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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57:29 作者: 淳于歌
有一個小節季風彈錯了之後,突然死活想不起正確的彈法,便抬頭問陸海:「哥,這兒怎麼彈?」
陸海目光灼灼:「你叫我什麼?」
季風一看就知道他居心不良,無奈道:「哥哥?」
「你這是在學藝,」陸海走過去坐下,將他圈在身前,熱氣吐在他耳邊,「你以前上學的時候,也是這麼勾引你老師的嗎?」
季風動作一頓:「……」
這是又入戲了……
陸海手指輕輕拂過他脖子:「再說一遍,應該叫我什麼?」
季風喉結動了動,配合道:「老師。」
「真乖。」陸海將他的手指放在正確的弦上,按住,「你再彈一次。」
季風乖乖開始重複之前彈的那一小節,前面幾個音都彈對了,彈最後兩下的時候陸海忽然往前挪了挪,兩個人前胸後背緊貼在一塊兒。
季風手一抖,音就變了調。
「你彈錯了,」陸海輕笑,「是不是該罰?」
季風咽了咽口水,直覺這個罰的內容不是什麼好事,便推脫責任:「是這個弦的問題。」
「是嗎?」陸海在那弦上輕輕一撥。
琴弦發出正確的音調。
不過陸老師假公濟私,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睜著眼說瞎話:「你說得對,是弦的問題。太緊了,得放鬆點。」
季風嘴角一抽,都快演不下去了,扭頭一看,發現陸海語帶調笑的慵懶模樣格外迷人,鬼使神差就跟著把戲走下去,像個沒聽懂陸海騷話的懵懂學生:「那老師你幫我調。」
「嘖,」陸老師似是無奈,寵溺地看著自己的學生:「這麼會偷懶,我幫你調好弦,你怎麼謝我?」
來了來了,就在這兒等著他呢。
季風強忍住把吉他砸在那張英俊面孔上的衝動,「羞澀」地微微低頭:「你說怎麼謝,就怎麼謝。」
教學持續到半夜兩點,季風累得不行,洗澡洗到一半差點睡著,洗完後倒在床上就睡著了,陸海把吉他擦了一遍才鑽進被子把季風摟在懷裡入睡。
幸好這吉他是陸海為了教他專門帶過來的,否則季風都沒臉拿去還給原主人。
陳管教找同事借來了吉他,高飛和獄友們開始為聯歡會做準備,閒暇時間練歌。那首歌其他人都不會唱,大個子不滿,讓高飛換一首,高飛卻說自己只會彈這個,別的學不會,氣得大個子又打了他一頓。
陳管教聽過一次,覺得高飛彈得不錯,就定下這首了。大個子無法,只好跟著一起學歌。獄友們有死活記不住詞的,有五音不全跑調的,大家越練越煩躁,高飛卻格外投入。
察覺到他對此十分認真,大個子又生氣又好奇:「你他媽是不是有病?一個破聯歡會,除了這裡的管教和犯人,誰他媽能聽見?你是指望彈好了去勾搭一個伴兒怎麼著?」
高飛珍惜地撫摸著吉他(不是陸海帶來的那一把)琴身,第一次吐露心事:「我從小就喜歡,但是家裡窮買不起,長大了工作了,又很少有時間練。這還是我第一次登台呢,我是彈給我自己聽的。」
大個子不以為然,嘲諷道:「媽的跑來號子裡當藝術家,有病。」
另一個獄友看他願意聊天,捅捅他,問:「哎,你到底把誰殺了?」
大概是感激大家最終願意配合他這次演出,高飛終於開口:「我姐夫。」
眾人猜測過很多,顯然並沒猜中這個答案,正揣度原因時,高飛又道:「他打我姐。」
「操。」大個子低聲咒罵,「老子最恨打女人的男人。」
後來高飛才知道,大個子從小就目睹他母親被父親家暴。
從那天后,獄友們練習時比之前耐心了,節目準備得很順利。
同時在陸海的認真教學下,拍攝當天,季風已經能夠熟練地彈奏。
終於到了除夕當晚,犯人們吃過晚飯被集合在禮堂,並得到額外准許去小賣部買了零食飲料。
節目一個個過去,有好有壞,快輪到高飛他們時,幾個人去台子旁邊候場。
高飛有點兒緊張,抱著吉他的手微微發抖。
大個子瞧見了,在他肩頭猛拍一把:「你他媽可別給老子搞砸了,兄弟們嗓子都快練啞了,今晚一定要得第一。」
聯歡會節目的第一名,明天有燉羊肉湯吃。
上一個節目在稀稀拉拉的掌聲和倒彩聲中結束,高飛領頭帶著隊伍走上台,站在話筒前。
沒有打光,沒有舞台效果。台下坐著的是清一色穿著囚服、剃著寸頭的囚犯,走廊邊站著的是即使面帶笑容但仍時刻警惕的監獄管教。
高飛掃視全場,只在陳管教眼中看到了一點鼓勵。
他深吸一口氣,彈出第一個音節。略歡快的曲調響起,高飛嘴角向上勾起,身子跟著輕輕搖擺。
短暫的前奏過後,他率先開口,是清亮的嗓音。
「石榴子開花嘛葉葉子黃呀,姨娘嘛教子女賢良。」
獄友們和聲:「哎嗨咿呀伊得兒喂,姨娘嘛教子女賢良……」
「……你是世上的奇女子呀,我就是那地上的拉拉纓喲……」
明快的節奏、朗朗上口的旋律逐漸將現場的氛圍帶熱,犯人們隨著節拍拍起手來,大聲喝彩。
高飛逐漸唱得忘我,眼中第一次閃動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