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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53:12 作者: 橙子蛋撻
    「嗯,明日去施粥。」符弈辰答了一個字,給他夾塊肉。

    別看肉小,算起來可占了這頓飯葷腥的半壁江山。

    齊文遙不介意,想到吃不上飯的災民甚至覺得自己吃肉有些罪惡感,「什麼時候出發?」

    「一個時辰後。」

    齊文遙愣住,「不休息嗎?」

    他覺得符弈辰的樣子挺累,想關心一下。

    「你可以在馬車裡休息。」符弈辰卻以為是他不樂意去,但最大的寬限是不讓他下車。

    齊文遙此刻沒心思思考符弈辰為什麼要時時帶著他,搖搖頭,「不用,我不累。我有什麼可以做的嗎?」

    他以前天天加班熬夜是常事,沒那麼弱,不想這麼幹坐著。

    符弈辰並不指望他能幫什麼忙,「吃飯。」

    人生地不熟,齊文遙不知道這個時代是怎麼抗災的,也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本事,不添亂乖乖吃飯。一個時辰不夠睡覺,吃飯卻綽綽有餘。早點吃完,就能擠出一點時間休息,不至於那麼狼狽。

    他們吃著飯,驛站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符弈辰!」一個大漢忽的闖了進來,指著符弈辰大罵,「你可真有本事!」

    大漢不是獨自闖進來的,拿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尖端就抵在驛丞脖子那兒。驛丞面色慘白,喊著「好漢饒命」,看到別人要衝上來便不停擺手,生怕他們激怒大漢換來一刀。

    場面混亂,符弈辰只做了兩件事——站起來,把齊文遙拉到身後護著。

    「姚金盛。」符弈辰竟然認得大漢,用冷冰冰的聲音說出了名字。

    「哈哈哈,景王殿下還記得我這個卑賤小民,真是難得啊!」姚金盛大笑,而後又是一副凶神惡煞的面容,「你好好在皇都當你的景王,來這裡做什麼!百姓們受著天災,可迎不了大駕!」

    符弈辰皺眉,示意圍著的侍衛不要動手。

    姚金盛一點不感激,咬牙切齒繼續罵,「你一來,知府不顧災民只管迎你!護著你的兵能救多少人!你的命是命,災民的命就不是了嗎!」

    這個人不想要符弈辰的命,是為了百姓叫苦。

    齊文遙聽到這,忽而沒這麼怕了。他歪歪頭,從符弈辰身後打量那一個叫做姚金盛的大漢,心思複雜:原來不是什麼師門恩怨,是一出好心辦壞事的鬧劇。

    「大俠,王爺明日就去救災。」知府葛竟凱在旁邊勸著,「他還帶了那麼多人,個個有本事,能救很多災民的。」

    姚金盛冷笑一聲,「你還在這?災民盼著官府來救,你卻在討好景王?哈哈哈,這就是朝廷命官!」

    說罷,姚金盛一把推開挾持的驛丞,轉身逃走。逃走之時還用內功罵街,聲音在驛站內迴蕩,久久不絕,「符弈辰,你逼走師父殺死師叔,還要對師兄弟趕盡殺絕!忘恩負義貪圖富貴,不會有好下場的!」

    齊文遙悄悄看了符弈辰一眼。

    符弈辰好似不是被罵的那個人,淡然自若,下命令的聲音也是平平靜靜沒有一絲波瀾,「別追。」

    齊文遙深感佩服。

    這貨又又又憋住了。

    齊文遙知道劇情,也就懂得符弈辰把話全部憋在心裡的性格。

    符弈辰以前過的是被人嫌棄的日子,身為皇帝流落民間的私生子,在皇帝承認前只有野種的待遇。娘親日日哭訴,後悔生了他,家人冷眼相待,看他怎麼都不順眼。久而久之,符弈辰為了不被責罵,養成了少說話的性子,後來到了墨霜門也不曾改變。

    一是性子定了,輕易改不了,二是師父偏心,符弈辰威脅到了大師兄翟一塵的地位。大師兄本人沒什麼感覺,同門倒是議論紛紛。長輩同樣有猜忌,尤其是是多疑的師叔,總認為符弈辰悶聲不響陰鬱得很,是「會咬人的狗」。

    封王以後,符弈辰看起來風風光光,能說話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了。在皇帝面前不能胡說,出了皇宮又被多少雙眼睛盯著。

    但符弈辰也會有情緒,也有藏不住的破綻。

    齊文遙低頭一瞧,果然看到了符弈辰握緊的拳頭。

    拳頭穩穩妥妥地藏在袖下,手背上有之前留下的劃傷。傷口是淺淺的一道,本來已經止住了血,被這麼一折騰,又有了破裂的跡象,隱隱滲血。

    齊文遙盯住那一道口子,腦海里浮現昨天符弈辰吃力在水下找他的畫面。

    那是回頭找他,衣服被勾住的時候弄傷的。

    那是為他受的傷。

    齊文遙看到大漢闖進來罵人,原以為是一場看看就行的大戲。他看到這個再出血的傷口,忽而明白了戲中人符弈辰的情緒,忽而發現自己想要走進去。

    他不願意符弈辰傷著自己,伸出手覆上了那個握得緊緊的拳頭。

    齊文遙做好了被甩開的準備。

    未曾想,符弈辰遲疑片刻便鬆開了拳頭,默默地回牽。

    第16章 錯認

    符弈辰太習慣身邊人離開了。

    十六年前,舅舅把他放在墨霜門所在的霜山山腳下,頭也不回地離去,三年前,他說要從軍,師父捋一捋鬍子說「該出師了」,從此不見蹤影,一年前,秦洛瀟在皇宮外等他,聽到「景王」二字,毫不猶豫地揮開了他的手。

    今日,師父的故交姚金盛對他破口大罵,句句有理。

    符弈辰察覺了身後探頭探腦的動靜,微微一瞥,見著齊文遙面上現出了憐憫之色。他護著的人,對一個恨不得殺掉他的兇徒有了不忍,他應當氣惱,回憶舊事又感到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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