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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7:00:26 作者: 南朝北闕
可看葉滿好奇又帶著些許小心的眼神,李溫棋難得變得一頭霧水。
這世上該不會有不知道自己所嫁或所娶之人是誰的才對,就算結親前兩人沒有正式見過,媒人也會專門帶小像讓二人彼此有個印象。
可明顯,李溫棋對眼前的新娘子是陌生的。
反之,葉滿也是。只是她的陌生本就是建立在自己被擺布的基礎上,除了穆青霜告訴她的,她對一切都是陌生的。
看見李溫棋緩緩皺起的眉頭,葉滿不覺垂著眼睫顫了顫,心裡惶惶然想是不是自己一嫁過來就讓人覺得討厭了,兩手緊張地放在胸前,手指頭擰啊擰。
李溫棋面色如常,腦子裡卻已經整理了許多頭緒,垂眸見葉滿都快把腦袋低到大腿上去了,輕勾了一下她耳邊的丁香,修長的手指自她下巴處虛虛擦過,引她抬起頭來,「叫什麼?」
「我叫……葉滿。」葉滿規規矩矩地回答完,視線飛快地從他俊逸的臉上掠過,又垂下了眼睫,只覺得心跳得快要蹦出來了,一眼不敢多看。
李溫棋暗自恍然大悟。
葉滿,葉家的女兒,應該是要嫁去榮家的才是。
李溫棋弄清楚了眼前的問題,卻怎麼也想不通怎麼會把人娶錯了。轎子放在茅寮里有人看著,轎子上還有兩家各自的標識,怎麼也不會抬錯了,除非有人刻意為之。
想到此處,李溫棋的目光帶著探究,直把葉滿看得再度低下了頭。
李溫棋見多識廣,接觸過的人也是三教九流都有,一個人有多少花花腸子,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見葉滿低眉順眼,眼神都不敢亂瞥,因為他不吭聲地打量,把人都快緊張哭了。微微的粉紅染在眼眶上,眼看就要被晶瑩的淚珠給沖刷。
李溫棋忙收回神思,將亂七八糟的頭緒都壓回去,儘量放柔聲音:「那你可知,你的夫君……我叫什麼?」
擱在今天之前,葉滿鐵定是回答不上來,不過她想著穆青霜告訴自己的話,輕顫的語氣中夾雜著試探:「李……李溫棋?」
李溫棋聽罷,不覺抿了下唇,尋思是不是他爹娘訂的親事原本就是葉家的,而是他自己夢遊記錯了。
可明明他迎親的時候去的也是揚天鏢局才是。
葉滿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頭上的裝飾壓得她脖子都痛了,這一天還沒吃什麼東西,現在頭暈眼花。
她晃了晃離地寸許的翹頭鞋,上面的鸞鳥跟著輕晃,生動可愛。
房內紅燭高燃,深的淺的各種紅將光影都襯得氤氳起來,靜謐之中本無太多的動靜,因而葉滿的每一個小動作都入了李溫棋眼中,餓肚子的聲音自然也沒被忽略。
眼看著葉滿的臉頰紅起來,微微側著有點點鼓,就像剛剛成熟的桃子,飽滿粉潤誘人採擷。
李溫棋眸光略變,沒再糾結這個原本該是極其重要的疙瘩,將葉滿的蓋頭取下與喜秤放在一邊,領她坐到了圓桌前。
光影下一對燒金翡翠甌,幾隻高腳托盤中放著精緻的小點,紅的粉的也不知什麼餡料,總歸是散發著香甜的氣息。
李溫棋見葉滿只是眼神直勾勾的,卻沒有伸手拿,便取了一塊遞到她手裡,「一會兒丫鬟會送些小菜來,先墊墊肚子。」
葉滿忙接住糕點,吃的時候也是小口小口,一點碎屑都不落下。
李溫棋看她雙手捧著糕點啃的樣子,就像一隻小松鼠,便左邊一旁撐著腦袋。
在家中的時候,葉滿的一言一行都受著管轄,吃喝也是如此。現在到了陌生的環境,她這種一板一眼的習慣更是表現出來,吃完手裡的糕點便沒再動,哪怕肚裡依舊在叫囂。
李溫棋撐著頭沒換動作,又從盤子裡拿了快糕點遞給她,看著她一成不變的進食模樣,眼底都暈開了笑意。
不過她的食量也少得可憐,之後端來的小菜都沒吃多少,便停箸不動了。
李溫棋怕她初來乍到還不習慣,性格又如此內向不敢多說話,便溫言詢問了許多句。
葉滿挪開寬大的袖子,摸摸自己已經鼓起來的小肚子,道:「真的飽了。」
她率真又直白的動作,引地李溫棋又是一笑,便將剩下的東西三五下扒拉完,叫人撤了下去。
看著重新歸於靜謐的新房,葉滿不自覺又繃緊了神經。
李溫棋在兩隻翡翠甌中斟滿酒端給葉滿,眉目溫和:「此是我二人的交杯酒,從此之後我們夫妻便是一體,尊卑等同。」
不知怎地,葉滿聽著李溫棋簡便的話語,酒未入喉,心口已經似有熱燙的感覺。
她忙接過酒杯,在李溫棋的等待之下,將手臂同他交纏而過,仰頭喝下這交杯酒。
酒液的發散更是令她頭腦中暈暈乎乎起來,看什麼都像蒙著一層紗。
許是李溫棋的話給了葉滿引導的方向,葉滿便只依他所言,沒有了一開始手足無措的彷徨感。
紅燭燃去一半,晦暗下來的光影籠著層紗遮掩的床鋪,飄飄渺渺如夢似幻。
或有低語輕吟從中溢出,和著起伏的喘息撩人心房。
「若是疼的話就咬我,嗯?」
床帳中沒有應承或是拒絕的聲音,只有女兒家嬌嬌軟軟的低吟淺哼,不甚嬌羞。
待到房內的燈火晦暗下去,守夜的丫鬟沒有聽到傳喚,悄悄對視一眼,捂嘴無聲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