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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2:46:12 作者: 少娓
    應渺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她在茶館的衛生間洗了把臉,面上清稜稜的白,杏眸裡面也是清稜稜的空,她看著樓下,陸志軍從邁巴赫車裡下來,斯文款款,面上溫和,進了茶館。

    他一點也不像婚內出軌別人的樣子。

    應渺想。

    所以陸則語的話可能都是假的,連那些照片鋼琴室的美工刀蠟燭牆壁上的兩幅照片以及雜物室覆了一層灰的禮物都是作假。

    陸志軍走了過來,遠遠看見她帶了笑,解了兩顆西裝扣子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他溫和款款問:「怎麼突然要見面?出什麼事了嗎?」

    應渺眼神空洞,看著陸志軍,說:「你跟我媽上過床嗎?」

    陸志軍一定會說沒有,何睨怎麼可能跟別的男人勾搭,陸志軍怎麼可能婚內出軌,何睨跟郁臻可是好朋友,陸則語的話太荒謬了。

    每一句話,每一句話都太荒謬。

    空氣一時靜了下來。

    應渺心裡空了一下,她情緒突然失控,站起身抿著唇,眼眶裡涌了眼淚,瞪著陸志軍,控制不住聲音,大聲吼叫,「你為什麼不說話,到底有沒有?有沒有!」

    陸志軍面色暗了下來,面上的溫和笑意隱了下去,他摁住應渺的手,聲音低啞,「別激動,渺渺,這事……是我對不起何睨,也是我對不起郁臻。」

    應渺失了力氣,跌坐回了椅子上,她想起了何睨留給她的那封遺書,遺書上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除了她爸,就是陸則懌,她痛苦著捂住臉,面上不知是哭還是笑,眼淚從手指縫裡流出來,她似哭似笑道:「所以都是真的,你跟我媽上過床,陸則懌媽媽因此跳樓自殺……還有——」

    陸則懌因為喜歡她折磨了自己快十年。

    他不是討厭她,他是真的……愛她。

    她腦子裡被陸則語強硬塞給她的事實擠得快要爆炸,她一時接受不了這麼多荒誕的事實,她撐著茶桌只哭了一會,低燒還沒痊癒,大腦負荷過重,人直接重重跌在桌子上暈了過去。

    陸志軍嚇了一跳,忙將她抱起來,送去了醫院。

    醒來時已經下午三點鐘,病房內沉寂無比,只她一個人。

    外面天色依舊陰沉著,窗戶外有風掠過,順著窗沿飄進來,溫柔地撫著她掛著吊水的手背。

    病房內昏沉沉地暗,應渺平躺著,耳邊響起幾聲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她扭頭看過去,窗外梧桐樹的枝條上站著幾隻灰撲撲的小麻雀。

    她唇角扯了下,從醒來腦子裡各種事情就在來回拉扯,陸則語的話,別墅里的鋼琴室美工刀蠟油跟郁臻並排的巨大照片,還有充滿生日禮物的雜物室,高三被孤立那一年,陸則懌因為她衝動撞車試圖自殺,陸則懌討厭她,陸則懌愛她……

    她不想思考,但那些事情不受她控制地擠在她腦子裡。

    她開始羨慕那些鳥,不會被這些事情拉扯,每天只用思考去哪裡吃蟲子吃穀子飛哪裡築巢。

    病房門被推開,發出輕微的吱嘎聲。

    她沒扭頭,不知道是誰,也不好奇是誰,她現在不想說話,只想長久地睡一覺,長眠或者不再醒過來,亦或者變成一隻鳥。

    來人在病床邊坐下,不一會應渺耳邊響起沉重的嘆氣,嗓音蒼老,是陸奶奶。

    她話還帶著鼻音,像是剛哭過一場。

    「阿懌一直高燒不退,到現在還沒醒,醫生說前段時間車禍身體還在恢復階段免疫力太低,外加情緒低迷自我意識薄弱,如果到晚上燒再不退,很有可能傷及心肺,導致心功能衰竭。」

    「我從阿語那知道了很多事情,他們長一輩的事情本不該牽扯到你們小輩的,可是應渺,你可以感同身受的對嗎?從小就在郁臻身邊長大的阿懌,親眼目睹他親生母親抑鬱成疾在他面前跳樓摔成爛泥,那個時候他才十五歲,能有多成熟多穩重才能接受這個事情,所以他沒辦法不對你抱有敵意,但他沒有真的傷害過你,阿懌小時候就不愛說話,他媽媽也一直念叨他他從小就高冷,十足十的人小鬼大,自從郁臻去世後,他對外界事物更加冷淡,不單是只對你而已。」

    「你高三被孤立的事,我誠實地說,阿懌有責任,我也有責任,他在學校不跟女□□朋友,你跟他高中三年同校,你知道我這話不是假話,他不知道女生間的彎彎繞繞,更不知道女生的嫉妒心有多可怕,所以他以為你只是討厭他才轉班,外加那個時候他也在痛苦,他不想讓自己過於關注你,那樣對自己來說不過是加倍痛苦而已,所以他忽略了你,他沒想到會對你造成這樣的傷害,應渺,他寧願傷害自己的身體也不願意放棄喜歡你,怎麼可能在知道的前提下還允許別人傷害你。而我在老頭子死後,沒有關注你的身心健康成長,是我失責,我給你道歉。」

    「至於你跟阿懌結婚後,我故意磋磨你的事情,我也跟你道歉,是我老太婆心腸歹毒,為了一己之欲傷害到了你的,對不起,應渺,但是我求求你,可不可以去看看阿懌,我怕他這次真的會死,應渺,他那麼喜歡你,只要你去看看他跟他說說話,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陸奶奶開始伏在床邊哭起來。

    應渺始終沒說話,她扭頭看著窗外,天際線依舊低垂,烏雲密集,好似又要下一場暴雨。

    陸奶奶哭了一會,她起了身,椅子摩擦過地面,隨後,響起一聲極其重的跪地聲,陸奶奶聲都哭啞了,她趴在地上,給應渺磕了個頭,嗓音沙啞,「應渺,我老太婆跪下給你認錯,求你去看看他,跟他說兩句假話都行,應渺,你就當可憐可憐他吧,人生有幾個十年,他都用來喜歡你也用來折磨自己,你可憐可憐他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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