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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00:26 作者: 南朝北闕
他之前還不想因為一個同姓有所猜測,如今卻不得不朝著這方面想。
方文以前的字跡自成風格,就是與他也只是相似並非分毫不差。且尋常寫信,又豈會刻意模仿,再者方文十來年前也在百州,後來不知因何事才離開,想來這中間也有些隱情。
而方文似乎對百州城以及葉家酒坊也十分了解,以前李溫棋每次來錢州,他都會指明帶葉家酒坊的酒來。
葉家酒坊馳名四方,錢州也不是沒有賣酒的鋪子,又何必他千里迢迢帶來?
李溫棋思來想去,倒是越來越琢磨出幾分影子來。不過他也知道以方文的個性,定然不會輕易承認自己的舊事。
李溫棋心裡尋思著,步子已經邁到了方文的房門前。
方文正開門出來,迎面與他撞上,不覺罵了聲臭小子,「杵我門口乾啥?」
「我來跟先生討一罈子梅花酒。」李溫棋順口說道。
「你小子,喝得還不夠,還要帶回去!」方文笑罷,倒是也沒吝嗇一罈子酒。
「先生這就誤會我了,過兩日是我丈母娘的忌日。滿兒跟我說她娘姓梅,小名喚作梅娘,我尋思借這梅花酒也跟未曾謀面的丈母娘示示好。」
李溫棋說話的時候,一直暗自觀察著方文的表情,見他在聽到這個名字後明顯頓了一下,心中亦是一緊。
方文旋即不動聲色轉身進屋,拿了酒窖的鑰匙扔給李溫棋,「想要多少自己去取吧,也免得你丈母娘泉下有知,說你誠意不夠。」
「謝先生了!」李溫棋接住鑰匙,一陣插科打諢,「不過我可不敢貪心,不然先生的故人大概要不依,泉下有知難免還要去找我丈母娘說道一二!」
「混小子慣會胡說八道!」方文罵了一句,看向院中的梅樹時,還是止不住流露出一絲嘆息的神情。
李溫棋去酒窖晃了一圈,回來時便不見他人了,問了路過的柳嬸,柳嬸道:「先生方才去園後了。」
後邊便是那位「故人」的墓地,今早李溫棋才見方文在墓前半天,如今都快黃昏了,焉知不是被觸及了心事?
李溫棋摸著下巴也由不得嘆了一聲,覺得眼前的好多事就跟地里紅薯蔓,一鏟子下去竟牽連出來一堆,哪兒跟哪兒都要分不清了。
不過沒有十足的把握,李溫棋也不想把事情袒露出來,何況涉及葉滿,他更不想在毫無根據之下引得她亂了手腳。
不幾日,李溫棋跟就葉滿啟程,打算順著路線一路遊玩回到百州,私下找了自己幾個江湖朋友,暗中打探方文的過往。
因為心中頭緒太多,一路上李溫棋都由不得發呆。葉滿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隱隱覺得他有心事,但嘴拙又不擅表達,不知道怎麼問,便一個勁兒拿點心吸引他的注意力。
李溫棋回過神,咬走了葉滿手上的紅豆糕,見她指頭尖上還殘留著糕點屑,又一低頭舔乾淨了。
葉滿呆了一下,沒說自己其實只打算分他一半。
李溫棋還當她嫌棄自己,抓著她的手指頭輕咬了一口,隨後撩起帘子沖明平道:「一會找處地方,中午我們就在外邊打打牙祭。」
周圍都是茂密的山林,半晌不見炊煙,葉滿便以為他是要去打兔子。
「兔子山雞有什麼好,這裡還有更美味的吃食。」
李溫棋說得神秘莫測,讓葉滿不覺期盼。
明平把馬車趕在一處平穩的溪流前,一側就是綿延的山林。他常跟著李溫棋出來跑,對野外的事情無比熟悉,鑽進去不一會兒就摟回來一堆蘑菇跟榛子。
李溫棋生好火,到林子晃了一圈,出來便拎了一個冬瓜大的馬蜂窩,倒把葉滿嚇了一跳。
「不會被蟄麼?」葉滿想起來小時候她大哥捅了院子後頭的馬蜂窩,被馬蜂追得抱頭跑,光看那老大一個蜂巢,她耳朵跟前仿佛已經聽到了嗡嗡的聲音,不覺頭皮發麻。
「只要講究方法便沒事。」李溫棋利落地剝開蜂窩,香甜的氣味隨之流露出來,一看便是熟能生巧。
明平將撿回來的榛子開了口,李溫棋將開出來的蜂蜜塗在上面用火微烤,榛子的清香跟蜂蜜混在一起,葉滿不禁用力吸了下鼻子,看著微黃酥脆的榛子,默默舔了下嘴唇。
「嘗嘗,小心燙。」
葉滿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在口中瀰漫,雖然是再簡單不過的東西,經由蜂蜜這麼一烤,卻有種別樣的鮮香。
李溫棋把烤出來的榛子盛在一張闊葉上,全都放在了葉滿手邊,轉而又去處理一旁的蘑菇。
葉滿見他一個一個揀出來看,分著放了兩頭,問道:「這蘑菇有什麼不一樣?」她好奇也拿起來看了看,心想難道是在揀長得比較漂亮的?
「山林里的東西很多都有毒性,需得仔細辨認。」李溫棋邊說,邊拿起來跟她解釋,「像這種白色的,長得雖然差不多,扁平些的卻有毒性,圓潤一些的則可以吃。」
葉滿恍然地點點頭,雖然有點躍躍欲試,不過還是怕弄錯了,在旁邊看李溫棋揀了一陣後,自己拿了個不能吃的去玩了。
李溫棋笑著提醒:「別貪嘴誤咬一口。」
「我不會的。」葉滿有點小小的不滿,小聲地辯駁。
可之後,李溫棋便不得不怪起自己這張嘴來,當真是說什麼來什麼。
他們果腹之後,明平收拾了東西去整理馬車,李溫棋將火堆用沙土填滅,轉身去叫葉滿的時候,就見她坐在大石頭上,伸著兩手在空中亂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