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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2:12:10 作者: 載陽
程今驚詫了兩秒,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瞪大了眼睛,「哇,你……」
她看著許西澤那張清風霽月的臉,覺得反差實在是大,但又一時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覺得我很可怕?」
「胡說八道,」程今立刻反駁,「也不看看你面前坐的是誰,潭江一中知名小混混,你能可怕過我?」
說了這些話,程今心裡原本的不爽早也沒了,這會,大姐大的氣質又有點露頭。
她單腿翹在石凳上,微微前傾了身子,不自覺地湊近了許西澤。
少年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清香,像是雨後的林間霧繞。
程今湊過去的時候,許西澤剛好也轉了頭,眼神在一個意想不到的時機交匯在一處。
兩秒後,大姐大同學有些招架不住似的,坐直身子,挪開了視線。
髮絲被風吹到眉邊,程今抬手,將頭髮捋至耳後。
心底好像突然湧起了某種陌生的感覺,像是有細小的螞蟻輕輕爬過,說不上來是酥還是癢。
「都開得起玩笑了,看來是心情好了。」
程今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地應了一聲:「什麼?」
許西澤卻沒再說話。
沉默片刻,他用那隻好看的手握著易拉罐,忽然朝漆黑的江水舉了一下。
分明是優雅又矜貴的動作,程今卻仿佛在某個瞬間,在他平靜的眉眼間,看見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憂傷。
然而那憂傷也只是一瞬而逝,少年人的神情很快恢復了一貫的疏懶,悠然望著輕盪的水面。
「其實這裡,心情不好的時候,我會過來,把那些不知道該說給誰的話,告訴風和流水,挺有用的,你也可以試試。」
或許是此情此景,像他這個人一樣,安靜又溫和。
程今不知道許西澤剛才的樣子是想到了什麼,但她清晰地聽見了自己胸膛里,此刻的起伏。
她看了一會身側的少年,然後仰頭喝了一大口冰啤酒。
很多年後,程今回憶起自己的年少時光時,總會想起這晚的場景。
她的整個青春,前前後後,都充斥著糟糕的狗血和瘋狂,卻唯有這一晚,如泠如泉,是那個夏日裡,最寧靜的一幕影像。
晚風拂過江面,月亮落在林梢。
少女的心事,在無邊的夜色里肆意生長。
第11章 金錢照的出人性最卑劣的一面。
御景莊園是市里有名的富人區,臨江而建,隔著譚江,和綠都港遙遙相望。
許西澤到家的時候,是晚上十點。
他打開家門,沒等往裡走,燈火通明的屋裡就迎上來一個和他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男孩。
「哥!」許兆陽刻意壓著嗓音,神情似有擔憂,「你今晚去哪了?」
許西澤的嘴裡還含著未散的酒氣,見狀淺淺地皺了下眉,「怎麼了?」
許兆陽的聲音壓得更低,「他今晚在家,而且剛才你們學校好像給他打電話了,你今晚怎麼沒去上課……哥,哥!」
許西澤往屋裡走,又被許兆陽攔下。
「我看他臉色不太好,你要不先去蘇哥家避避風頭吧。」
「避了就有用?」許西澤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許兆陽沉默下來,許西澤輕嘆了一口氣,拍上許兆陽的肩,「沒事,你去休息吧。」
說完,他沉沉地望了一眼書房的方向,將書包隨手丟進沙發,抬腳走了過去。
書房裡,中年男人站在窗前,正在和什麼人通著電話。
許西澤兀自進了門,也沒打招呼,徑直走向房間左側的牆邊,從牆上取下一條兩指粗的木板,然後對著牆面跪了下去。
夏季的褲子薄,膝蓋近乎毫無遮擋地壓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少年的神情卻好似早已習慣,無甚波瀾。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中年男人打完電話,許西澤聽見身後傳來拖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響。
像是早已預料到會發生什麼,他下意識繃緊了背部的肌肉,幾乎是同一時間,方才被他自己從牆上取下的木板毫不留情地落在了身上。
痛覺神經在一瞬間迸發,許西澤咬著牙,默不作聲地承受著隨之而來的持續鞭打。
中年人好似不知疲倦,直等到面前的少年人禁不住痛楚,俏壁一般的脊柱蜷曲起來,才堪堪收手。
「為什麼逃課?」許群山將木板重新掛回牆上,才問出這頓鞭打的緣由。
許西澤額頭上全是冷汗,根本無法發出聲音,回答任何的問題。
許群山冷漠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年,「西澤,你知道我對你抱有多大的期望,別給我丟臉,下不為例。」
「……知道。」許西澤費力地從喉嚨里擠出這兩個字。
「行了,出去吧,找阿姨上一下藥,別讓人看出來。」
許西澤「嗯」了一聲,撐著地面,努力直著身子站起來,神情淡漠地從書房走了出去。
全程,他連看也沒看一眼許群山。
這個他名義上的父親。
阿姨端著藥膏過來的時候,他坐在床頭,給手機充上電。
開機提示音之後,手機連續發出了好幾聲震動。
來信人是蘇賀辭,顯示時間是一個小時前,他還坐在江邊和程今喝酒。
阿姨撩開了他的衣服,後背遭受擊打的部位遇到空氣開始火辣辣地疼痛,許西澤眼睛都有點懶得睜開,直接一個電話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