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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49:56 作者: 繡錦
「怕他們?」小圓總算緩過了勁兒,一臉輕蔑地瞧著對面那群人,「大多是白天鵝從隔壁師範大學叫過來的,全是小白臉,敢在咱們學校鬧事,活膩了!金師兄那樣的,不說一對十,一對五輕輕鬆鬆。」
「什麼白天鵝?」我這才聽出些許不對勁來,「這裡面有那白天鵝什麼事兒啊?」
小圓一臉戲謔地瞧著我,點著我腦門調笑道:「曉曉啊,再裝傻就沒意思了哈。誰不知道白天鵝跟你水火不容,你不待見她多正常。就那女人,仗著自己長得漂亮,囂張得不可一世,三天兩頭來我們班想找你麻煩。我早就想教訓她了……」
我盯著場上還在比賽的女生們看,對手都穿紅色運動服,隊伍里的確有兩個長得挺漂亮的,個子也一般高,因為剛剛激烈運動過,倆人的臉上都紅撲撲的,就是不曉得到底哪一個才是傳說中的白天鵝。
刑偵一班的實力本來就不強,先前領先我們只不過因為經驗豐富和拉拉隊的干擾,現在那些男生一閉嘴,我們班女生就逐步開始正常發揮起來,於是眼看著比分一點一點地追上來,過了十來分鐘,就已經趕超對手了。
我們這邊的士氣也更加高漲起來,觀眾們更是使盡了全身力氣大聲喝彩加油。場上的運動員愈加地受到鼓舞,一鼓作氣,最後終於在哨聲吹起的時候,已45比37漂亮地拿下了比賽。
「啊----」班上同學頓時高興得相互抱住直跳,我也一轉身抱住小圓使勁轉,結果一上手才發現不對勁,懷裡的人又高又硬,還透著一股子暖洋洋的味道,分明是個男生。一抬頭,正對上明遠含笑的眼眸。
我大吃一驚,趕緊鬆開手往後退了兩步,一邊尷尬地笑笑,一邊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劍眉一挑,一本正經地道:「有人特意跑回去告訴我,說我女朋友犯了眾怒,小心被人打,所以我就趕緊跑過來救場了。」
要是先前小圓沒跟我說那番話,我還真信了他,不過這會兒自然不會當真,立刻把小圓說給我聽的那段又聲情並茂地表演了一番,明遠聽得十分得意,眉目間全是笑意。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笑得這麼開心了,於是心裡一軟,硬是沒有再繼續反駁他剛才自稱是我男朋友的事兒。
我們正說得開心呢,我忽然感覺到有一個黑色的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我飛過來,耳畔一陣疾風,我還尚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明遠已經猛地將我攔在了懷裡,同時左手狠狠一擋----「噗通----」一聲,一隻籃球落在了地上,遠遠地彈開……「幹什麼你?要臉不要臉?」我聽到小圓在厲聲喝問。她很少會這麼生氣。
「沒嚇到吧。」明遠在我的頭頂上方柔聲問,聲音里明顯帶著些許後怕。
我搖頭,的確沒嚇到,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事兒呢就被拉他懷裡了。敢情----是有人特意朝我們這個方向擲球?或者說,特意朝我扔?
真得罪人了!
「怎麼回事?」我問,「誰扔我呢?」
說話時就有個打扮得很漂亮的女生走了過來,五官長得還不錯,就是個子稍嫌嬌小了些,眉目間帶著一股子傲氣,看著讓人有些不舒服。她恨恨地盯著明遠,爾後又滿懷怨毒地看了我一眼,道:「沒想到金師兄也這麼俗氣,她除了家世好點兒之外,還有什麼優點?」
明遠卻看也懶得看她,低下頭,目光溫柔如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像朝周圍的人宣布似的,微笑道:「她在我眼裡比任何人都好。」
四周頓時一陣吸氣之聲,我被他攬在懷裡都快窘迫死了,偏偏又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讓他沒面子,只得裝作不好意思地把腦袋埋進胸口,根本不敢朝外頭看。天曉得我到底有多難為情。
那個女生估計也氣壞了,我聽到她狠狠跺了跺腳,最後終於沒有再自取其辱,轉身逃了。等聽到她的聲音漸漸遠去,我這才抬起頭來朝遠處看了看,十分不理解地問旁邊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圓,「你說那個白天鵝怎麼自己不來,找別人出頭有什麼意思?」
小圓愕然地看著我,「剛才那個不就是白天鵝嗎?」
我也愕然,「不會吧,就那麼個黃毛丫頭,哪裡漂亮了。就剛才那個三號和七號,比她好看多了。那身材多正,胸大腰細腿長,要她們倆出來,我還覺得有點競爭力。那個黃毛丫頭----」
四周頓時一片譁然。
回宿舍的路上,小圓還一直特佩服地跟我說,「你說你是不是在金師兄身邊跟得久了,腦子也變靈光了。這幾句話要傳進白天鵝耳朵里,她還不給氣死,偏偏還不能表現出來,要不然,小心人民內部矛盾……」
我是真覺得那兩個姑娘漂亮,絕對沒有刺激白天鵝的意思,可為什麼就是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我呢?
四十七
自從上次籃球場明遠當著大傢伙兒的面說我是他女朋友後,我在學校里的處境就開始有些不同,好一次我和小圓在食堂里為了打飯而擠得滿頭大汗,忽然冒出來兩個男生,一左一右地幫我們開道,罷了又笑嘻嘻地叫我小嫂子,弄得我滿臉通紅。
明遠和王榆林這會兒都在刑偵大隊實習,古恆則去了市刑警隊,整個大四的學生全都分散在了全省各地的公安系統。我有幾次去省廳找劉爸爸,還會遇到一兩個熟悉的面孔,朝我擠眉弄眼地笑。
白天鵝也沒再來找我的麻煩,聽宿舍里那幾位說,那姑娘現在跟隔壁理工大學的一個男生好上了,如今你儂我儂地打得火熱,哪裡還有心思找我的麻煩。我覺得這樣挺好的,那些什麼兩個女生為了個男孩子大打出手的場面太狗血了。
事實上,我和明遠並沒有因此而變得有什麼不同。我很清醒地與他保持著適當的距離,我們會常常在一起吃飯,學習,甚至還會偶爾約個會看個電影,但也僅限於此。一方面,我沒有辦法跨越心中的那道柵欄,和我從小帶大的男孩子談戀愛。另一方面,我又憂心忡忡地擔心著一年後我的離開,如果不曾開始,那麼,一年後的當我離開的時候,明遠也不會那麼傷心。他已經經歷過一次生離死別,我實在不想讓他再經歷這種痛苦。
明遠似乎也很清楚我的底線,他小心翼翼地經營和維持著我們這種關係,那種認真和投入常常讓我覺得很心疼。以他的優秀,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孩,全心全意地愛他照顧他,不帶一絲保留地付出所有感情。而不是像我這樣防備和警戒。
1998年平安夜,他打來電話說要一起過。
這個時候的聖誕節還不像二十一世紀那樣流行,街上的店鋪雖然也有聖誕裝飾,但並不熱鬧。學校的年輕情侶們大多都在學校里過節,有不少院系還辦了晚會,又唱又跳,不知道有多熱鬧。
小圓她們聯繫了隔壁理工大學的一個寢室做聯誼,我本來也打算跟著去的。不曉得是誰告了密,結果頭一天晚上明遠就打電話過來了,說準備了活動,讓我把聯誼給推了。他語氣甚是堅決,我甚至都能想像到他說這話時板著的臉。如果我真跟著小圓她們去聯誼了,我絕對有理由相信他能飛過去把我給揪出來。
為了避免禍禍大傢伙兒的姻緣,我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留在宿舍里等他。
但他晚上卻要執勤,說七點鐘之前一定能趕回來。
天黑之前,我眼睜睜地宿舍里的姑娘們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了門,自己卻只能孤零零地一個人守在宿舍里,實在淒涼得很。給明遠宿舍打電話,不僅他沒回來,就連王榆林也被留在了隊裡。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任務,非要趕著平安夜這天。
我一邊在宿舍複習功課,一邊心神不寧地等著電話。可眼看著手錶從七走到八,又逐漸走向九的方向,我終於有些坐不住了。明遠一向守時,如果不是出了什麼事,不至於會放我鴿子。
想到這裡,我心情愈加地沉重起來。雖說按照正常情況,在99年事發之前他會一直平安無事,可是現在到底有些不同了。我不敢保證我的到來不會給他帶來任何意料之外的危險。
放下筆,我再一次撥通了他宿舍的電話。這回接電話的人是古恆,他聽出我的聲音,顯得有些意外,「劉曉曉,是你?你居然會打電話過來,難得啊。」他語氣中似乎有淡淡的嘲諷,我心知肚明。
對於我和明遠之間的這段感情,古恆一直不看好。他是明遠最好的朋友,當然看不慣我對明遠不冷不熱、若即若離的態度,有好幾次路上遇到了,他還會很不客氣地噎我兩句。可每回明遠都使勁攔著,為此,他沒少罵明遠傻。
不過這會兒我也顧不上他語氣好不好了,直奔主題地問道:「明遠還沒回來嗎?他有沒有說今天辦什麼案子,都這麼晚了,不會有什麼事吧。」
電話那頭的古恆靜了幾秒,一會兒才笑道:「怎麼,就算有什麼事兒,你還能幫忙不成?別添亂就行了。」
他這陰陽怪氣地說話讓我心裡有些不舒服,雖說他也是為明遠抱不平,但是感情的事兒,連我們自己都說不清楚,你一個外人瞎摻和什麼。要不是這會兒實在擔心明遠,我還真直接就掛電話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們辦什麼案子?好歹給我個信兒。他本來說七點就回來的,這都過了倆小時了,一點音信也沒有,我擔心他問幾句,你幹嘛非要跟我過不去。」因為心裡有些惱,我再說話就沒那麼客氣了。這小子,以前在我家裡沒少給我惹麻煩,這會兒還敢對我冷嘲熱諷,真是翻了天了。
古恆冷「哼」了一聲,道:「我不知道。」說罷,也不等我會話,「啪----」地一聲就把電話給掛了。氣得我直想罵人。
古恆這裡的路走不通,我只得想其他辦法。翻遍了電話本,總算找到了個人可以問一問。那是劉爸爸一個部下的兒子,在刑警隊工作,以前來我家玩的時候給我留過電話。雖然他和明遠他們不在一個大隊,可同在一個系統,說不定知道些什麼。
電話接通,那邊卻支支吾吾地不肯正面回話,我死纏爛打地問了半天,才終於問出了些皮毛,今兒晚上明遠竟然跟著去緝毒了!
「你也別太擔心,」電話那頭的大哥安慰我,「我估摸著也快回來了。那個…他不是實習去的嗎,也就在外圍守著,潘隊一向謹慎,不會讓他涉險。」
話雖這麼說,可我心裡頭還是急。緝毒,那是多麼危險的活兒。我在法院上班的時候沒少聽大家說起毒販們的狠毒,單是我們一個市,就有不少緝毒警察殉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