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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46:13 作者: 橙子蛋撻
    傅晗望過去,對上俞子語澄澈的目光,覺得腦袋裡那一片昏天黑地的頹暗盡數散去,想過坦誠,想到俞子語不知所措的樣子又止住了口。

    那時候,傅晗因為海洋公園兩輛車相撞的汽油味回憶起過去,再聽俞子語說一句「我們回家」,迅速消沉。俞子語不知道怎麼辦,急得要哭了,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吃找喝,圍在他旁邊噓寒問暖。

    傅晗覺得,俞子語什麼都不知道比較好。

    「可能是豆腐買多了。」傅晗給出一個虛假的解釋,餵片橘子轉移俞子語的注意力。

    俞子語眨眨眼,「老公,你吃橘子是一片一片吃的啊?」

    「……不然呢?」

    「這么小,一整個吃下去都行。」

    俞子語拿過剩下的大半,一口吃掉,然後鼓著臉頰在笑。小圓臉都被撐成大肉包子臉了,還笑眼彎彎,一挑眉儘是得意。

    傅晗笑了,「笨笨的。」

    「你居然說我笨!」俞子語委屈,「你這種人,在小甜文里是要被丟進垃圾桶的。」

    傅晗不明白,「什麼意思?」

    俞子語迅速嚼了幾下,咕咚吞掉嘴裡的橘子,「沒什麼。你晚上有工作嗎?沒有的話,我們一起看日記啊。」

    「一起看?」傅晗警覺,「你又寫了什麼?」

    「放心,不是黃色內容。就是寫了自己的想法。你不愛說話,總是要我猜,我不怎麼猜得出來,只能在旁邊看看你什麼反應啦。」

    「現在看吧。」

    傅晗難得見到俞子語那麼嚴肅的樣子,真想知道日記什麼內容。

    俞子語倒是緊張了,「你確定?等下要吃飯了哎。」

    「沒事,走吧。」

    「好。」

    俞子語又跟個帶路人一樣,拉手手往前走。

    傅晗走進房間,掃一眼先注意到了檯面上的筆記本,再留意到垃圾桶里有一些廢紙團,問了句,「你寫了很久嗎?」

    「你看了就知道啦。」俞子語雙手奉上。

    傅晗接過,在俞子語期待的目光下翻開了日記。第一頁,看到了俞子語反駁的暴躁,第二頁,發現炸毛的小話癆皮下是忐忑不安的,第三頁,發現了王友樺的名字……

    傅晗猛地抬頭,盯著俞子語,「你找了王友樺?」

    俞子語被凌厲的目光嚇得一抖,答話有點顫,「對啊,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害怕汽油味?」

    傅晗心裡隱隱有了火,盡力忍著,還是讓語氣多了一點不滿,「你可以直接問我。」

    「我問啦。我一直在問你怎麼了,你不說,還不看我的眼睛。」

    「然後你就去問外人?」

    俞子語聽出了指責的意思,委屈,「你生氣了?喂,你講點道理啊。你派人調查我,我從來沒有生過氣,我找一個算得上朋友的記者問問話,你就生氣了?」

    傅晗知道自己沒有生氣的立場,卻還是很難受。

    那天的記憶,又浮現在腦海了。

    那是傅晗的父親,傅老爺子火化的日子,傅晗發現母親殷曉月起晚了,生氣,再發現殷曉月吃個早餐還要捧著一本雜誌看,更生氣。

    家裡全是黑白的喪事裝飾,殷曉月卻捧著一本封面鮮艷的新品雜誌,面帶微笑在看,還問管家,「這兩個包,哪個顏色比較好?」

    傅晗冷聲問,「你還有心情買東西?」

    「為什麼沒有?」殷曉月反駁,「你爸死了,我就不活了?」

    他們吵了一架,被管家提醒才向殯儀館出發。傅晗想著徹底搬出去,免得找氣受,殷曉月倒是對自己吵架發揮不好耿耿於懷,主動說,「我要是死了,你不用守喪,該幹嘛幹嘛。我一點也不介意。」

    傅晗翻個白眼,「好。」

    那是他們最後的對話。

    車禍發生後,傅晗不清醒,想說話也說不出來,恍惚中似乎聽到殷曉月在耳邊鼓勵自己,以為自己產生了瀕死的錯覺;昏迷的時候,傅晗知道了殷曉月的死訊,難過,後悔自己說過那個「好」字;清醒以後,傅晗見到了王友樺,才知道殷曉月在最後一刻用自己的力量在守護他。

    那一場車禍,傷口可以痊癒,記憶卻怎麼也去不掉了。

    傅晗自己都不怎麼能接受這件事,沒有做好告訴別人的準備。突然間,俞子語說自己找了王友樺,什麼都知道了。

    傅晗無法理智思考,把日記本一拍,「對,我生氣。不要再打聽我的事了。」

    俞子語瞪圓了眼睛,「你這是雙標!你能調查我,我為什麼不能問你的事?」

    「我什麼都沒查到,你呢?」

    「喂,我比你會調查,還有錯了?你查不到是你菜,我查到是我自己的本事。你別因為自己菜就來怪我啊。」

    傅晗冷笑,「你隱藏得好,就能繼續說謊?」

    「我沒有說過謊,只是說的話不在你的理解範圍呢。我……算了,我懶得說了,你自己看。不管你看不看得懂,都不要問我,我不想跟你說話了,哼!」

    俞子語在垃圾桶里扒拉出三個紙團,氣沖沖砸向傅晗。

    傅晗只有兩隻手,接下了三分之二的紙團。剩下那一個,傅晗沒辦法,由著紙團砸到自己的身上,位置恰好是嘴巴。

    傷害不高,侮辱性極大。

    俞子語得意了,哼了一哼轉身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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