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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2:41:12 作者: 餓貨小圓
    撲面而來的乾淨少年氣息,又帶著一些成熟穩重。

    在男女關係嚴肅的時代,夏天大背心大褲衩子出門是不行的。

    穿短袖的也不多,一般是那些領工資的穿白色短袖襯衫,裡面要搭一件白背心。

    農村就更少了,夏天也習慣穿長袖,主要是因為整天都要在外勞動,不穿長袖容易曬傷。

    「春明出去吶~」

    「噯!梅花嬸有沒有什麼要帶的,我順便。」

    「那你幫我去看看供銷社肥皂來貨了沒有,有就給我帶個五六塊吧。」

    「行,那我走了。」

    梅花嬸笑著揮揮手,目送他的背影離去。

    扭頭笑著跟老伴說:「你看春明這孩子現在多好,見人掛笑,嘴巴都利索了不少。」

    五叔公手裡正纏著一個圓球型的竹器,頭也不抬地說:「那陣子玉蘭丫頭天天給咋呼的,長大懂事了嘛~」

    「哎,你這什麼燈球還差幾個啊,可得趕緊,別耽誤晚上的事。」梅花嬸雙眼亮亮的,莫名激動。

    「差不多了,就差兩個,今天肯定能編完。」五叔公自信地拍拍竹編燈球,「我就不信今天這麼花里胡哨的陣仗,玉蘭丫頭還能嘴硬!」

    丈母娘都同意了,丫頭還沒拿下!

    這是能忍的?

    虧得丫頭的姐姐暗地裡給整了個大節目,可給他們南星壪的長了見識。

    梅花嬸樂呵呵地繼續撿豆子,「你還別說啊~這花里胡哨的多有意思啊~要是我再年輕個幾十年,誰給我整這一出,我哭著喊著也要嫁給他嘞~」

    「你就算了吧....」五叔公抽抽嘴角,「再年輕幾十年,也就長得那樣....」

    年輕時候也不如人家玉蘭丫頭長得好看討喜,哪用得著男人挖空心思求娶....

    「我年輕時候怎麼啦?」梅花嬸嗔怪地橫了他一眼,「不是你趕圩見了我一面就死乞白賴到處打聽的時候了?」

    五叔公扯扯嘴角,敷衍地笑了一下,「你賣的小雞崽買回去,第二天全死了,我不得打聽麼....」

    這都多少年前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還提呢....

    「嘁~自己養不好還怪賣的人家,我就服你這種到處找冤大頭的。」

    一說起陳年往事,梅花嬸半點沒給他面子。

    老傢伙年輕的時候家裡條件還不錯,父母都是領工資的。

    不用下地幹活,菜地里種點自家吃的菜,養幾隻雞鴨鵝。

    他從縣裡高中畢業回來等著分配工作,閒著沒事領侄女趕圩。

    小丫頭鬧著要買幾隻小雞崽,在她攤位買了兩對小雞崽。

    沒想到,帶回去養,第二天全死了。

    老傢伙非說她賣的是瘟雞。

    到處跟人打聽她,聽說她附近幾個鎮的圩都趕,愣是大老遠跑來找她麻煩。

    站在她攤位前,慷慨激昂一頓文化人的說辭,害得她整個上午開了空窗,一分錢沒落袋。

    當時沒敢跟這種文化人計較,因為她不識字,潛意識裡敬畏他。

    沒想到他狠狠教訓了她一頓之後,還不依不饒,非要她賠小雞崽。

    當時她就不樂意了。

    要是人人都這樣賴皮,那她還怎麼做買賣?

    二話不說挑起擔子就回家。

    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老傢伙年輕時候是個耿直的,一路追著她到了家裡。

    她被鬧得實在沒辦法,只好給他賠了一對小雞崽,還搭了一頓午飯。

    本來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一頓飯吃出了事。

    村里到處在傳她領對象回家了,長得還挺一表人才…

    父母去得早,她含辛茹苦拉扯幾個弟妹,一直沒人敢娶她這樣的麻煩。

    她解釋了一遍又一遍,根本沒人信。

    沒人給她撐腰,閒話越傳越難聽。

    說她為了養弟妹,白天養雞,晚上做雞。

    那段時間想死的心都有了。

    又不敢拋下弟妹。

    就這麼渾渾噩噩的躲在家裡不敢出門。

    最後家裡實在窮得沒法子,只好咬牙繼續趕圩賣雞崽和雞蛋。

    又逢見潭圩,他專門跑來她的攤位道歉。

    說小丫頭沒養過小雞,不懂,捉了一堆蟲子餵雞,吃不下就硬餵。

    昨天偶然間說起來才知道事情原委。

    她接受了道歉,也接了他補的錢。

    背過身去嚎啕大哭。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破事,她也不至於被人惡意中傷到快活不下去。

    道歉和錢能把她的名聲撈回來麼…

    他當時嚇傻了,一個勁地道歉。

    她哭夠了之後沒再搭理他,挑上擔子回家。

    他一路跟著,進了村之後被人吆喝,某某某的男人又來支援野雞嘍~

    這才明白自己造了多大孽。

    她當時已經心如死灰,死豬不怕開水燙。

    不能死,賴活著吧。

    結果,沒過多久,他的父母帶著媒人上門了…

    她嫁來南星壪,還帶著三個弟弟妹妹。

    他的家人沒有抱怨過半句,和和氣氣的。

    總說是他們這邊的錯,言行舉止欠妥,連累了好好的清白姑娘。

    梅花嬸回想往事,心情很複雜,怨念有怨念,更多的是感激。

    瞟了一眼相伴幾十年的老伴,推推他的手臂,「哎,老鬼,就那歌,我還是有點找不到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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