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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53:12 作者: 橙子蛋撻
符弈辰死死瞪著秦洛瀟,袖下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他以為秦洛瀟是最懂自己的人。
當初,師父不許弟子下山,符弈辰卻聽說舅舅家來的客人興許是自己的父親,帶頭壞了規矩。秦洛瀟聽了,二話不說陪著他過去,回來的時候跪在師父面前幫忙說情,說到他找不著生父的時候便紅了眼眶。
那時的他看著秦洛瀟,覺得那雙眼睛能看透他的心一般澄澈清亮。入門以來忐忑的心登時找到了歸處,想把所有的真切給了秦洛瀟。
轉眼間,秦洛瀟變了說法,說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找一個素未謀面的父親。
符弈辰不知是人心變了還是自己看錯,默然無言。
秦洛瀟卻以為占了上風,咄咄逼人,「弈辰,那是不講道理毀掉紫炎宗的皇帝!陳世伯好心幫百姓殺死狗官,卻落得一個五馬分屍的下場,他的兒孫也成了抬不起頭的罪人,死不瞑目。你認了皇帝,就是跟所有江湖人士對著幹!」
「我會替他伸冤。」符弈辰依然壓抑著自己,好好地跟秦洛瀟說話。
他的從容卻惹惱了秦洛瀟。秦洛瀟想到紫炎宗上上下下費了十餘年也沒能翻案,再看符弈辰這個雲淡風輕許諾的模樣,不由譏諷,「王爺位高權重,當然不在話下。。」
符弈辰受了那麼多人的跪拜,卻不想在秦洛瀟這兒聽一句「王爺」,「我只想知道娘為誰而死,真不知自己是皇子。」
「我不會再信你了。」
「瀟兒!」符弈辰伸手攔住,「我沒有騙過你。」
秦洛瀟低頭,正好看到那一枚當做信物的玉佩。他取了下來,捏在手裡一時沒有給出去,用顫抖的聲音問著,「你跟不跟我走?」
「我走了,皇上不會放過劉將軍。他對我有恩,我不能……」
「墨霜門對你沒有恩嗎?」秦洛瀟惱了,「報恩也要分個先後,跟我走!」
事到如今,秦洛瀟還以為這裡是墨霜門,以為身邊人永遠不會拒絕自己的要求。
秦洛瀟太幸運了,不知什麼叫退讓。被墨霜門的人寵了二十年,出了山門,有個盡心盡力大師兄護送到軍營找符弈辰,憑著一身好武功得到劉將軍賞識,恭維聲不絕於耳。抵達皇都,秦洛瀟也能躲開權貴避而不見,留著傲氣,別說下跪,行禮都不曾有。
符弈辰說不通也不想說,直接把秦洛瀟拽回來。
他頂多是抓人用了點力,秦洛瀟卻一掌打來,拉開距離便拔劍出鞘,「你敢跟我動手?」
劍光刺眼,符弈辰不避讓,無言看著殺氣騰騰的秦洛瀟。
秦洛瀟扔回玉佩,「王爺的賞賜,我受不起。」
符弈辰看了看被扔到地上的玉佩,用最後的耐性問一句,「你想怎樣?」
「變回從前那樣。」秦洛瀟說,「不要認皇帝做爹。當一個孤兒也比當皇子強!」
孤兒兩個字戳中了符弈辰的痛處。
符弈辰拉著秦洛瀟的手頓時鬆了一些,緊抿雙唇。
秦洛瀟趁此甩開了符弈辰的手,決然而去。
符弈辰沒有追。
*
說話真的是一門藝術。
秦洛瀟大可以說「我才是真心為你好」、「跟我走」之類的話,偏不,要挑一個最難聽的說法。
孤兒在符弈辰看來是從小到大受苦的總和,是別人罵起來永遠無法反駁的侮辱。
惡語出口,關係到達冰點也不一定沒得救。秦洛瀟語氣好點,能發覺自己說錯話趕緊道歉,又或者,符弈辰沒那麼悶騷,表露情緒讓人知道什麼話是絕對不能說的……
稍稍有點改變,那場決裂都不會鬧到這麼難堪的地步。然而,兩個人都不願意改變。符弈辰深深記住了秦洛瀟的傷人,秦洛瀟存了偏見,以為符弈辰的猶豫是舍不下皇帝給的富貴榮華。
符弈辰和秦洛瀟不會和好了。
秦洛瀟根本不是什麼至純至美的白月光,而是一個迷惑太子的幌子。一切深情都是做戲,哪怕秦洛瀟真的站在面前,符弈辰也會裝作沒有見著,繼續演一場不會結束的尋人戲。
這場戲演得逼真,符弈辰離了朝堂,與原身相處的時候也沒出紕漏。太子派人打聽,看到原身處處模仿白月光,真以為符弈辰一往情深了。
齊文遙也被騙了過去。還一個勁催促,想當然覺著符弈辰和白月光見了面就能和好。
他有點慌,察言觀色:符弈辰不會連他一起氣吧?
符弈辰對上他的目光,倒還能笑一笑,「怎麼了?」
齊文遙略加思忖,說了最為穩妥的一句話。
「我餓了。」
王府的侍衛都是好樣的,保護人厲害,跑腿也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把齊文遙和符弈辰坐著的桌子給擺滿了:醬肘子,滷牛肉,燒雞、餛飩麵和熱包子。
齊文遙愣愣地看著滿桌子的菜,「這麼多。哪來的?」
「王府。」符弈辰拿了帕子替他擦了擦手,「吃吧。」
齊文遙也不客氣,悶頭開吃。他發現自己真的有飯桶的潛質。在齊府吃了三菜一湯,散步消食了不到半時辰,又能把符弈辰準備的夜宵吃個大半,只剩下不好啃的醬肘子。
他一邊吃,一邊想著原身和符弈辰的相處細節。可是,他想來想去也沒有畫面,只有原書散落在各處的三言兩語。更可怕的是,為數不多的描述也變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