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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54:22 作者: 明月璫
「想吃什麼肉?」蕭謖低聲問。
「烤牛肉、烤羊肉都行。」馮蓁嘴裡一點兒味兒沒有,就想吃點兒重口味的。
蕭謖有心勸她吃清淡點兒,比如喝點兒肉糜之類的,但看馮蓁晶晶眼地看著他,實在不忍心拒絕,只道:「怕得稍微多等會兒。」
「那有什麼剩菜的肉也行啊。」馮蓁不講究的,她口水都要流了。
「胡說。」蕭謖道:「你如何能吃殘羹冷炙?」
做主子的連吃的米都與下人不同,更不提剩菜剩飯了。「看來真是饞了,連這等話也說得出來。」蕭謖笑著點了點馮蓁的額頭,「你先睡一會兒,好了孤叫你。」
蕭謖為馮蓁掖了掖被子。
馮蓁閉上眼睛道:「殿下,夜裡還有蚊子呢,你坐在床頭替我打扇吧。」
「嗯,孤去吩咐人給你燒肉,去去就回來給你打扇子。」蕭謖居然毫無異議地道。
馮蓁好奇地看了蕭謖一眼,見他臉上一絲為難或者生氣的神情也沒有,倒是有些納罕。只是她又餓又困,眼皮很快就又耷拉下去了。
蕭謖回來後便果真拿起了扇子給馮蓁驅蚊,看她柔弱得體不勝衣,連眼瞼上的睫毛都撐不起來了,眼下更是青黑一片,不由對城陽長公主又痛恨了三分。
那老虔婆一輩子醉心權勢,馮蓁十歲前,她何曾管過這個外孫女兒,如今不過是要利用她來聯姻,這才上了點兒心。
人只是小病一場,普通傷寒,在她府中竟然弄成這副模樣,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讓馮蓁甚至問他要肉吃,卻是何至於此?
蕭謖伸手又摸了摸馮蓁的額頭,儘管她難受,他也感同身受,但那又有什麼用,她的病痛依舊不會減少一分。
蕭謖嘆息一聲,感覺馮蓁就是傻。她外大母待她毫無真心,她卻一力回護。為了城陽長公主,馮蓁甚至願意委屈她自己。
蕭謖知道馮蓁之所以願意無名無分地跟著他,等著他,除了彼此的情意之外,還有以身為城陽長公主換取平安之意,她才是他們能化干戈為玉帛的關鍵。
只是蕭謖始終覺得憤怒,恨城陽長公主如此薄待馮蓁。
他跟城陽長公主兩人,還真是想法設法地各種誤會、憎恨對方。
「殿下。」榮恪有事回稟蕭謖,站在竹鏤空花鳥屏風後低聲喚了一聲。不過屏風乃是鏤空,當中間以輕紗,隔著薄薄的紗倒也能將其後人的姿態看個明明白白。
榮恪是萬萬沒料到,自家殿下還有如此「賢惠」的一面,竟就那麼坐著替蓁女君扇蚊子,且一搖一擺間一絲不耐也無,慢悠悠地仿佛理當如此。
聽見榮恪的聲音,蕭謖起身,用扇子在帳內扇了扇,聽著沒有蚊蟲聲,這才仔細地替馮蓁把帳腳掖好,轉出屏風去。
蕭謖並未走遠,就在西梢間聽榮恪回話。
榮恪才說了句「揚之先生……」就見蕭謖蹙起了眉頭。
對於平日裡喜怒不形於色的蕭謖而言,這已經算是他很不悅的表現了。榮恪趕緊自我反省了一下,覺得「揚之先生」四個字當不至於讓蕭謖蹙眉,片刻後他微微壓低了聲音,繼續說話,見蕭謖的眉頭果然舒展了不少,這才明白他真沒猜錯,這是怕他吵著那位了。
可天地良心啊,榮恪剛才那幾個字其實已經是放低了許多聲音的。
榮恪原還想,以馮蓁的家世容貌,即便是面對蕭謖,也萬萬沒有委屈做小的道理,更不至於要淪落到如此偷偷摸摸的,今兒見蕭謖對她這般珍若眼珠,才曉得女子真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即便是蕭謖自己說話,那也是往低得叫人聽不清的方向去的,使得榮恪不得不往前走了好幾步。
兩人說了會兒話,卻見廚上的人來稟道說飯菜備好了。
蕭謖朝榮恪做了個手勢,「待會兒再議吧。」
榮恪就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蕭謖往東邊兒去。他若不是有要緊事也斷不至於這個點兒來找蕭謖回話,難道這事兒還比不上蓁女君吃飯重要?
蕭謖剛繞過屏風,就見馮蓁已經坐了起來,她這是聞著味兒了,可見睡得並不好。
馮蓁掀開帘子,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腳在腳踏上胡亂地鉤來划去也沒發現自己的鞋,這才想起來她好像一路都是被蕭謖給抱過來的。
蕭謖上前將馮蓁抱起來,「就這麼饞啊?聞著味兒都不用人叫了。」
馮蓁嗔了蕭謖一眼,「殿下是沒餓過,所以不知道餓的滋味兒。」
「姑祖母怎的就不給你飯吃了?」蕭謖問。
「不是不給飯吃,是只給我白粥喝。」馮蓁解釋道。
「你病著,是得吃得清淡些為好。」蕭謖道。
「日日吃白粥,喝了藥就吐,我哪有力氣病好啊?我就是要吃肉,你瞧著吧,我吃了肉之後這病明日一準兒就好了。」馮蓁道。她本來是個偏素食的人,卻沒想到被一場病給逼成了食肉的饕餮。
蕭謖將馮蓁放在飯桌前的凳子上,見她的雙腳無處安放,又怕她再受涼病上加病,便將她的腿擱在自己腿上。
所謂寒從腳下起,蕭謖怕她沒穿鞋襪受寒,索性乾脆用左手替她揉起一雙玉足來。
「你的腳怎麼這麼涼?」蕭謖平日不察,這會兒卻被馮蓁的寒涼給驚了一跳。
馮蓁倒不是氣血不好,只是因為夏日裡桃花源自己就變成了冰泉,她每日浸泡可不就成了冰肌玉骨麼,如今又正逢病著,所以腳涼是很自然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