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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2:12:10 作者: 載陽
這個姿勢,程今幾乎整個身子都趴在了他身上,屋裡暖氣足,即使隔了兩層毛衣,也依舊能夠感受到對方身體的熱量。
他下意識便想把程今扶起來。
「別動。」
嗓音帶了幾分啞,伴著濃重的酒氣。
手腕處的力量隨之一緊,沒等許西澤反應過來,他原本打算去推程今的手已經被人擋開,壓在了沙發邊沿。
這麼一動作,呼吸也變得粗重,許西澤喉嚨滾動了一下,怔然片刻,扭開了頭。
雖然不知道程今這是發什麼神經,但再這麼看下去,他有點擔心先把持不住的是自己。
然而,沒等他扭過去兩秒鐘,下頜便被兩隻纖細的手指一捏,又掰了回去。
再次被迫對上程今視線的許西澤:「……」
「程今,」他張了張嘴,竟發現自己的嗓音不知何時也摻了啞,「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程今眉心漸漸蹙起,頗有些不解道,「你的眼鏡去哪了?」
許西澤一愣。
高中那會,他的近視度數其實不怎麼高,戴眼鏡純粹是為了上學,後來公司的事情太多,一邊還要兼顧學業,他嫌麻煩,就去醫院做了個矯正手術,把眼鏡徹底摘了。
沒頭沒尾的,怎麼突然提這個?
「也好,」程今撤開了原本壓著許西澤的手,身子也跟著晃了一下。
許西澤下意識便抬手護住了她,抬起眼的瞬間,左側眉骨忽然觸到一陣冰涼。
程今並著幾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搭在了上面,像在觸碰一件難得的珍寶。
「早就嫌那個眼鏡礙事了,」她嘟囔了一句,「這麼好看的眉眼,老那麼遮著,真是暴殄天物。」
許西澤難以置信地看向她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從裡面瞧出了見到獵物一般的精光。
不等消化,那搭在他眉骨上的手指又動了,水蛇似的,從臉頰一路撫摸向下,食指似有若無地勾了勾他的下巴,然後,拇指落回到嘴角,往下唇線上抹了一把。
「……程今!」
「哎!」程今差點湊近的腰肢猛地一直,瞪眼道,「你嚇我一跳!」
許西澤也從沙發撐坐起來。
以前怎麼不知道,她喝醉了還會做出這種荒謬的舉動!
許西澤坐在沙發上調整著呼吸,心說蘇賀辭那句不要趁人之危根本就是送錯了人。
「沒勁。」程小流氓撇了撇嘴,還挺不滿意。
「……」
許西澤覺得他們兩個都需要冷靜,於是他二話沒說,從沙發上站起來,去了客房。
再回來的時候,剛才還精神頭十足的小流氓已經斜靠在沙發上,像是睡著了。
許西澤在原地愣了兩秒,嘆了口氣,上前將程今打橫抱起。
大概是動作太大的緣故,程今剛一躺進許西澤懷裡,就睜開了眼睛。
「你還在啊,」程今半睜著眼,在迷迷糊糊中笑了一聲,「今天這個夢做的真不錯,還挺持久……」
五分鐘後,聽著面前人勻稱的呼吸,在確定她已經徹底陷入沉睡之後,許西澤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
陽台門在身後悄聲關閉,頭頂是璀璨的星空,許西澤低頭點了一根煙。
猩紅的火光時而明滅,白色的煙霧漫天遍野,他單手倚著護欄,頎長的身軀立於煙霧之中。
自從公司的發展邁入正軌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再碰過煙了。
吸菸有害健康,除非心緒著實難平。
就比如現在。
倒不是因為他堂堂許大公子被一個醉鬼調戲有多難以接受。
而是程今最後嘟囔的那句話,蘊含了非常豐富的信息。
剛才發生的一切,在她眼裡,似乎是一場夢。
所以她才會那樣肆無忌憚,和平日裡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判若兩人。
她說「今天這個夢」的時候,就好像家常便飯一般習以為常。
難道說,在這七年間,他時常在她的夢中出現嗎?
若真像她所說,對他毫無感情,她又為何要念叨著一個不關心的人,連午夜夢回,潛意識裡都緊抓著不放?
起初意識到這一點時,許西澤心中浮現過一絲竊喜,就好像於漫漫黑夜中終於尋得了一絲星光。
但很快的,這點竊喜又被心頭滿溢的酸楚淹沒。
如果她對他……那這七年,她一個人,是怎麼撐過來的?
究竟是受了多深的傷,才會面對著喜歡,也要奮不顧身地逃離?
他欠她的,真的還的清嗎?
*
第二天早上,程今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瀰漫著食物的香氣。
許西澤從廚房探出頭來,沖她招呼道:「起了?桌上有醒酒湯,先喝一碗,能緩解點頭痛,早飯還有五分鐘就好,你先坐。」
程今腳步頓了頓,然後便頂著那張仿佛能創飛全世界的拽臉,坐到了餐桌旁邊。
她確實頭痛得厲害。
再加上昨晚睡得不實,夢一個接著一個,攪得她心煩意亂。
五分鐘後,許西澤把早餐端上桌。
程今隨手拿了一片麵包,看了他一眼,硬邦邦道:「昨晚謝了。」
許西澤將麵包果醬擰開蓋,放在程今手邊。
「謝什麼?」
「謝你收留我,」程今用餐刀取了一小塊果醬,沒什麼耐心地往麵包上胡亂抹了兩下,「當然,如果你嫌我丟人,能去找我爸取消婚約,那我會更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