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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57:29 作者: 淳于歌
遊牧國國主的三兒子赫連雲親自帶兵,北離給出牛羊布匹連帶西北方圓五百里之地作為交換。
然而赫連雲聽聞大宣七皇子被俘在此,指著被關在囚籠里人說:「除了這些,我還要他。」
「他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俘虜,三皇子要人,我們多的是美人可以奉上。」
赫連雲長刀在囚籠上一敲,說:「也就是你們不識貨,這位七皇子盛名在外,可是號稱天京第一美人。」
於是當晚趙潤被送入了赫連雲帳中,承受著那些屈辱時,趙潤想一死了之,赫連雲卻拿他的名聲要挾,若他敢死,就讓他的屍身受萬人踐踏。
趙淵便等著、盼著,靠著趙淵那一句「好好活下去」。趙淵兩次派人營救不成,戰事又陷入膠著。
轉眼便是大半年過去,趙潤過了大半年暗無天日的日子,終於在赫連雲戰死這一天得以解脫。
這段戲份一共拍了半個月,中途季風感冒反反覆覆就沒好全,發燒全靠退燒藥頂著,實在不行就輸液。
嘴唇燒乾起了皮,倒省了化妝師的功夫。
季風也變得沉默寡言,上戲下戲臉上都沒露過笑臉,張原凱生怕他拍出抑鬱症來,導演也擔心,早讓人聯繫好了心理醫生。
這天拍完一場戲,季風照舊回房車上休息,披著衣服歪在卡座上小憩。張原凱替他拿吃的回來,又撞上陸海。
「陸哥,你來了。」張原凱壓低了聲音,「楓哥睡著了,在車上呢。」
陸海也還帶著妝,說:「我看看他就走,他身體好點沒?」
張原凱拉開車門放人進去,輕手輕腳關了門,才說:「反反覆覆的,這段時間胃口也不好,才半個月就瘦了一大圈。」
絮絮叨叨,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本來抑鬱症就沒好全,死過一回還以為老天垂憐總算好了,可照這麼拍下去,怕又要復發。」
第47章
「你說什麼?」陸海沒全聽清,一進來注意力就全放在座位中間那個臉色蒼白的人身上。因為消瘦微微顴骨凸了出來,有點像兩個人第一次遇見時的狀態。
張原凱這才想起還有個陸海在一邊,忙捂住了嘴巴。
但陸海該聽的已經聽完了,說:「他手上的疤,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張原凱懊惱自己失言,沒料到陸海早就發現了端倪,沉默著點頭。
陸海盯著季風看了片刻,想起上次在衛生間撞見他,打碎了鏡子,滿手是血的樣子,嗓子微微發啞:「我看他之前狀態都挺好的,聽說導演已經找了心理醫生,你多照看著,要是覺得他需要,就讓他去看看。」
沒想到季風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沒睜眼睛,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別操心,我沒事。這戲是壓抑了點,我還扛得住。拍完了我一準養回來,還你個活蹦亂跳的楓哥。」
陸海見他是沒聽出自己的聲音,這副憊懶的樣子以前從未見過,嘴角又忍不住上揚,沖張原凱挑眉。
張原凱早就適應了老媽子的角色,把溫水推到季風眼前:「楓哥,醒了就起來喝杯水,你這嘴今天早上把化妝師都嚇了一跳。」
季風睜開眼睛,起身坐直,一邊揉著酸痛的脖子,一邊端起杯子喝水,中間只瞥了陸海一眼,多餘的話一個字也沒有。
就是那一眼,卻叫陸海驚住。
目光森冷漠然,放佛這身軀殼裡裝著的靈魂已經死了,不過是具還能勉強說話的行屍走肉。
前些日子還跳著說做他腦殘粉的人,如今連個多餘的眼神也不給他。
他很明白,作為演員,要全身心投入至此,必是愛慘了戲,一如他當初剛入圈時,也是這樣不管不顧,幾乎像是拿命燒出一個角色。
他也堅信,齊紀楓未來會成為這個圈子裡最耀眼的新星之一。
喝完水季風就又閉眼睡去,張原凱向陸海投去歉意的目光。陸海卻笑著搖頭,示意他不用在意,自己開門下車離開。
*
赫連雲死後,北離節節敗退,軍中有人提出拿趙潤祭旗,大將軍恨他入骨,偏要留著他,等到捉了趙淵,同時殺了他們兩兄弟。
在北離軍隊退守的城池裡,趙潤被扔進了貧民聚集處最髒污的街道里,成了一名乞丐。
他還穿著大宣國的衣服,因此北離的百姓認出他後,不肯給他吃喝,怒起時便是拳打腳踢。
曾經鮮衣怒馬的少年徹底跌入塵泥,卻仍然頑強地活下來,回到大宣國都,成為了後來人人口中叱罵的心狠手辣、狼子野心的逆臣。
大雪封城,趙潤蜷縮在雪地里,這時一個老婆婆走了來,給他披上衣服,拉著他走,口中念念有詞:「阿克依,你又亂跑,走,跟阿娘回家。」
趙潤不知道這個老婆婆的名字,只知道她早年失去了兒子,從此瘋瘋癲癲。之後,趙潤在她的小茅屋裡有了個容身之所,還盡心盡力地扮演著兒子的角色。
幾個月後,春暖花開的時節,城破了。
大火燒盡北離人的軍營,趙潤得知城破的消息,奔逃出去,搶了一名逃兵的刀,衣衫狼狽,赤著腳,往火海里去。
時隔大半個月,季風和陸海終於迎來了他們最後一場對手戲。
這場戲光是調度和準備就花了兩天,期間陸海和季風面都沒碰。因此當季風變成趙潤,提刀趕來,望見火光中一身鎧甲、滿面鮮血的陸海時,當真有恍若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