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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44:24 作者: 畫三春
    林姝姝沒有刻意瞞著, 而且以此為藉口,她是有了正當藉口把司祁攔在殿外,簡單敷衍都沒有了。

    司祁前兩天還會過來,但往往等一下午,傍晚才能等到貴妃從小佛堂出來,不等兩人說幾句話,一桌子素齋送上來,而他正是年少氣盛火氣旺的時候,一日兩日三日,實在做不到日日茹素。

    更重要的是,托上回林姝姝非要侍奉聖駕的福,司祁再留宿,他是不敢讓對方陪著了,兩人的位置完全倒轉,貴妃早早躺到床上,只留給他一張連腿都伸不開的美人榻,無端遭罪。

    這般,幾次之後,司祁也鮮少踏足華清宮了。

    不過他不來華清宮,也不去其他妃嬪的殿宇,叫那些慣會見風使舵的人摸不透皇上想法,隔空觀望著。

    很長一段時間裡,林姝姝都是早上都太后那裡轉一圈,吃吃點心喝喝茶,躺著躺椅曬太陽。

    下午就回華清宮,往小佛堂一躲,誰來也不見,就連匯報太后壽宴章程等女官都要挑晚上時間求見。

    依著外人的想法,貴妃定是在潛心禮佛,一心一意為太后壽宴做準備,可只有跟林姝姝親近的幾個婢女才知道。

    不存在的。

    小佛堂里,落萱恭敬跪坐著桌案後,提筆描摹,落筆是一個個整齊的「福」字。

    落梅拿著小扇,輕輕搖晃著,給一旁側躺的貴妃扇風,不時過去問一聲:「娘娘可要吃點喝點什麼。」

    「唔——」林姝姝這些日子是越發懶散,畢竟上午躺下午躺,到了晚上還是躺,連帶著整幅骨頭都躺散了。

    而且最近天氣越發炎熱,太醫那邊也建議她不要用冰,為了納涼,她更不愛動,也省的出一身汗,難受。

    林姝姝手邊放著兩張皺巴巴的宣紙,風透過窗子掀開一角,隱約能看清上面細密的福字,密密麻麻的,看久了眼睛都痛。

    落梅怕娘娘壓到紙不舒服,傾身將紙張移開,因為是娘娘墨筆,拿開也要好好保存。

    等那兩張紙在地上鋪平了才看見,上面寫的儘是福字,但不知為何,隨便拎出一個字看著都還行,但等這些字湊到一起,就又擠又難看了。

    提起給太后的萬福圖,當初林姝姝是真打算自己寫的,無奈人算不如天算,寫出的字丑巴巴,要是真在壽宴上展開,怕不是要被人大聲笑話。

    林姝姝只遲疑了一瞬,就放棄了自力更生的念頭。

    正好落萱這兩天一直在,她把落萱也叫進小佛堂來。

    林姝姝先是跪在佛像前:「佛祖明鑑,非是我心不誠,皆是為博太后心喜,方找人代勞的。」說完,她虔誠叩拜。

    叩拜完了,寫福字就跟她沒關係了。

    也是從這天起,落萱到了佛前,林姝姝就躺在一邊,只有閒的實在無聊了,才會湊過去添一兩筆,美名其曰——

    為太后祈福。

    一眨眼進了七月,這天是越發熱騰了。

    林姝姝實在受不了,叫人拿了小半盆冰來,放在床腳,好不容易感到一絲涼意。

    這些日子她沒怎麼生病,有太醫院的太醫隔三差五看診,溫補的藥方一直換著,竟讓她產生一種錯覺,認為自己跟普通人也差不多了,稍稍貪一點涼,肯定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就這樣,直到臨睡她也沒叫人把冰盆端走,還又往裡加了兩塊冰。

    所謂樂極生悲,林姝姝還沒高興一晚上,半夢半醒間,就覺得頭又些昏沉,她試著爬起來,不料胳膊酸軟無力,才起了一半,又重重摔回去了。

    幸好落梅她們就守在門口,稍微聽見一點動靜就闖進來,可算在她燒糊塗前發現,一陣慌張後,才安生了沒幾天的太醫重新忙碌起來,且因為貴妃昏迷,還驚動了何院首,最後傳來傳去,皇上太后那邊也都知道了。

    等林姝姝再睜眼,她第一時間就感覺渾身散發著熱氣,頭頂也悶悶的。

    「有點熱……」她才說出兩三個字,就聽耳邊一陣輕哼。

    司祁負手站在床側,冷漠說道:「那也不許用冰了。」

    仔細算起來,兩人也有段日子沒見面了,司祁怎麼都想不到,再見面竟又是這幅場面。

    有時候他真想抓著林姝姝的腦子晃一晃,問問她有沒有點自知之明,隨便一點風吹草動都能生病的人,怎麼敢夜裡用冰的。

    林姝姝自知理虧,頓時閉口不語。

    但她說熱也不是虛言,為了讓貴妃儘快發汗退燒,她身上蓋了兩床厚被子,額頭上還敷了熱毛巾,屋子裡除了角落開著兩扇窗通風,其他窗子全閉著,在這種天,整個寢殿跟蒸爐似的。

    林姝姝是想等司祁走的,可一轉眼,男人就在她對面坐下。

    忍了又忍,她實在受不住了,有氣無力地說道:「皇上,我好熱呀……」

    「熱也忍著。」話雖如此,司祁看著林姝姝滿臉汗珠,心中也不太確定,轉而說,「叫太醫過來!」

    太醫時一直守在偏殿的,得了皇上召見,沒一會兒就趕了過來,等聽清貴妃訴求,兩人同時拱手:「回皇上,娘娘現已退熱,可以將被子換下了,然為防止萬一,臣不建議開窗,還請娘娘忍耐一二。」

    開不開窗的先放一邊,能把身上的累贅去掉就很好了。

    等落梅她們把被子搬開,林姝姝只覺得整個人都活了。

    但對上司祁稍顯冷厲的目光,她頓了頓,言語間有些心虛:「皇上,我有點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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