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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演戲

2023-09-21 16:49:07 作者: 謝安年
    孟夕嵐歪著身子,神情略顯疲倦。

    佟瑤犯下的錯,不是哭哭啼啼的懺悔,就可以一筆勾銷的。

    她居然對自己的孩子痛下殺手!這樣的冷漠和殘忍,讓人無法原諒。

    焦長卿目露關切道:「娘娘,您的樣子看起來很累。」

    孟夕嵐緩緩張開眼睛,看向焦長卿道:「師傅你也是一樣。」

    如今,整個太醫院都在他的手中,他手中的權利大了,可肩上的膽子也大了。

    越是在宮裡的時間呆得久了,人就會變得越來越會偽裝。縱使累了倦了,在人前也不會顯露半分,以免被對手所覺,招來麻煩。

    焦長卿聞言,嘴角輕輕凝了一縷溫和的笑意:「微臣勞累的,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這宮裡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孟夕嵐稍微直了直身子,只問:「二皇子的事,師傅準備得如何了?」

    焦長卿目光一沉:「回娘娘,二皇子的兔缺之症,的確可以用縫合之術彌補,只是過程太過兇險。而且,就算縫合成功,他的唇上也會留下一道明顯的疤痕,終生難消!」

    古醫書上,的確有過先人治癒兔缺之症的記載。用麻藥擦拭傷口,然後,以細線縫合,將缺口補上。

    這過程十分艱難,也十分痛苦。

    孟夕嵐輕輕嘆息道:「就算如此,本宮也希望師傅可以試一試。疤痕雖然難堪,卻總比他現在的模樣要好。若是不想想辦法的話,這孩子會一輩子被人當成是怪物……實在太過可憐了!」

    焦長卿聞言沉默半響:「娘娘宅心仁厚,微臣自然不好推脫。只是這縫合一事,還是等皇上回來再開始也不遲。」

    若是皇上回來了,萬一二皇子有個三長兩短,娘娘也不會被人所誤會詆毀。

    孟夕嵐知道他是在為自己著想,便道:「也好,有師傅在,本宮沒什麼好擔心的。」

    焦長卿聞言緩緩上前,直截了當地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只要有臣在,娘娘什麼都無需擔心。」

    她雖然永遠無法成為自己的女人,但是他會永遠陪在她的身邊。

    他的指尖溫涼,而她的掌心溫軟。

    孟夕嵐眉心微動。

    這樣的舉動,可是大大地不妥。他雖是太醫,但不能輕易碰觸後宮女子的身體。

    焦長卿見她沒有躲避和斥責,便又用力握了幾分。

    孟夕嵐沉默片刻,方才開口道:「本宮要去陪太子溫書了。」

    焦長卿聞言適時地鬆開了手,後退幾步道:「微臣告退。」

    待他轉身離去之後,孟夕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翡翠。」她喚來一直靜候在殿外的翡翠。

    「娘娘,您有什麼吩咐?」

    孟夕嵐靜靜道:「端盆水來,本宮要洗手。」

    翡翠低頭應是。

    天黑之後,長生睡覺之前,仍是捧著書本在讀著。

    孟夕嵐遠遠聽見,便笑道:「太子今天怎麼怎麼用功?」

    竹露含笑道:「回娘娘,太子殿下說要好好用功,不輸給郡主殿下。」

    孟夕嵐微微一笑。

    她今兒剛剛誇獎過無憂的書法寫得好,長生聽見了,所以也想要得到快點得到誇獎。

    因著長生的懂事,竹露心裡也很高興。

    她這輩子已經不奢望有自己的孩子了,她只想好好照顧太子長大,陪著娘娘,守著這來之不易的日子,便心中滿足了。

    宮中的夜,總是過得格外漫長。

    佟瑤在儲秀宮中,低聲啜泣,恨不能把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悲傷都發泄出去。

    她的哭聲讓宮人聽得心裡直發怵。

    這會兒,明明不是颳風的季節,可伴著她的哭聲,窗外突然又傳來了淒冷的風聲。

    這風來的蹊蹺不說,還越刮越大。

    那些負責守夜的太監的宮女們,看著隨風搖曳的宮燈,只覺比看見鬼了還要可怕。

    這樣過了幾天之後,佟瑤思念皇子,夜夜痛哭的事情就在宮裡傳開了。

    大家傳來傳去,倒是把佟瑤給傳成了一副慈母可憐相。

    孟夕嵐聽了這事,只覺好笑。

    怎麼幾天的功夫而已,她就一下子變成慈母了?真是可笑!

    二皇子還未取名,不過,皇上已經知道他出生了。許是,因為是個皇子的緣故,據說,周佑宸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並不是很高興。

    因著長生的緣故,周佑宸的心中更想要的是一位公主,而不是皇子。

    長生一出生之後,便被賜了名字,周天賜。只是周佑宸和孟夕嵐平時只會喚他的乳名:長生。

    按理,皇子滿月即可獲名,可是二皇子滿月之後,宮外也遲遲不見有什麼消息過來。

    孟夕嵐並未等到皇上的賜名書信,所以,這可憐的孩子,也遲遲沒有名字。

    鄔雪兒精心盤算著,等到二皇子滿月過後,方才在孟夕嵐的面前提起了佟瑤。

    「娘娘,臣妾昨兒去看過佟妹妹,她是真的很傷心……一直哭個不停,眼睛紅紅的,還真是可憐。」

    孟夕嵐見她過來,便知她有話要說,只是沒想到她是替佟瑤來說話的。

    「可憐?憑她那日的所作所為,本宮有一百個殺她的理由。」

    孟夕嵐語氣堅定,不留情面。

    同情心這東西,不是可以隨便亂用的。

    鄔雪兒小心翼翼地覷著她的臉色,附和地點頭道:「是是是,臣妾也聽說了,佟妹妹這個人還真是糊塗!娘娘如此疼愛二皇子,娘娘您就是她的恩人吶。」

    她這過於殷勤又有點趨炎附勢態度,引起了孟夕嵐的疑心。

    「怎麼?你今天是來佟瑤的說客的?」孟夕嵐抬眸看她,目光微微有些犀利。

    鄔雪兒低了低頭,故意裝出一副被她看穿了的樣子,只道:「臣妾多嘴了,還望娘娘莫怪。」

    孟夕嵐放下茶碗,靜靜地看著她:「沒事,你有什麼話就都說出來吧。」

    鄔雪兒見狀又把頭低了低頭,沉吟片刻才道:「娘娘,佟妹妹進宮也有好幾年了,侍奉皇上和娘娘,一直都算是盡心盡力。所以,娘娘您能不能看在這麼多年的份上,就原諒她這一次……」

    孟夕嵐看了看她的眼睛:「本宮能讓她活到現在,就是對她最大的原諒了。」

    她的語氣陰沉沉的,讓鄔雪兒聽得心頭一悸。

    「娘娘,佟妹妹她……再這麼哭下去,一雙眼睛就要哭瞎了。」她緩了緩又道:「昨兒,她求著臣妾,讓臣妾為她說幾句話。她說自己知道錯了,而且,還想要親自和皇后娘娘賠罪。」

    孟夕嵐並不相信她說的話,只覺她的「好意」來得有些唐突。

    這幾年來,鄔雪兒一心爭寵,和她同批進宮的人,都是她的敵人。

    佟瑤剛剛有孕那會兒,她急得一雙眼睛都要冒火了,生怕,她搶在自己的前頭封妃。可是現在……她的態度,實在是讓人懷疑呢。

    「佟瑤真的讓你來求本宮了?」孟夕嵐順著她的話茬兒,淡淡發問。

    鄔雪兒低頭垂眸,重重點頭:「臣妾不敢撒謊!」

    孟夕嵐聞言嘴角輕輕勾起:「既然如此,那本宮就去看看她吧。」

    鄔雪兒聽罷,心中大喜,連忙屈膝行禮,向她道謝。

    「不過……」孟夕嵐話鋒一轉,盯著鄔雪兒微微笑道:「本宮這次可是全看在妹妹你的面子上,知道嗎?」

    她明明在笑,可還是讓人覺得心中一沉。

    鄔雪兒再次屈膝道:「謝娘娘。」

    儲秀宮中,佟瑤靠坐在榻上,懷中抱著枕頭,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

    宮女歡喜進來稟報:「娘娘,方才鄔小主身邊的宮女送話過來,說皇后娘娘要來看您了。」

    佟瑤身子微微一晃,瞪起紅腫的眼睛,問道:「真的?」

    「千真萬確!」

    宮女急著上前過來為她梳理頭髮,她現在這副模樣實在太過憔悴和邋遢了。

    誰知,佟瑤立馬阻了她的手,壓低聲音道:「不要給本宮收拾……」

    她非但不梳妝,反而把自己的頭髮弄得更亂。

    她就是要讓孟夕嵐看見自己這副慘兮兮的模樣。

    須臾,外面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皇后娘娘駕到!」

    孟夕嵐一手扶著翡翠,一手扶著鄔雪兒,不緊不慢地來到內殿。

    佟瑤呆坐在床邊,等她進來了,方才哆哆嗦嗦地下床,哭著跪下道:「臣妾……臣妾叩見皇后娘娘!」

    她的眼淚水說來就來,哽咽不止。

    孟夕嵐凝眉看她,微微搖頭:「你怎麼還是這副樣子?」

    佟瑤仰起頭來,見鄔雪兒給自己遞了眼色,便一把抱住孟夕嵐的腿道:「皇后娘娘,臣妾有罪,臣妾該死!」

    孟夕嵐有些不耐地掙了掙,翡翠立馬蹲下,拽開佟瑤的手:「娘娘有話好好說,必要如此激動。」

    佟瑤跪著後退一步,望向孟夕嵐道:「皇后娘娘,臣妾實在罪孽深重,還望娘娘懲罰!」

    孟夕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問:「妹妹真的知錯了?」

    佟瑤連連點頭:「娘娘,臣妾真的知錯了,這一個月來,臣妾每天懺悔內疚,恨不能用淚水洗刷自己的錯誤。娘娘待臣妾那麼好,可臣妾卻不領情,反而還誤會了娘娘的一番好意。臣妾簡直愚蠢透了……倘若沒有娘娘,臣妾也不會活到現在。」

    鄔雪兒聞言,心中暗暗滿意。

    這丫頭雖不是真心的,可這演起戲來卻是不差,看著的確是挺可憐的。

    孟夕嵐見她哭得滿臉都是淚,看著髒兮兮的,便厭惡地別開眼去:「本宮對你的好,你記不住也沒關係。只是你這樣整天哭哭啼啼的,又有何用?」

    佟瑤聞言忙用袖子擦了一把臉:「娘娘,臣妾想要見見二皇子……」

    「什麼?」孟夕嵐故意提高語調:「怎麼,你還想再掐死他一回?」

    「不不不!」佟瑤神情激動地搖著頭:「臣妾只是想看一看他……娘娘,二皇子如今都滿月了,可臣妾都沒有好好抱過他一次。」

    佟瑤伸出一根手指,哽咽央求:「只要一次就好,請娘娘讓臣妾抱一抱自己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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