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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49:56 作者: 繡錦
    我趕緊揮手否定道:「我沒有不相信你。你要真瞎編,也不至於編得這麼不靠譜。」

    他的臉色更臭了。

    「好吧,」我想了想,認真地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

    「我本來說的就是真的。」他堅持地道,聲音愈加地無力,「你甚至還給我打過電話,十一月24號下午一點五十七分,通話時長46秒,你在三醫院給我打的電話。那天我不在,曾秘書接的。」

    他這麼一提,我也想起來了。上回他還問我來著,可他不是說那天他在三醫院瞧見我了嗎?敢情是在套我的話呢。

    我苦笑,「可是,我卻半點也不記得了。所以----」

    「所以我們從頭開始?」他一臉嚴肅地看著我,雙眼發亮。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兩聲,這種事情,我們心知肚明就好,這麼直白地說出來,我到底有些害臊。於是趕緊轉移話題,把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告訴他。他聽完了,也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樣。

    「你真的沒有去考試過?」他又問了一遍。

    我狠狠地點頭,「百分百沒有。就算再怎麼失憶,這麼重要的考試,總會在家裡留下些痕跡。可是,一點也沒有。所以才奇怪。」奇怪就算了,但這種懸在半空里不上不下的感覺才要命。像我這樣的老實人,從來都是踏踏實實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的,這樣的成果來得太突兀,我不僅沒有喜出望外的驚喜感,反而覺得很驚恐。

    金明遠也露出思慮的神情,但是我想他也一定弄不明白----他又不是神仙。

    我們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金明遠揮揮手道:「別想那麼多,這些事兒哪件不古怪,你這個,還不算什麼。既然是好事,那你就接著,要真有什麼問題,到時候咱們再一起解決。」

    其實他也沒說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來,可不知為什麼,跟他說了以後,我的心裡頭似乎輕鬆了許多。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我都被雷劈過了,這點小事兒算什麼。更何況,他口中的那些事情豈不是更加奇怪。我還回到1981年把他給帶大?還離魂重生跟他談了一場戀愛?真夠瞎想的……我一抬頭瞧見他眼神,趕緊又把腦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給趕開,朝他眯起眼睛笑。

    說話這會兒就已經過了一點了,金明遠一直磨磨蹭蹭地也不說走,眼神兒巴巴的,好像只小狗,看得我既想笑,心裡頭又覺得有些酸酸的。如果正如他所說,那麼,這個男人等了我多少年?在這漫長的十多年時間裡,在這幾乎看不到希望的時光里,他是怎麼過來的?

    「你----」我剛開口,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爾後「啪嗒----」一聲,門開了,劉浩維左右搖擺著爬進屋,一進門,頓時帶來滿屋子的酒氣。

    「哦----」他迷迷糊糊地半睜著眼看了看金明遠,「你在啊?」

    金明遠趕緊過去扶他,低聲問:「怎么喝這麼多?」

    劉浩維大著舌頭不清不楚地回道:「喝…喝酒…特警隊…來了倆…倆新隊長…哥們兒…邀…邀我們去灌酒……」他好不容易說完這句話,忽然有些狐疑地轉過頭來,眼睛在這一瞬間亮起來,表情嚴肅地瞪著金明遠,吐字居然很清晰地質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

    金明遠笑了笑,沒回話。

    劉浩維頓時不幹了,狠狠地一推手將他甩開,高著嗓門喝道:「我…我可告訴你金明遠,你…你別想占慧慧便宜。我…我得好好盯著,你們…還沒結婚呢…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打算…打算玩玩的?」

    我扶著額頭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這醉酒的人,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金明遠被他甩開手也不惱,重新走上前扶住他,道:「我是不是認真的慧慧最清楚。她要是願意,我們明天就去登記。真的,我連戶口本都帶了。」說話時,他還眉眼帶笑地朝我瞄了一眼。

    我只裝作沒聽見,去廚房煮了醒酒的湯給劉浩維灌下去,金明遠則拖著他去洗澡。三個人折騰到兩點多,才總算把劉浩維給弄到床上躺下了。

    金明遠這會兒總不好再磨蹭了,看看客廳牆上掛著的時鐘,苦笑著搖頭,「我回去了。」

    我點頭。

    他走到門口時忽然又轉過身來,一臉嚴肅地朝我道:「慧慧,你過來下。」

    我什麼也沒想就邁開了腳,才走了兩步,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立刻停下,朝他笑,「我不過去。」

    他「撲哧----」一下就笑出聲來,使勁地搖頭,「真狡猾!」

    狡猾的是他才對吧,我只是----機靈地發現了他的不軌之心而已。不過,就算發現了又能怎麼樣了。我不過去,山就過來。他邁著大長腿三兩步就走到了我面前,我下意識地想往後退,可腳還沒邁開,整個人就被他給圈在了懷裡。

    氣息很溫暖,甚至是炙熱,擁抱莫名地安心,親吻卻有些亟不可待。他像爆發的火山一樣激動,手和唇將我牢牢地鎖住,難動分毫。我在他圈禁的小天地里任由他施為,無法反抗,或者,不想反抗……感情是什麼?

    是溫柔炙熱的眼神、低低的喃語、熱烈的氣息,還有…還有唇齒間的水辱交融……我們在這客廳里溫柔地親吻,擁抱,眼神牢牢地膠著在一起,不可分離。

    「我說……」他的腦袋使勁往我脖子裡蹭,柔軟的親吻密密地落在我□在外的頸項上,讓我忍不住一陣顫慄,「我之前說的話,是認真的。」

    我迷迷糊糊地「唔----」了一聲,過了好半天才想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說----結婚的事?

    晚上並沒有失眠,一夜無夢到天明,大早上去上班的時候居然神清氣慡。也許這就是人們所說的愛情的力量?

    單位上的同事很快都知道了我考上企業法律顧問的事,紛紛過來恭喜我。我一改昨天的心神不寧,心安理得地接受大家的好意。同辦公室的小黃都快羨慕死了,一個勁兒地攛掇我晚上請大伙兒吃飯,我也覺得理應如此。於是小黃吆喝了一聲,一會兒就湊齊了**個人,說好了晚上一起去吃土菜。

    結果這消息才傳出去,一會兒領導就把我叫辦公室去了,還特意把門兒都給關了,皺著眉頭問我:「小鍾啊,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我不大明白他的意思,索性不說話,只不解地看著他,等他繼續往下說。

    領導見我既茫然又鎮定,忍不住笑起來,自嘲地道:「你看看我,連個小丫頭都不如了。」頓了頓,他喝了口茶,換了副淡然的神態,「也沒什麼大事,有人舉報你工作年限不夠,沒有報考企業法律顧問的資格。」

    我「哦」了一聲,笑笑道:「報名的時候就審查過,再審查也是一樣。」

    我嘴裡這麼輕描淡寫的,其實心裡頭一點底都沒有。我當然知道我的工作年限不夠,可是,這老天爺既然送了個餡餅給我,不至於讓我消化不了吧----其實我是在想明遠說的話,如果老天爺真是一番好意,他就該把這事兒給解決了。

    不過就算沒解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本來也沒把這個證當成自己的。起碼,我們也看清了這天上掉餡餅的不靠譜是不。

    於是晚上我繼續招呼大傢伙兒去吃飯,領導見我如此篤定,還笑呵呵地問我怎麼偷偷讀了在職研究生也不公開,要不早給我加工資。我一點也不相信他。

    吃飯的時候小黃偷偷告訴我,讓我小心陳琪,說她在辦公室里嘲笑我高興得太早了,指不定證書還沒拿到手就得吐出來。我一聽這話就明白舉報的人是誰了,心裡頭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也沒去辦公室和她對質。這事情,神都說不清楚!

    過了兩天領導偷偷告訴我說審查結果出來了,我果然多了個拿不出證書來的碩士學位,於是他老人家又好生感嘆了一番我的低調。

    小黃說,陳琪一整天都板著臉,把趕上去獻殷勤的總務處小段都給罵出來了。

    這回我才真算是相信老天爺的誠意了,不過再考慮到我挨的那場雷,我又對他們這種喜怒無常的精神表示很不滿。

    此外,我最近跟明遠的關係也越來越融洽。自從那天我們有過----唔,更加親密的接觸之後,感情忽然間有種一日千里的進展。他似乎有點不大滿足於目前親一親,抱一抱的狀況,開始努力地往另一個方向引導……當然,我很能理解他。

    我是說,一個成熟的,身體沒有任何毛病的,素了這麼多年的男人來說,他有再強烈的**也不奇怪。可是,對我來說,他畢竟只是認識了一個月來月的男人。即便是他常常讓我覺得很熟悉很安心,可我到底還是不能接受這麼快的…嗯…倒是我爸媽比我還要適應得快,他們已經心安理得地把明遠當成女婿使喚了。雖說當初老爸還有點小意見,後來也被明遠當著一眾鄰居們的面送上的極品老君眉給收買了。他倆都把他當親姑爺一樣,幸好這時候還有劉浩維跟我站在統一戰線。如果不是他還住在我家裡頭,面對明遠如此猛烈的攻擊,我真怕自己隨時可能失守。

    我跟明遠的戀情並沒有廣泛地傳播,一方面固然是他更多時間都在北方總部,另一方面,在最後沒有結果之前,我實在不想弄得人盡皆知----上回我們單位有一姑娘找了個小開男朋友,結婚的事兒都傳了兩年,最後還是黃了,然後那姑娘終於沒好意思繼續留在單位申請調走了。

    我覺得,這是個深刻的前車之鑑。

    但是我沒想到我居然被人給惦記上了,這天下班的時候,那個總務處的小段忽然抱著一束花過來找我,說要請我吃晚飯。

    這個總務處的小段,就是上回追著陳琪獻殷勤結果被她給罵出去的那位。我們單位誰都曉得他對陳琪的心思,這會兒對我來這一出,這不是存心要添堵嗎?

    果然,本來五點半就要下班的,大傢伙兒好像手裡頭忽然都有了事兒,一個個賴在辦公室里不走,眼睛的餘光全盯著我們看,裡頭閃爍著激動而八卦的光。

    我本來還挺客氣地婉拒他來著,結果這小伙子居然把脖子一梗,瓮聲瓮氣地道:「你什麼意思啊,你要對我沒意思,幹嘛對我眉來眼去的。這不是故意捉弄人嗎?」

    我氣得頓時火冒三丈,我都多久沒去過總務處了,多久沒見過這個混帳東西了,就上回他被陳琪趕出來的事兒還是小黃八卦給我聽的呢,他倒好,明目張胆地編排起我來了。我朝門口掃了一眼,已經站了一圈兒看熱鬧的,陳琪果然就在其中,眼神兒挺得意。這段健仁還時不時地朝門口瞄一眼,要說他們倆沒事先說好,還真見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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