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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49:56 作者: 繡錦
吃了午飯後,吳水玲又拉著古恆說教了一番,之後兩家人才告辭離開。等屋裡就剩我們三人了,明遠才低聲道:「咱們合計合計吧。」
古恆有些不高興地道:「明子你可真是重色輕友,這麼大的事兒,怎麼先前一點風聲都沒透露給我,倒把事情全告訴給女朋友。這要不是大劉叔要來問咱們,我看你根本就不打算告訴我。」
古恆說話有些沖,不過人不壞,習慣了他的嘴巴子也就好了,反正我也不生氣,明遠更不用說了,笑道:「你先別說我不告訴你,這事兒我們當時還沒弄清楚,要是急急忙忙地就跟你說了,依你那毛躁又衝動的性子,還不立刻衝過去跟人拼命了。再說曉曉----」
他無力地朝我看了一眼,輕輕嘆了口氣,一臉無奈地道:「她連我也瞞著,一直跟王榆林偷偷調查,自個兒還摸到省廳檔案處去了。這回我們能查到這三個嫌疑人,都是她提供的資料。我也是後來才曉得,怎麼能算就瞞著你一個人。」
古恆原本還氣呼呼的,被他幾句話一說,竟鬧了個大紅臉,還挺不好意思地向我道歉道:「那個…劉曉曉,你可別惱我。我就這脾氣,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我當然不會跟他計較,我可是看著他長大的,這孩子雖然衝動了些,人卻不壞,也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一眼就能看到頭。明遠特意瞞著他,不能不說還是考慮對了。
「劉濤怎麼說?」劉濤特意把他們叫進屋裡商量,除了確認之外,想必還說了更多,要不,也不至於在屋裡一待就是倆小時。
古恆聽我直接叫劉濤的名字似乎有些不悅,瞥了我一眼,但終究還是沒開口說什麼。明遠只當我看到他的眼神,沉聲回道:「大劉叔把那幾位的情況跟我們說了說。可仔細聽完,心裡頭還是沒底。」
古恆也跟著點頭道:「反正我聽著,覺得誰都可疑。可惜就是再沒有線索了。要不,咱們去把那個葉三德給綁回來,他肯定知道真相。他要是不說,咱們就弄死他,反正那小子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年那案子,指不定還是他親自做的呢。」
我就覺得奇怪了,按照古恆和明遠的性子,怎麼看,這當初犯下案子的也像是衝動的古恆,怎麼最後就被明遠給搶了先。現在我雖然能攔著明遠不去干傻事兒,可要是沒留神讓古恆給搶了去,我…我可真是對不住古艷紅。
「你可別衝動!」明遠苦笑道:「你看看你,要不我怎麼一直瞞著不告訴你呢?我不說你能不能從葉三德那裡弄到答案,你能不能從他那裡討到好都是個問題。你說那個葉三德現在是什麼身份,我和王榆林先前就去調查過了,別看他現在漂白了,以前可是個大混混,打架搶劫賣毒品,乾的都是掉腦袋的事兒,人可比你狠多了。現在雖然不干那些事兒了,可進出都是好幾個保鏢跟著,就我們幾個,只怕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那可怎麼辦?」古恆氣得直跺腳,怒道:「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這群混蛋逍遙法外。我姐她們還在天上看著咱們呢。」
我也覺得這事兒難辦,不過,既然我們能從那副畫像順藤摸瓜地找到現在三個嫌疑人,也已經能從這三個人當中確定最後的兇手。只不過,這一切都需要時間。怕就怕,古恆等不了。
「把王榆林叫過來,我們一起說一說。」明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淡淡的笑意,我覺得他已經想到了方法,只是暫時不肯告訴我們罷了。
果然,王榆林一到,他立刻就把計劃說了,「我們直接試探就是了。」
古恆立刻來了興趣,擠到前頭來好奇地問:「怎麼試探?」
明遠道:「曉曉在檔案室查到了當年案發時路人的證詞,其中就提到車禍現場有一些文件和磁帶,可是之後存檔的證物中並沒有這些。我們就假裝是古阿姨的朋友,說她當年留下了一盒磁帶,直到今天我們才忽然想起來拿出來聽……」
「如果跟這個案子無關的,肯定只以為是個惡作劇,但是兇手就一定坐不住!」王榆林眼睛一亮,立刻接上道:「我們再跟那人約好時間地點,看最後到底是誰過來。」
古恆也立刻高興起來,狠狠拍著明遠的背道:「這個法子好,哎,還是明子最狡猾。那混蛋多疑,你看看他殺了那麼多人就知道。只要我們去試探,他肯定上鉤。」
三個人看起來都挺興奮的,高興得臉上都放光。我實在忍不住給潑了盆冷水,「那到底誰去?」
「當然是我!」古恆一拍胸脯,高聲道。
明遠和王榆林立刻就不說話了,這沉默的意思不言而喻。以古恆這衝動毛躁的性子,只要見了來人,怕不是立刻就要衝上前拼命的。我們可半點證據都沒有,就算真把人給制服了,難道真要走以前明遠走的路子?
我想了想,道:「明遠肯定是不行的,他已經跟劉朋飛照過面了,就算把臉遮住也照樣能被人認出來。」就算那劉朋飛再不濟事,可到底是警察出身,眼神兒倍好使,明遠的體型又這麼打眼,哪有認不出來的道理。
王榆林也搖頭苦笑,「我認識韓光正,他是我爸的老下屬,沒少來我家裡頭竄門。」
被寄予厚望的王榆林也不能上場,難道真要讓古恆去?當然不成!於是我緩緩舉起手,小聲道:「你們好像還忘了我。」
「不行!」這回三個人倒是異口同聲。不過,我卻有我的道理。「劉朋飛雖然來過我家,可是他壓根兒就沒見到我。另外兩個人也沒見過,所以,絕對不用擔心我被他們認出來。再說了,我們這次不過是去試探他,又不是真起衝突,身高體重都不是關鍵。人家真要滅口,手裡頭揣把槍,就算你們去了,不也照樣報銷。不是說了這個人多疑,在沒了解我們的底細之前,肯定不會貿然動手。」
他們三個就跟沒聽到我的話似的依舊搖頭,王榆林還說了,「曉曉你就別操這個心了,咱們三個大男人在這兒,哪裡輪得到你一個女孩子去冒險。要不然,讓我們幾個人的臉往哪裡擱。」
古恆也直點頭,「不行,不行,你可不能去。要真出點什麼事兒,明子他會瘋掉的。他要真瘋起來,可比我嚇人多了。」說話時又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他這話本來是開玩笑的意思,我卻聽得心裡頭髮酸,當初我離開的時候,明遠到底是怎麼過來的?這些天以來,我從來不問,明遠也從來不說,但是我每每一想到這裡,就難受得很。
「實在不行,咱們就不露面,只在暗處觀察,認了人就走。」王榆林無奈地提議。
我立刻反對道:「那可不行,咱們本來就缺少證據,要不借著這次機會從兇手那裡套點話出來,以後想再騙到他,可就不容易了。實在不行,就我和古恆一起,好歹我能看著他,他也能護著我。」
明遠還待再反對,古恆已經跳起來高聲贊同道:「我同意!」他可算是找到機會出場了。
於是最後就這麼定了。隨後我們便商量之後的細節,每一處都倍加小心,生怕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第二天,我們四人驅車去了城郊,找了一處特別偏僻的地方給那三人打電話。電話是我打的,捏著嗓子朝話筒里那人道:「……小敏是警察,做事自然留一手,你真以為把那盒磁帶毀了就沒有後顧之憂了?逍遙了四年多,現在總算輪到你了。20號下午六點半,我們麻石巷122號見。你要是不來,哼哼……」
劉朋飛衝著話筒罵了一句,韓光正和潘嚴一句話不說就把電話給掛了。就他們的反應來看,我們也猜不出到底誰有問題。
之後就只有等20號見真章了。
等待的這段時間,大家可勁兒地作準備。王榆林不知從哪裡借了兩身防彈衣過來,喜得古恆一把搶過去仔細瞅了老半天,一個勁兒地誇他本事大。明遠則給我弄了身怪裡怪氣的衣服,整得就跟搞行為藝術似的,我把防彈衣穿裡頭,這身衣服套外面,再弄個大帽子給戴上,對著鏡子一瞧,乖乖,只怕廖媽媽站在我對面也認不出我來。
到了20號這一天,我們中午就到了地兒,先占據好有利地勢。明遠早先就在巷子裡租好了房間。這是二樓一件靠窗的房間,有個一米見方的小窗戶,窗台上還放著兩盆小盆栽,從外頭看只覺得黑洞洞的,從裡面卻對巷子裡一覽無餘。
「一會兒見人來了,你和古恆再下去。」明遠叮囑道,又吩咐王榆林,「五點起你就在巷子口附近守著,看到來人先給我們打個電話。那人狡猾得很,肯定會提前到,觀察形勢。」為了配合這次行動,明遠還特意買了倆手機。這年代,算得上大投入了。一拿回家古恆就抱著不撒手,跟寶貝似的,還時不時地在我面前顯擺。
我實在看不過去了,就笑話他,「不就是一破手機嗎,一不能拍照,二不能聽歌,三不能上網,還是個藍屏的,送我我都不要。」
古恆氣得嘴都歪了,怒道:「它一不是照相機,而不是錄音機,三不是電腦,你要求還挺高。」說罷就不理我,找王榆林得瑟去了。
王榆林聽我說話,忍不住笑道:「這可真說不好。說起來,這東西以前不就跟轉頭似的嗎,現在就變得這么小巧玲瓏。指不定過幾年,還真的又能聽歌又能拍照呢。」你看看人家王榆林,多麼有遠見。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很快就到了約定的六點半,但王榆林那邊卻一直沒有動靜。我有些坐不住了,兩手交叉地緊握著,深深地呼吸,努力地想要平復緊張的心情。再看看古恆,他的樣子也比我好不了多少,一動不動地盯著牆角看,額頭上甚至滲出了星星點點的汗水。
唯有明遠一人鎮定如初,靜靜地看著窗外,好似老僧入定。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
眼看著都快七點了,古恆終於有些按倈不住,猛地站起身,大聲道:「那小子八成不敢來。要不,就是沒上當。」
「他一定會來的。」明遠依舊看著窗外,淡然回道:「這個人……很小心,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絕不會不來。」他剛說完,古恆手裡的手機忽然響起來,嚇得他手一抖,險些把手機甩出來。
古恆手忙腳亂地接通了電話,瞪大眼睛聽那邊說了兩句,爾後掛掉電話,一臉緊張地道:「來了----」他咬咬牙,恨恨地繼續,「是潘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