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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53:12 作者: 橙子蛋撻
徐鄰溪根本沒想過會發生燒畫的事。他只管低價收買災民手頭的畫作,再高價賣出去。他以為嚴融會像公主府那些人一般謹慎內斂,真要報復也是拿回去墊桌腳的小手段。
未曾想,嚴融一搞事就是這樣的大陣仗,把羽林軍給招來了。
徐鄰溪嚇白了臉,跪下來給自己開脫,「左將軍,是小的有眼無珠賣錯了畫。但小的真不知嚴公子會燒畫啊。」
「呵,怕什麼。」嚴融收起火摺子,不慌不忙道,「這不是還沒燒嗎?」
左將軍看出了嚴融的傲氣,「你還不知罪?」
嚴融笑了,「知,這就跟左將軍回去受罰。」
左將軍只得了帶嚴融回宮的命令,看他配合就不動粗了,「來人,帶嚴融和徐鄰溪回去。」
「勞煩等等。」齊文遙忽然發話,「左將軍,我想說句話。」
左將軍在路上碰到了齊文遙,一併過來,卻不是同路更不會聽命於齊文遙。左將軍是沒有換掉的禁軍頭領之一,沒有像是別人那樣「審時度勢」迅速倒向符弈辰那邊,對皇上依舊忠心。
皇上覺得朝廷里的人不是大公主的就是符弈辰的,一個個居心叵測。燒畫的事本來不該由羽林軍插手,應當找下屬官員一道道審過去的。皇上不信那些人了,就直接派了唯一信任的左將軍過來抓捕。
左將軍有皇命在身,覺得自己有底氣。他認為齊文遙是沾了符弈辰的光,不怎麼看得起,拿出的是平淡有禮的態度,「齊公子請說。」
齊文遙將身旁的一位婦人請了出來。「被毀的畫作上有黃夫人的一家老小。嚴融平白無故砸了個洞,一句抱歉也不說嗎?」
左將軍想不到齊文遙會為一個平凡婦人討公道,愣了愣,「齊公子想說的是這事?」
「是。畫上是家人,他們聽說要燒都很著急。」
不管畫上是什麼,燒畫的舉動確實有點過分了。左將軍想了想,也覺得該給百姓一個交代,「嚴融,道個歉。」
嚴融不怎麼樂意。他考慮要不要服軟的關頭,瞪了齊文遙幾眼。這一瞪,他發現齊文遙昂起頭會讓脖子現出一抹淡淡的、不容易瞧見的吻痕。
吻痕是誰留下的,可想而知。
嚴融感覺心底意難平的情緒又上來了,火氣不小,「她這麼珍視畫作,為什麼要賣?她賣了畫拿到銀子,沒有一點錯,我用錢買下來,不小心弄壞了卻要道歉。黃夫人,你想想拿過的銀子,心裡會不會舒服些?」
黃夫人被說得難堪,「我……我也不想賣的,是徐院長說大人物要買,非要我們……」
「那是徐院長的錯,與我何干。」嚴融語氣強硬,打斷了黃夫人的說話。
徐鄰溪馬上說,「對對對,是我的錯。我不該強求黃夫人賣畫。黃夫人,我這就給你賠個不是……」
黃夫人沒有感到開心,一直在流眼淚。
「行了吧?」嚴融一會兒還要面對羽林軍的扣押和皇上的親自身份,態度很不耐煩。
齊文遙嘆氣,「嚴公子,你何必這麼咄咄逼人呢。」
左將軍看得皺眉頭。大公主手下的人竟然狂妄至此?相比之下,符弈辰獨寵的齊文遙倒是謙遜有禮,一直為百姓們考慮,正像是傳言中說的那般心善。
嚴融不理會,給個白眼就跟著左將軍走出書院。他以為自己保住了最後的傲氣,走出門口,忽而發現外頭有很多百姓。
百姓們聽說了燒畫的事情,竊竊私語,看到齊文遙請著哭泣的黃夫人就說得大聲些。
「強買畫像回去燒,真是仗勢欺人。」
「大公主之前不是為災民祈福嗎?怎麼會讓自己人做這樣的惡事。」
「唉,人家是人上人,咱們只有被欺負的份兒。」
嚴融忽而發現真正的坑在這裡——他給大公主招了百姓的怨恨。
大公主和符弈辰在朝堂上是難分勝負,但是,符弈辰近日推行了幫助災民安家的政策,大公主長居宮中,手下的人多是不知民間疾苦的貴族子弟,又沒有景王府幫忙安頓災民的經驗,想嘗試也有心無力。
大公主讓百姓們留下好印象的事情,只有不辭辛勞跟著父皇去向陽山上香祈福。現在被作死的嚴融毀得差不多了。
嚴融預料到了未來。大公主不會幫忙他,還會帶頭責罰。他是不能入仕的罪臣之子,以色侍人,犯下這樣的錯只剩下被拋下的結局。
嚴融很明白百姓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看他的笑話。
齊文遙搞的鬼。嚴融咬牙切齒,狠下心突破羽林軍的重圍,奪下兵器殺向那頭的齊文遙。
齊文遙早有預料,撫上了袖中的匕首。
匕首沒能出鞘,直直衝來的嚴融便被一箭射中。
「唔!」嚴融被箭矢的衝勁帶到了地上,痛得繃緊身體不敢動彈。
齊文遙一愣,正要回頭看看便發現周圍的人全部跪倒了。
「參見太子殿下。」侍衛們聲如洪鐘,百姓們喊得稍弱卻也出奇的整齊恭敬。
齊文遙感覺眼前忽而開闊了,一眼看到了大步走來的符弈辰。
「參見……」他忽而想起自己也是平民,要跪上一跪。
符弈辰扶住了他,眸中的鋒光在對視的瞬間消失無蹤,只剩下似水的溫柔。
「免禮。」符弈辰朗聲說著,看的卻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