上?我再三保證,說這是後天性疾病,不影響後代。他吱吱嗚嗚地說,應他父親要求,需要一個她沒有相應疾病的證明,可不可以在她母親住院期間,對她做一個類似的疾病篩查……」
「他們是打算結婚嗎?漢斯,中國人說,勸合不勸分,我不能勸那位美麗的小姐退婚。我只能從心底里同情她,這話我只對你說,你若認識她,可以替我轉達,她嫁給這個男人的決定,需要慎重!」
*昨天讀者關ʟᴇxɪ於「雙潔」的問題,令我回憶了一遍,我區區三本書(如果這本未完的也算),再加一個同人,男的都是「駕駛員」。
要不,下次寫個純潔的男人?
第一百十六章 慰籍
幼成掛了電話,在沙發上略坐片刻,上樓沐浴更衣,這屋子除了燒炭沒有其他取暖途徑,他衣服脫盡了等水燒熱的功夫只冷得身上瑟瑟發抖。
溫熱的水從淋浴噴頭潑灑在他的皮膚上,過了好一陣,他才從那陣徹骨的寒冷中恢復過來。
此刻是舒服的,往溫暖的身體打上肥皂,任清水把一天的污垢沖刷洗淨,隨之而去的是積累了一天的壓力,東方人一日之末喜歡泡腳,西方人則沐浴,都是用來告別白日喧囂回歸夜晚的平靜。
他是平靜了,風浪中歷練過的人,早習慣天塌下明天再頂。可是她呢?污垢以及寒冷這幾天劈頭蓋臉,她清瘦的身體和未經滄桑的頭腦是否經受得起?
關掉水龍頭,拿一條碩大的浴巾,鏡子上的水汽慢慢消逝,他照見自己高而健壯的身體,人生是有階段的,他從十二歲時的青蔥少年長成了參天大樹。
他能夠吃苦,但是絕不拒絕講究。如果說生活奢侈是一個缺點的話,這是他少時富裕累積下的病根。他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消費一切昂貴的東西,比如他現在穿在身上的從裡到外的衣襪鞋褲,用的是他所知的最好的布料裁剪和做工,如此一件件套在身上,呈現出一種隨意的舒服的自由。
那麼她呢?他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她,她就像女人的耳洞,打入他的肉里,他在想,她這些天,有沒有享受過隨意的舒服的自由?
「我心甚為煩復。」緊接著,是「幼成」兩字,他仿佛看見她提起筆來,眉頭蹙緊了,在向他求救。
何為煩復,煩躁且複雜,她才虛歲十八,母親、李媽、龐大的落後家庭、陳彥柏以及虛張聲勢的陳家, 她統統一個人來應付。
陳彥柏!呵,他想起德國醫生的直率評論,不由冷笑起來。這外強中乾的二世祖,如今得償所願,成了她的名義上的未婚夫,一幅小人嘴臉肆無忌憚地顯露出來,如此猥瑣!
然而他是沒有資格批評陳彥柏的,因為他將利用陳彥柏作為他和她暗度陳倉的過渡。他承認自己耍起手段來也不光明磊落,雖然如此,他還是覺得虹影與陳彥柏哪怕一點點交集,也是受到了莫大的玷污。
天色已晚,羅媽已經打發回去了,他原本沒有打算今晚外出,穿一身裡衣來到小小的更衣室,他改變了主意,換上西褲,批上一件他穿習慣了的黑色暗團花厚絲棉長袍,長圍巾太麻煩,脖子裡繞上兩圈義大利男用禮服絲巾,用棉袍的的領扣扣住。
從更衣室走出來,他戴上手錶,一看時間,才晚上九點多。再等等罷,現在還早了點,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夜闌人靜,他要走過去,他想試試運氣,或者她家院門未鎖;或者有某一道矮牆讓他爬得過去;最不濟,僅僅站在那牌坊下,對著她家門口矚望一陣。
這便是他目前能做到的對她的最大慰籍了。
他到樓下為自己泡了一杯熱茶,坐在窗口對著無邊夜色靜靜地等,壁櫥上座鐘里的布穀鳥在十點整的時候彈出來叫一聲,他放下已經冷卻的茶杯,拿起門口衣架上的寬檐紳士帽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