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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孽

2023-09-21 16:49:07 作者: 謝安年
    孟夕嵐袒護的態度,無疑給宋懷玉吃了一顆定心丸。

    她回到儲秀宮,便閉門不出,安心為伴駕南巡一事而做準備。

    鄔雪兒知道她要去南巡了,心中怨妒。

    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怎麼就偏偏落到了她的頭上。不用說,肯定是皇后娘娘偏袒著她,把這個機會留給了她。

    孟夕嵐的心思還真是難猜呢。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對誰都是忽冷忽熱的。

    九月初三,周佑宸微服出巡,一路向南。

    孟夕嵐與太子殿下留守宮中,而朝中國事,則由榮親王周世饒和丞相孟正祿共同協理督管。

    對於,周世饒來說這是一個攬權的好機會。不過,孟家的存在,使得他無法放開手腳。

    周佑宸這麼一走,宮中的氣氛也變得冷清下來。

    鄔雪兒心中憋著一股怨氣,三天兩頭拿宮人出氣。而同樣受寵的吳青兒,則是無聲無息地住進了新寢宮。

    待她搬去建章宮的那一天,孟夕嵐命內務府給她送了不少賞賜。

    這建章宮閒置多年,雖然重新裝飾了一番,但給人的感覺,還是冷冷清清的。

    吳青兒如今又是獨居一宮,沒有同住的人,閒下來的時候,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身邊宮女見她寂寞,只拿針線排解寂寞,便道:「娘娘,如今皇上不再宮中,您身邊里連個作伴的人都沒有,不如多去慈寧宮看看皇后娘娘吧。」

    吳青兒聞言淡淡開口道:「無事獻殷勤,最是無趣。本宮不想討人嫌……」

    她對孟夕嵐,心中始終存著三分戒備。

    那個女人,實在可怕。

    她曾是公主伴讀,又曾是和褚家有過婚約的女子。進宮之後,她在先帝和諸位皇子之間挑撥謀私,結果廢了先太子,又幽禁了周佑麟,傳聞他早已經死了……只是被下令秘不發喪。

    她伺候先帝多年,一手輔佐皇帝登基繼位。仔細想想,她這半生都是踩著別人的血淚,方能走到今天。

    「宮裡的熱鬧,本宮不喜歡。說來說去,不過都是些虛情假意罷了。至於,皇后娘娘,本宮更是不想去招惹她。」

    吳青兒繡好最後一針,便用剪子一把剪斷線頭,靜靜道:「本宮之所以離開儲秀宮,就是為了避嫌,躲個清淨。如今,本宮好不容易清淨了,皇上又不在……這感覺還真好呢。」

    佟瑤仗著腹中的皇嗣,常在儲秀宮欺負新人。今天頭疼,明天腳痛的,總是不讓人安生。既然,自己早晚都要得罪了佟瑤,還不如直截了當地好。

    ……

    入秋之後,天氣爽朗。

    近來,孟夕嵐品茶的興致尤為濃厚,隔三差五便在御花園設下茶會,和宮中的妃嬪們喝茶閒聊。

    一杯清茶,再配上果品點心,看著清雅又愜意。

    雖說只是吃吃喝喝的茶會罷了,但鄔雪兒每次都是盛裝出席,仿佛是在故作姿態,證明自己的高貴與不同。

    在孟夕嵐的眼裡,她越是如此,便越是說明她的心虛和無奈。

    孟夕嵐的好心情不是憑空而來的,她之所以把這些人天天叫到自己跟前,不是為了喝茶,而是為了看著她們。

    正所謂,疑心生暗鬼。這後宮的女人多了,是是非非自然也多了。

    佟瑤腹中的孩子就要出生了。甭管怎樣,大人之間如何都不要緊,孩子到底是無辜的。

    佟瑤算是有福氣的了,她腹中的胎兒位置很正,估計八成可以順產。

    大家面和心不合地聚在一起,說說笑笑,看著還挺像是那麼回事。

    佟瑤坐在左邊,吳青兒坐在右邊,兩個人雖不相對,但佟瑤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倒要看看,如今獨居一宮的她,過得有多水靈,有多開心。

    吳青兒隱約可以感覺到她的視線,卻只做不理,仿佛什麼都沒看見似的。

    須臾,無憂和長生一起過來,同行的還有雲哥兒和容哥兒。

    如今,雲哥兒和容哥兒已經成了長生的伴讀。表兄弟也是兄弟,連著血緣,彼此之間更容易信任。

    雲哥兒今年是十歲了,已然長成了一副翩翩少年的俊朗模樣,個子也高,挺拔清瘦。容哥兒今年也有七歲了,和哥哥的容貌,足有七分相似。

    鄔雪兒抬眸看去,見無憂和長生手牽手一起走來,不禁微微蹙眉。

    一個是亂臣之女,一個是當今太子。論起來,無憂還是長生的堂姐呢。

    皇后娘娘還真是心大,居然一點都不避諱著。

    竹露跟在幾位小主子身後,手心裡捏著一封信。那封信是從宮外捎來的,而寫信的人,正是高福利。

    三年勞役,他已經平安歸來。娘娘待他不薄,他在京中雖無房田,可還有後路。

    高福利在京城安頓好了,便寫信一封,幾經輾轉方才交到竹露的手上。

    竹露一直將信帶在身邊,只等一個合適的機會交給主子。

    看來,今兒主子的心情不錯。

    宮中的妃嬪,見了太子,心中都有巴結討好之意。只是長生不喜與生人說話,只是一直跟著無憂和雲哥哥說話。

    佟瑤看著長生的臉,低頭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心道:太子一天比一天大了,懂得也多了。若是她也能誕下一個皇子,那就好了。

    這幾月,她一直在心裡默默祈求,希望是個皇子,一定要是個皇子才行。

    孟夕嵐有了太子,才可以在皇上跟前盛寵不衰,若是她也有了皇子,那她的下半輩子便什麼都不用愁了。

    佟瑤正低頭輕撫著自己的肚子,只見,無憂笑盈盈地走道:「佟娘娘,我能摸摸娘娘的肚子嗎?」

    佟瑤聞言臉色微變,笑得有幾分不自然道:「臣妾給郡主請安。」

    她正欲拒絕,卻見無憂伸出了手來。

    佟瑤心裡認定了她是個不祥之人,不想讓她碰到自己。她下意識地輕輕一拍,拍掉了無憂的手。

    無憂微微一怔,烏黑的眼睛眨了眨,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佟瑤生怕她會多嘴,忙含笑解釋道:「郡主,臣妾稍稍有些不舒服,先行告辭了。」

    她小心翼翼地撫著肚子,去到孟夕嵐跟前請辭離開。

    方才發生的那一幕,有不少人看見了,唯獨孟夕嵐沒有注意到。

    無憂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背,微微發紅,心中莫名委屈。

    她正低頭難受著,雲哥兒從身後走了過來:「郡主殿下。」

    無憂回頭看他,見他手裡拿著一碟雲片糕,微笑道:「這是郡主殿下最愛吃的。」

    無憂抿唇一笑,接在手中:「謝謝雲哥哥。」

    佟瑤先行回宮之後,便讓宮女取來柳葉兒為自己去晦氣。

    她正用柳葉兒撫著肚子,下身突然抽痛了一下。

    佟瑤痛得皺眉輕呼,一把扶住宮女的手道:「本宮的肚子……」

    她的小腹疼得越發厲害,險些讓她站不穩。

    宮女見狀,連忙派人去找太醫過來。

    此時,御花園的茶會還未來得及散,大家正在品茶之時,有太監匆匆忙忙地過來稟報:「啟稟娘娘,佟主子方才回宮之後,似乎動了胎氣,好像是要生了。」

    此言一出,眾人神情各異。有驚訝的,有慍怒的,也有不以為然,漫不經心的。

    孟夕嵐蹙眉道:「什麼是好像?到底是不是要生了?」

    算算日子的話,佟瑤臨盆的日子,該在月末才是。

    「回娘娘,焦太醫正在過去查看,奴才也有所不知……」

    孟夕嵐起身道:「既然如此,各位妹妹們,咱們今兒就散了吧。本宮還要去看看佟妹妹才是。」

    「是,臣妾告退。」眾人識趣起身,唯有鄔雪兒主動上前:「娘娘,臣妾陪您一起去吧。」

    孟夕嵐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也好。」

    無憂握住母后的手問:「母后,佟娘娘要生小弟弟了嗎?」

    孟夕嵐聞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也許是的。」

    孟夕嵐讓竹露帶著孩子們先回慈寧宮,她攜著鄔雪兒去到儲秀宮。

    還未進門,便聽見裡面痛苦的呻吟。

    看來,她真的是要生了。

    產房污穢,一般不願有人進去。而孟夕嵐卻不在意,她徑直去到內殿,見焦長卿正在簾外,便問:「師傅,佟妹妹的情況如何?」

    鄔雪兒用手帕捂住口鼻也跟了進來。

    焦長卿行禮回話道:「回娘娘的話,婕妤娘娘暫且無恙,應該可以順利生產。」

    佟瑤雖是初次有孕,但她的語氣不錯,這一胎保養得很好。

    孟夕嵐微微鬆了口氣,只要她能平安生產就好。

    孟夕嵐靜靜坐在外殿等待,耳邊竟是佟瑤撕心裂肺的呼喊聲。

    她許是受不住疼,喊聲一聲高過一聲。

    鄔雪兒聽得擰起眉頭,心道:哪有這麼誇張?真是可笑。

    等了足足半個時辰,裡面終於有了動靜。然而,孟夕嵐等到的不是嬰兒的啼哭,而是嬤嬤們的一聲驚叫。

    「天啊……這是什麼?這是……」

    焦長卿聽出有些不對勁兒,只見,一個嬤嬤神情慌張地跑了出來,哆哆嗦嗦地跪在孟夕嵐的面前道:「娘娘,大事不好了,佟小主她……生下了一個妖孽!」

    妖孽?!

    孟夕嵐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抬手欲要掌摑她的臉,卻見又有兩名嬤嬤同樣驚惶不安地跑了出來。

    其中一個,懷中還抱著一個襁褓。

    孟夕嵐凝眉看去,讓那嬤嬤把孩子抱過來,她要親眼看看,看看她們是不是在胡說八道。

    她抬手掀起襁褓,只見那嬰孩全身紅紫,身體看起來並無大礙。是個男孩兒,只是他的嘴……他的上唇是被豁開的,像是被人用刀割破了似的。

    鄔雪兒還是第一次見到初生的嬰兒,而且,模樣還是如此恐怖,不禁嚇得臉色發白,差點叫出聲來。

    「娘娘,這是……這孩子果然是妖孽。」

    孟夕嵐眉頭緊鎖,瞪了她一眼:「誰說這是妖孽,他是皇上的孩子,怎麼可能是妖孽呢?」

    孟夕嵐望向焦長卿,不解道:「師傅,這孩子是怎麼了?」

    焦長卿上前仔細看看,沉吟開口道:「娘娘,這孩子許是發育不佳,所以,才有了兔唇之症,這乃是殘疾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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