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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44:24 作者: 畫三春
    這邊的動靜被所有人收入眼中,想法各異,唯一感到欣慰的,恐怕也只有侍立在貴妃身後的老嬤嬤。

    太后素來不參與這些宴賞,今日也以禮佛為藉口推脫了,只在開宴前差人送了幾食盒仁壽殿小廚房做的點心,以及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嬤嬤。

    點心是給大傢伙吃的,老嬤嬤則是過來提點貴妃的。

    可惜嬤嬤慢了一步,等過來時,貴妃已入座了,她不便再大聲傳太后口諭,只能湊到貴妃身側,繃著臉,滿目嚴肅。

    「太后有言,請貴妃娘娘端莊些,娘娘上回由著性子,大鬧宮廷,不僅傷了與南梁和氣,還教皇上難做,這回娘娘若再惹出禍事,便是皇上求情,太后也定要罰你。」

    「請娘娘謹言慎行——」

    說完這些話後,老嬤嬤都做好了貴妃甩臉子的準備,誰知這一回,貴妃不僅沒惱,還柔柔弱弱地應是。

    林姝姝面上帶著歉意:「是我不對,讓母后多費心了,也請嬤嬤放心,這一回,我是真心想為皇上分憂的,再不敢亂來。」

    真假不知,反正到現在為止,沒見貴妃有半點不合時宜的舉動。

    老嬤嬤此時還跟在林姝姝身後,看貴妃今日難得乖巧,欣慰地彎了彎眉眼。

    隨著最後一位親王入座,這筵宴便算開始了。

    正前方的主座上是皇上和貴妃,左下首則是後宮妃嬪,右下首先是七位南梁使臣,後面依是親王和宗室們。

    林姝姝在的位置實在太顯眼,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那幾個使臣開始還高高興興的,以為皇上要給他們尋公道,甚至特意為他們設宴,是看重他們的意思。

    誰知到了現場,才發現貴妃也在。

    不僅在,還與皇上言笑晏晏,恩恩愛愛的,一點看不住被呵責懲罰的樣子。

    幾個使臣對視一眼,面色不佳。

    大家各自聊著天,司祁正與南梁的使臣說著什麼。

    誰也沒還注意到,林姝姝已握著裝有果酒的酒壺,四五種果酒都試了試,不知不覺中,便是好幾杯酒下肚,眼尾染上一絲醉態。

    這邊的果酒跟她想像的不大一樣,一杯下去,很難嘗出酒精的苦澀,嘴裡全是蔬果的清香,伴著一點微不可查的辛辣,滋味好極了。

    林姝姝從來沒喝過酒,剛才被司祁遞了一杯,喝完也不見身體不舒服。

    她便以為這酒能喝,不傷身。

    正好沒人陪她說話,她閒著也是閒著,手指一點點碰上酒壺,倒一杯,再來一杯,換個口味繼續品嘗……

    正暈乎著,忽然聽見耳邊傳來呼喚。

    「……姝姝?」

    「啊?」林姝姝反應遲鈍了許多,愣愣地抬起頭,眼珠一轉不轉,只砸麼砸麼嘴,半天才露出一個帶著傻氣的笑。

    司祁看出她有些不對勁,但卻不曾把她和醉酒聯繫在一起。

    無他,貴妃酒量甚好。

    司祁只以為她是走神了,壓下心底的不安,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邊:「愛妃不是說要同使臣和解嗎?今日正好碰上,愛妃可有話說?」

    使臣?

    林姝姝的腦子慢吞吞轉起來,好半天才從記憶深處揪出一條小尾巴。

    「哦對,要——」她打了個嗝,目光又迷離了幾分。

    司祁心頭一跳,下一刻就見林姝姝踉踉蹌蹌地站起來,身子還晃了晃,端起桌上的酒盞,大聲說了一句:「要道歉!」

    她的聲音很大,整個宴場都靜了下來。

    隨後,林姝姝將手裡的酒一口吞下,徹底斷了司祁阻攔的念頭。

    司祁愣了愣:「……那是朕的酒盞。」

    更不巧的是,他酒盞中的可不是什麼甜甜的果酒,而是極烈的陳釀。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話,伴這一聲清脆的響聲,酒盞摔在地上,彈起又落下,與之相隨的,還有林姝姝幽幽跌倒的身體。

    虧得司祁眼疾手快,順手把她接進懷裡,一低頭,撲面而來的全是濃郁的酒氣。

    「……」司祁面色變了幾變,忍不住問,「貴妃這是喝了多少酒!」

    「回皇上,娘娘只喝了幾杯果酒啊!」老嬤嬤回話,言語中的驚訝不比任何人少。

    來不及追究前事,司祁揚聲道:「速傳太醫!」

    就在他話音剛落,一道尖銳的女聲差點劃破他的耳鼓。

    「不好啦!貴妃娘娘被使臣氣壞了!」落染的叫聲尖細刺耳,一語出,震住了所有人。

    司祁忙著探貴妃脈搏,一時顧不上胡說八道的婢女,只目光凌厲地瞪了她一眼,旋即喊人:「先將貴妃送去後面小築里。」

    話落,他不等侍衛過來,逕自將林姝姝抱起。

    可林姝姝正迷糊著,身體驟然騰空,少不得不適,便猛地抓住司祁發尾,猛一下子,疼得司祁眼前一黑。

    他剛要開口怒叱,但林姝姝先一步開口:「道、道歉哦——」

    司祁目光複雜,再說不出話。

    好好的筵宴頓時亂成一團,剛才還擺著臉子的使臣一臉錯愕,扭頭看向身側的同伴,既是不解,又有幾分恍然:「氣氣、被氣壞了?」

    沒人應聲,只余對面的妃嬪們在小聲議論著,可兩方距離不近,便是使勁支棱著耳朵,他們也沒法聽清對方在說什麼。

    唯有那生了事的人,如今被司祁打橫抱起,腦袋埋在男人好聞的衣衫間,嗚嗚囔囔說著話,附耳一聽,林姝姝還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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