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頁

    吃了人家的飯菜，回請一二，這人情往來就還上了。

    家裡就那個狀況，別的就隨緣吧。

    幾人拐出躍進門，說說笑笑往鎮子邊緣走。

    宋二嫂和肖東明個頂個的能聊天，拉拉家常隨口就來。

    他家坐落在一座小山腳下，門前有一大片生產隊的水田，周圍零零散散分布著一些人家。

    門口大曬壩前端有一塊籬笆圍起來的菜地，邊上種了幾棵棕樹和一棵掛著紅桑果的桑樹。

    一隻母雞正帶著一群小黃雞在樹蔭底下刨土捉蟲子，唧唧啾啾熱鬧得很。

    「喲，東明家來客啦？」

    「是啊，三叔公這是剛趕圩回來呢？」

    「小鬼頭鬧著要買涼鞋，這不順便賣點菜秧子麼。那你趕緊招呼客人，一會帶來我家喝杯水啊。」

    「噯，知道了！你們趕緊進去吧，小斌的臉都曬紅啦～」

    老漢肩上挑了一擔畚箕，裡頭還剩些沒賣掉的蔬菜秧苗。

    根須裹著濕泥，用稻草一把一把松松的碼得整整齊齊。

    他笑呵呵地沖宋二嫂和林玉蘭打了聲招呼，牽著小曾孫往家裡走。

    住在這一片大多都沾點親，要是過年來竄門，那就不是客氣招呼兩聲的事了，是要直接上門來搶客人過去家裡坐坐的。

    「這是我三叔公，裡頭還有其他族親。」肖東明笑著介紹。

    宋二嫂看著明顯比一般房屋氣派很多的大房子，「這是之前分下來的吧，房子還挺好的。」

    「是，住了三家人。」他往左邊揚揚下巴，抬腳往那邊走，「門口有桑樹的就是我家。」

    林玉蘭回頭瞧了瞧那個大房子，心說也不知道她家的大房子幹什麼用了，是分給農民住了還是荒廢了？

    站在肖家門口，她隨意打量了兩眼。

    比起那邊破舊的飛檐斗拱雕樑畫棟，這邊破舊得毫無特色。

    比她家的瓦鋪得密一點，窗戶上用的是壓花玻璃。

    「你們先坐，我去給你們打盆水洗把臉涼快涼快。」肖東明把籮筐放在檐下，拿了搪瓷臉盆快步往邊上走。

    林玉蘭立刻被台階邊間門口那個長得像被開瓢了的豌豆射手的奇奇怪怪東西吸引了視線。

    跟過去好奇地看他握著那個長長的鐵把手，一抬一壓，反覆幾次，嘩啦一聲響，鐵圓筒嘩啦啦往外流水。

    她看得特別認真，濃密的睫毛眨呀眨的。

    肖東明偏頭看她那副興趣滿滿躍躍欲試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你要自己來壓水嗎？」

    「嗯嗯！」她用力點點頭，「我們村里沒有這種，這叫什麼？」

    「壓水井呀，我這個也沒打幾年。」

    他讓到一邊，眼帶笑意看她玩得不亦樂乎，兩人都忘了地上那個盆已經滿得漫出來了…

    宋二嫂摘下草帽一邊扇風一邊打量房子，笑眯眯地說：「你這房子建得挺寬敞亮堂的，剛翻新沒幾年吧？」

    肖東明的眼睛小小的震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很快又釋然了，笑容如初。

    「是，三年前翻新的。」

    他蹲下身子把盆拖出來，倒去一些水，端到臉盆架上扯了一條毛巾下來浸到水裡。

    「玉蘭妹子，別玩了，過來洗臉，你不熱嗎？」

    林玉蘭撒開手，瞥見不遠處有一株掛滿桑葚的大桑樹，果子成熟度不一。

    野桑葉子小，紅紅的桑果壓彎了翠綠枝條，看著就喜人。

    「你們先洗，我去摘桑葚！」

    外頭有說話聲，而且還是甜脆的姑娘聲音。

    正巧林玉蘭歡喜雀躍的側臉在窗外一閃而過，正在灶房炒菜的肖大嫂趕忙把菜盛起來出去看。

    「呀，東明你也真是的，家裡來客了怎麼沒叫我吶？」

    宋二嫂笑眯眯地轉過頭去，在看見女人左腿膝蓋處的褲管打了一個結的時候，她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很快，她揚起更熱絡的笑容，「你是肖大嫂吧？我們是紅星橋大隊的，跟你家東明在圩上遇上了。這不，厚著臉皮來你家蹭頓飯哈～」

    一聽是紅星橋的，肖大嫂馬上猜到這大概就是給她蛋糕吃的那兩戶人家了。

    她熱情地點頭，「好好好，你們先坐，我裡邊還燒著火呢，飯很快就好了。」

    她探頭瞧了一眼兩手忙個不停摘桑葚的林玉蘭，又瞟了一眼自家小叔子看姑娘的溫柔眼神，心裡嘆了一口氣，拄著雙拐往回走。

    好幾年沒聽他提起一個姑娘的時候說得那樣神采飛揚，這個大概就是雙胞胎中的妹妹吧…

    自己這招人嫌的樣子，怕是…

    唉…

    第106章 兩碗算什麼！

    沒有提前知會，家裡不知道會來客人，肖大嫂看著飯甑里的紅薯飯，想了一會，讓在灶間幫忙的肖春明淘米，用爐子另外蒸米飯。

    幸虧逢圩，小叔子買了一條鯉魚，還買了一塊豬肝。

    但她還是覺得菜不夠，連忙叫肖春明去三叔公他們那邊問問有沒有買肉回來，先借一點來待客，明天買了還上。

    叔嫂兩人忙得團團轉，心情忐忑又激動，想著法兒弄一桌像樣的飯菜。

    桑果雖結得多，但熟到發黑的沒占多少。

    底下的都讓附近的孩子們摘完了，林玉蘭頭一回覺得自己的大長腿有了觀賞以外的實際用處，墊著腳尖使勁夠上面的枝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