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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43:49 作者: 卿妃
    「快放下,再不放下老婆子可要報官了!」

    「死老太婆,我要你多管閒事。」那人見勢就要舉掌扇下,忽地只見一根銀針刺破暗黃色的窗紙,如閃電般撕裂沉沉暗色。

    「哎喲!」那人捂著肩膀,倉皇扔出手中的東西。

    「滾!等我家老頭子和夜大夫回來了,可有你好看的!」李阿婆拿起燒火棒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啐!畜生!」

    過了好一會,屋外才安靜下來。

    「小娘子!」門帘掀開,李阿婆氣喘吁吁地走進,「剛才是你飛的針吧。」

    「嗯。」她滿臉冷汗地倚在床邊。

    「怎麽了?」李阿婆邁著小腳,有些急切。

    「阿婆,麻煩你……」她柳眉緊攢,「麻煩你扶我躺下。」

    「好好好。」阿婆放下手中的藥糙,小心地扶著她的纖腰。

    「阿婆。」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如水般宜人。

    「怎麼?不舒服啊?」李阿婆上下看著。

    「不是。」她溫順地搖著頭,慢慢握住李阿婆蒼老的手,「謝謝您了。」

    李阿婆愣了片刻,忽地慈愛笑開。

    「阿婆?」她半側著頭,眸光清澈惹人憐愛。

    「怪不得夜大夫這麼心疼你呢。」阿婆輕拍著那雙柔荑,「光聽你的聲音我這老太婆就像喝了兩壺,剛才明明是你幫了老婆子,現在卻軟軟地向我道謝,你這閨女。」說著,幫她勾了下耳邊的長髮,真美的發色啊。

    「阿婆。」她眼中滿是真摯,「謝謝您和阿公,謝謝你們在我和修遠最難的時候出手相救。」

    「嘖嘖。」李阿婆打趣地望著她,「小娘子啊,你和夜大夫想必是新婚吧。」

    「哎?」她錯愕。

    「婦人是不可在外人面前叫自家男人名諱的啊。」

    「那該叫什麼?」她年幼失怙,對這方面不太了解。

    「死鬼、孩子他爹、臭男人、家裡那口子。」李阿婆數著指頭為她答疑解惑。

    柳眉越蹙越緊,她有些尷尬地看著阿婆眉飛色舞。

    「啊,對了。」李阿婆忽地一撫掌,「還有相公啊。」

    「相公……」她喃喃,將兩個字淺淺吟誦,「相公。」略顯蒼白的臉上轉瞬飛起紅雲。

    「天天看著這副俏模樣,可真苦了夜大夫了。」李阿婆捉黠地眨眼,見她美眸含疑,不禁好心解惑,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阿婆……」她耳根充血,好似方才阿婆放在床頭的紅果,「這是?」她有意轉移話題。

    「哦,這是神藥啊。」李阿婆忿忿望向門外,「方才劉長貴要偷的就是這個。」

    「神藥?」她好奇地打量著。

    「小娘子能這麼快醒來多虧了這神藥,每天夜大夫上山采的就是這個啊。」

    「修遠他……不……」她蚊聲道,「相公采的就是這個?」

    她知道每天他天不亮就出門了,問他他只說是去採藥,如今他倆雖分文沒有,卻也不能白吃白住。虧得他是懂醫術,上山採藥、出外看診好換些銀子。方才那位劉大夫進來偷藥,她只當是修遠阻了他的生計,那人來報復的,卻沒想是為了這些藥啊。

    「我家老頭子聽人說過,自從夜大夫採回了神藥,那劉長貴就更加眼紅了。」李阿婆拿起針線,一邊fèng補一邊說著,「原來這神藥啊長在不老峰的絕壁上,一般人啊是拿不著的。」

    「劈啊!」亮紫色的電光映在窗紙上,蒼穹隆隆欲雨。

    「絕壁……」她望著屋外濕潤的地面,此心如初夏的天空,滿是陰霾。

    而後,李阿婆說了什麼她一句也沒聽進,只是楞楞地望著窗外,望著傾盆暴雨如期而至,望著肆虐的天水如鋼珠落下,在地上、在她的心頭砸出一個個小坑。

    又睡著了,她有點惱,睜開眼正欲起身,忽覺胸上傳來一陣熱。

    「躺好。」雨還在下,沉沉的天色讓人看不出時辰。

    「修遠?」她微訝地看著按在胸前的大手,臉皮不住發燙。

    她那裡雖然不算壯觀,卻也不平啊,他怎麼?

    她羞赧地抬眼,暗色中只見那雙鳳眸分外璀璨。

    「你回來了。」她聲音虛弱的不像話,讓他不禁蹙眉。

    「嗯。」他坐在床邊,伸手把脈。殘留的雨水順著他的長髮緩緩滑落,侵染出惑人的男色。

    她臉上燒著,目光心虛下移,又瞬間凝住。粗布袍角沾著些許泥漬,而那雙鞋已被黃色覆滿。她反手一握,將他的右掌拉到眼前。

    「修遠,你受傷了。」她心痛地望著他掌間的血痕。

    「動作慢些。」他充耳不聞,只溫言道,「小心扯動了傷勢。」

    「……」她沒說話,纖細的肩膀輕顫。

    「卿卿?」

    她拉過他的掌覆在自己的眼睛上,溫熱的液體沁入他的傷痕:「我很擔心你。」

    「我知道。」他眼中似有笑意。

    「以後雨天不准出去了。」她哽咽說著,有些兇巴巴的。

    「好。」他輕拭著她的淚。

    「哎,修遠,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她很苦惱地嘆氣,「你這樣是想讓我愧疚一輩子麼。」

    「是。」他捧著她的臉,極認真地說道,「我就是要你越欠越多,愧疚的捨不得離開。」

    「修遠……」這一次一定傷他很深吧,她含淚想著。

    「欠我的,用一生來還吧。」他將她抱起。

    「好。」她伸出未傷的右手,環住他的瘦腰。

    半晌,她感到長發澀澀地摩擦著臉頰,頭上黏膩的好似這悶熱的空氣。

    「修遠。」她有些挫敗地開口。

    「嗯。」

    「我想洗澡。」不知暈了多少天,她覺得自己整個人快比醋酸了。

    「好。」他應了聲,在她的發上落下一個吻,旋即走入雨中。

    虧他不嫌自己,她皺眉摸著長發,明明是那麼愛潔的人啊。

    天公像是漏了勺,大雨穿雲而落。

    屋裡霧氣靄靄,水聲輕輕迴蕩。

    「好了。」夜景闌試了下水溫,轉身脫起了衣裳。

    哎?月下不明所以地撐圓雙眸:「修遠……」

    「嗯?」他脫下濕漉漉的外衣,露出細緻肌理。

    「你……你也要洗?」她呼吸有些不穩,雙頰鼓鼓。

    優美的雙眉微地一揚,他心安理得地開口:「卿卿,你坐不住的。」

    正人君子的表情,正人君子的語氣,她一時無語。

    鳳眸春波如醉,他除了外衫,僅著白色長褲。

    她心跳如鼓地看著他走近,腦中一熱出言道:「我不要了。」

    他默默走來,端坐在床緣上。

    「明天讓阿婆幫我吧。」說著,她轉身掩住被子。

    一雙大手倏地探入,精準無比地將她大橫抱起。

    「呀!」她驚叫。

    他望著她薄紅的臉頰,眼底滿是笑意。

    「以往都是阿婆幫我的。」她不甘示弱地解釋。

    眼中波光瀲灩,好似晴日微風下的湖面,他徐徐垂眸,看得她心底發毛。「以往,阿婆也要休息的。」他極含蓄地提示。

    「嗯?」她瞪眼,心底湧起不祥的預感。

    「要我說麼。」他慢條斯理地為她寬衣,聲音帶點漫不經心與壓抑。她無可奈何地看著自己成了個布娃娃,任他擺弄。

    「說也可以。」他扯開她裡衣的長帶,伸手撩開她背後的長髮,深深望來。

    「還是不要了。」她直覺明白如果他說了,自己以後怕是再也不好意思面對他了。

    偏冷唇線淺揚,他伸手欲要解開肚兜,她急道:「這個不用了。」

    修長的手指停在半空,看了半晌,他面色有異地放下手,抱著佳人踏入浴桶。

    好暖,升騰的水氣衝擊著她的頰面,不一會便熏出酡紅。

    他一手環在她的腰間,將她貼在自己身上。輕薄的褻褲勾勒出女性的獨美,柔順的長髮散落在水中,猶如招搖的水糙。小巧的肚兜浸濕在她身上,若隱若現的特徵更加刺激觀感。他俊顏緊繃著,全身硬的像石頭,折磨,他暗嘆。

    他的心猿意馬險些讓她滑入水中,夜景闌無奈地攬緊佳人的纖腰,將她緊貼在自己的身上。差點就浸到傷口了,他垂眸看著她左肩下那塊觸目驚心的傷疤,回想起那日的情景不禁漫出戾氣。

    不該讓謝司晨那麼好死的。

    「修遠?」身前的人察覺出他的異樣,軟下身靠來。

    「還疼麼?」他溫柔地輕撫著那道傷疤。

    「不大疼了。」

    「可我疼。」他小心地避開傷口,揉濕了她的長髮。

    「你不必自責,沒人會想到……」她出言安慰著,忽聽他接聲道:

    「我得到的消息是在鏡峽下手,是我疏忽了。」他輕撫著她的長髮,語中滿是惱意。

    「修遠,這不是你的錯。」她想轉身看他,卻身不由己,果然沒有他,她是坐不住的啊。

    身後的人沒有應聲,只是極盡溫柔地為她洗著。

    「要說錯,其實是我的錯。」她黯然垂眸,「若不是我,阿律也不會趟進這攤渾水。」

    「沒有你也一樣。」

    「不。」她偏著頭,發間的茵樨香緩緩滑落,「都是我,都是我……」

    「卿卿。」他嘆了聲,將她轉了個身攬入懷中,「這不關你的事。」

    她靠在他光裸的胸膛上,如貓般地低咽著。

    一聲聲輕觸著他心底的那抹柔軟,夜景闌環著她沒再說話。

    「修遠。」半晌,她低啞開口。

    「嗯。」他撫著她的脊背,淋濕了她美麗的發。

    「我在下面看到阿律了。」

    鳳眸兀地一凝,將她扣在胸前。

    「他不願跟我回來。」她抬起完好的右臂,緊緊地勾住他的頸脖,「為什麼……為什麼……」他漸冷的背脊上滑下兩股熱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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