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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2:41:12 作者: 餓貨小圓
    「自己撿!我回家了!」說完起身拔腿就跑。

    「還敢凶我?」林玉珠從籃子裡揀了個石塊舉到眼前,挑挑眉毛,「就這?」

    收拾好了多災多難的籃子,她腳步輕快往竹林旁邊的水井方向走,路過一叢三月萢,順手摘了一把。

    方淑慧淘了兩碗米,看著已經露底的米瓮愁容滿面,頂多再吃兩頓就沒了。

    頓頓紅薯和瓜菜,她捱得過,就是不知道兩個女兒能不能受得了。

    不說二女兒,就說大女兒,看著最懂事,家務農活樣樣拿手。

    但她還是知道那是個吃過見過的主,窮苦人家養不出那樣的周身氣度。

    「這菜....是被泥石流淹過嗎....」林玉蘭看著那一籃子髒兮兮粘著泥巴的菜,表情很複雜。

    今天路過別人家的自留地,見識了不少菜長在株植上的模樣。

    這兩樣很常見,好多人都種,今天下過雨,很乾淨的啊。

    林玉珠舀了一瓢井水,洗了三月萢遞給她,「吃完趕緊把水挑回去,水缸要挑滿。」

    「這是最後一趟了,放心吧,我眼裡有活呢!」林玉蘭往嘴裡塞了一把三月萢,把手裡剩下那一半送到林玉珠嘴邊,「張嘴~」

    林玉蘭是個好使喚的,讓她收拾小魚就收拾小魚,讓她剝豌豆就剝豌豆,缺點就是話多。

    「姐,咱家豌豆種得多麼?我想吃豌豆糕。」

    「豌豆不少,不過要是想吃豌豆糕,那你得先從種甘蔗開始。咱們沒糖票,哪來的糖給你做零食?」林玉珠坐在矮凳上,腿上放了一個簸箕,正咔擦咔擦剪干辣段。

    就算縣城裡有糖廠,本地的糖能比別的地方便宜一毛錢,六毛八分錢一斤的白砂糖在農村依舊算是金貴東西。

    因為生產隊每年只發兩市斤糖票。

    誰家沒事拿來做什麼零嘴瞎霍霍?

    有客上門,沖一碗蛋花糖水那都算頂級待客禮數。

    林玉蘭扁扁嘴,接過來一頭蒜,立刻好奇地拿著轉來轉去,「這....迷你蒜?」

    她見過超市蔬菜區的大蒜,那都是大顆大顆的,手上這頭一看就很難剝的小蒜是個什麼鬼....

    「這裡都是種這種土香小蒜頭,你把蒜瓣剝下來浸水就好剝了。」

    林玉蘭苦著臉照做,嘟嘟囔囔抱怨:「太難了,想吃頓家常菜居然還有這麼多雞零狗碎的活....」

    「閉嘴,有人來了。」林玉珠放下剪刀和簸箕,起身走出灶間,看著站在院子裡的宋毅噗呲一笑。

    拎著醬油瓶滿臉窘迫的他,莫名其妙覺得有點傻萌傻萌的是怎麼回事…

    第18章 菜一上桌就掃興

    宋二斗拎著一個小布袋從宋毅背後探出身子,滿臉興奮。

    「我小叔說一個人過來吃飯要是被人撞見說不清楚,就把我帶上了。吶,我娘讓我裝了半升米,不白吃你家的好菜,嘿嘿~」

    他舔舔嘴唇,眼睛滴溜溜地轉著。

    請客吃飯,家裡再窮也得湊兩個像樣的菜出來。

    像樣的菜,就得費油。

    有油的菜,就算炒鞋底子,那都是好吃的!

    「好,那你們在堂屋坐一會,菜馬上下鍋。」

    林玉珠笑眯眯地接了醬油瓶和小布袋,轉進灶間讓方淑慧出去招待他們。

    讓長輩招待男客,堂堂正正,沒人能尋什麼由頭來說道。

    她掀開米瓮把米倒進去,半升米,七兩多。

    半大小子來吃一頓紅薯飯,油水沒多少落肚,米倒是搭進來不少。

    宋二嫂忒會做人。

    林玉珠也不是愛占便宜的性子,拿了一個陶缽加了半缽溫水。挖了兩湯匙糖進去攪勻,打了六個雞蛋,放蒸籠里和雞蛋羹一起蒸。

    可惜糧食金貴,沒人釀甜米酒,客家人的紅棗甜酒蛋才算正宗。

    糖水蛋,勉強湊合吧。

    她顧不上營養合不合理,家裡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雞蛋了,讓他們多吃幾個也沒什麼壞處。

    油罐里的豬油凝結成膏,只有底部還有一層,她狠心挖了一坨下鍋。

    堂屋桌上待客的都是農家零嘴。

    加鹽煮了晾曬的芋頭干、秋天上山摘回來的野柿子對切曬好的柿子干、削皮煮好再切條曬成的紅薯干。

    方淑慧沒辦法閒聊,只能端坐在長凳上時不時給宋毅叔侄倆的碗裡添水。

    這個地區雨水多,潮濕,所以口味偏重。

    尤其是葷菜,多數愛放辣椒。做得又咸又辣,既下飯,又能省菜。

    嗆辣鮮香的濃鬱氣味飄到堂屋,宋二斗抽抽鼻子,咽了一下口水,「辣子燒小魚嗎!」

    過了一會兒,又抽抽鼻子,「煎蛋!」

    他覺得手裡的芋頭干不香了,轉身伸長了脖子往灶間望啊望,急得不行。

    宋毅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凳子上有釘子扎你屁股是不是,坐沒坐相!」

    宋二斗悻悻地坐好,小聲嘟囔:「自從過完正月,連蛋都吃不上了,說得好像你不饞一樣…」

    家裡不是沒養雞,以前偶爾還能吃上一兩回蒸雞蛋羹。

    自從三嬸四嬸在年初生了孩子,家裡飯桌上就不見葷腥了,都送去了她們房裡。

    他在山上撿只死斑鳩都要被娘燉了分給她們吃,他連湯碗都沒舔上。

    灶間一陣一陣香味飄過來,誰頂得住!

    天色慢慢轉暗,姐妹倆一個抱飯甑,一個端菜,從灶間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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