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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2:46:12 作者: 少娓
她當時站一樓一處鏤空描金堪比人高的青花瓷旁,陸則懌從二樓某間房間出來,昂貴的白襯衣黑色西褲,赤腳站在雕花圍欄旁,垂眸看著她,少年漂亮到好似星空的眼裡全然都是冷漠,就那麼低低俯視著她,好似在看一具早已咽氣的冰涼屍體。
應渺一向是不在意旁人眼光的,所以她並沒把陸則懌的冷漠放在心上,她聽陸志軍的話,轉學進陸則懌的學校,高中兩年,她跟陸則懌上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坐同一輛接送車,期間陸爺爺去世,她的十六歲生日,何睨去世後的第一個生日,她自己一個人在學校樓梯間用插蠟燭的漢堡包代替,她吹完了蠟燭,看著教學樓明亮的燈火,小聲對自己說生日快樂呀應渺渺。
也記得因為陸則懌親耳聽見最好朋友的背刺。
應渺反應不算遲鈍,發覺自己身邊沒了一個朋友時,是在她第三次喊最好的朋友章米一起去洗手間,她一如既往拒絕了,她只好一個人去了洗手間,洗手間人很多要排隊,回來時路過窗邊,聽見章米在跟前後桌說話:「不想跟她做朋友了,很煩。」
應渺茫然著停了一下,聽著章米繼續用從未有過的鄙夷語氣說:「明知道陸則懌不喜歡她,她還上趕著,大山里來的粗野丫頭,身上都是髒泥巴和酸臭味,怎麼敢肖想陸則懌那種富家少爺,真的好賤啊。」
她低了頭,迅速從窗口走過,進教室的瞬間,章米跟同桌的耳語停了,又拿起了筆寫起了試卷。
應渺一整個下午都在寫試卷,她低著頭,窗外日落西山的陽光打在她面容上,在牆壁上留下一個沉默的虛影。
她那個時候已經開始消瘦,雙肩跟脊背上骨骼明顯,單薄一層校服明顯罩不住她的瘦弱,她像是不舒服,拿筆的手在微微顫抖,同桌是個男生,發現她異樣,偏頭問了她一句,「你沒事吧?」
應渺說沒事,然後下一秒喉間上涌,她扭頭嘩啦啦狼狽著吐了一地。
上著自習,教室很安靜,應渺的嘔吐引來不小的圍觀,一大部分同學回了頭,包括陸則懌,他們見應渺吐完慘白著一張臉,不言不語起了身從後門出了教室,不一會洗了個臉回來,拿起桌上的紙巾,抽了一大半出來蓋在嘔吐物上,然後走去教室後排拿掃把簸箕。
陸則懌在教室最後排坐著,他手拿著化學書在看,在她路過他後背的一秒,他目光繼續看著書,只是低低開口說了句,「身體不舒服嗎?」
應渺沒回答他,像是沒聽到,但距離過近,不可能聽不到,她只是低頭默不作聲把嘔吐物掃了起來,然後丟去了走廊上的垃圾角里,回來把掃把歸置好,回了座位。
一整個下午,應渺沒再說一句話,也沒人再過問她。
高三的第二周,應渺跟班主任提出調換教室,班主任問了她原因,她說了班主任不能拒絕的事情,她說班上有她暗戀的人,她不換班會影響學習效率和成績,她的成績一直很好,班主任立即幫她調了班。
在章米之前,一直一直不斷有女生會說這種話,讓她故意聽見或者只是私下用盡惡毒的言語揣測她,這些對應渺來說並沒什麼,她永遠也不能理解章米為什麼會同其他女生一樣,她跟她是無話不談最好的好朋友不是嗎
轉班後,應渺的日子也不好過,好像只是一夜之間,全校所有女生都統一了戰線,開始因為陸則懌孤立她,她桌洞裡常常會有不明物,因為是調班,她一個人坐最後一排,剛開始幾天的早自習,她伸進桌洞拿書會摸到活著的□□大肚子的蜘蛛和雨後被截肢扔在蠕動的蚯蚓,在城市裡上學的女生並不知道這些東西對童年就是在山中度過的應渺來說並不算什麼,應渺拿出來看了一眼,然後不聲不響安安靜靜打開窗戶把它們丟進室外的白樺林。
於是她們開始變本加厲,往應渺的桌洞裡塞其他會讓人生理性犯嘔的東西。
第一次讓應渺犯噁心的東西是一個生蛆的肉包子,那個時候的她身邊再也沒了一個女性朋友,她生活除了學習,再也沒絲毫樂趣,沉悶地像是一潭死水,所以她甚至開始對桌洞裡的東西保持期待,期待能給她沉悶至極的校園生活帶來一點點意料之外的樂趣,那天她上早自習前,照例往桌洞裡拿書,摸出來一個濕軟的東西,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是一個被咬掉兩口壞掉的包子,裡面開始腐爛生蛆,一堆堆軟蛆糾纏著滾成一團,然後蠕動,應渺的手指摁住了一團,它們在她指腹下蛄蛹,應渺丟掉包子,毫無預兆地開始附身嘔吐。
那天之後,應渺準備動手收集證據準備舉報,於是她起了很早就躲在教室窗簾後,拿著手機等待著除她之外第一個進教室的人,然後她看見了章米,連同高三一個很有名頭的美女一同將袋子裡腐爛生蛆的五六個包子統統塞進應渺的桌洞裡。
應渺舉著手機偷拍的手開始僵硬。
章米在跟同行的人說話,她屁股坐在她的桌面上,得意道:「聽她班上的人說那天應渺直接吐了好大一片,看來還是這玩意對應渺管用。」
「哼,陸則懌厭惡她都恨不得她退學了,人還圍在陸則懌身邊打轉,坐一輛車身上的騷味和泥巴味也不怕熏到陸則懌,真的好噁心啊她,跟這蛆一樣。」
「你在學校里有見過比應渺更討陸則懌厭惡的女生了嗎?陸則懌跟她說過一句話嗎?也就是陸則懌孝順,聽家裡話也沒把她從車上趕出去,你等著瞧吧,早晚有姐妹看不慣她出面收拾她。我這噁心她的事都是小孩子灑灑水,哼,陸則懌討厭她自然會有其他小姐妹給她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