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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43:49 作者: 卿妃
    「喲,可是猴急的。」兩聲訕笑。

    「啪!」木門緊合。

    我心上一慌,頭皮猛地發麻。反客為主翻腕纏臂,快速轉身手刀畢現。旋身的那剎,本就不牢靠的布帽順勢滑落,一頭長髮披散而下。

    只兩招,我就被牢牢制住。大駭,此人是誰?

    「……」我喘著粗氣,胸口起伏,背著身看不到那人相貌。只覺溫熱貼上,那抹熟悉感我收起了忐忑,「修遠。」放鬆身姿,軟軟地倚著他。

    無言的摟抱,空氣中仿若飄浮著細雨般的音符,我沐浴在極度的溫柔中。

    「雲卿。」極柔的語調,他仿佛是在優雅地吟喃。

    「嗯。」我舒服地合上眼。

    「這裡是我的。」

    「唉?」我猛地回身,當看到那雙彎彎生春的鳳眸,滿肚疑問止在喉間。

    修遠伸臂將我勾入懷中,嗓音如潺潺清溪,蜿蜒在我心頭:「雲上閣是眠州的產業。」

    「是細作?」我抬首輕問。

    他幽幽頷首,清炯炯地看來:「我來雲都的路上,正遇梧雨兄。」

    「喔……」我長應一聲,隨即斂神,「秋啟明原是串通了這裡的嬤嬤,想要對我下重藥的吧。」

    修遠眉峰輕蹙,將我緊緊擁住。他身體微僵,撒發出不盡殺氣。

    「其實,那嬤嬤也不知是我,所以……」話未說完,只聽門外一片喧鬧。

    「來!來來!」秋啟明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大舌頭,好像是喝多了,「都……都陪少爺好好……耍啊……耍……」

    聲音越來越近,又聽一聲重踹驚叫聲四起。這人借酒裝瘋,也是針對我的麼?

    踢門聲一記接著一記,我心跳加速,埋首於修遠的胸膛。

    「少侯爺,您醉了!」

    「墜?少爺我……呃……」他響亮地打了個酒嗝,「少爺我沒……沒沒墜!啊哈哈哈,露屁股露屁股!」

    這兩聲讓我如夢方醒,秋啟明裝瘋賣傻、帶著眾人踹門窺yín,為的是看我真身吧。若瞧到我是女子,那來吃酒的都是人證,我就是想賴也賴不掉。七殿下一黨,著實陰毒!

    近了,近了,怎麼辦?

    驚慌中只覺身體橫斜,整個人被輕輕放在了內室的床上。修遠放下帷帳快速脫衣,看的我目瞪口呆。他將外袍甩在了地上,又將衣帶扔在了桌上。我眨了眨眼明白了他的意圖,也手忙腳亂地脫起衣裳。

    時間不等人,我埋頭苦幹,同腰帶較起了勁。姐姐怎麼綁了個死結,還是在後面。我皺著眉,向後探手,夠不到,真是急人。自顧自地解袍,渾然不覺周圍的異動。

    「開……開……開門!」門外響起傻笑,我這才慌忙回神。卻見修遠瞳若燦陽,灼灼的目光直she而來。

    「嘭!」一下,門閂隱隱作響。

    我被他露骨的神色所震懾,愣在那兒一時無措。

    「嘭!」再一下,可聽到木裂聲。

    他氣息促亂,猛地傾身將我逼倒。

    「修……遠……」喃喃出聲,扯了扯快要將我勒死的布條,「腰帶。」

    一雙鳳眸水亮水亮還帶著朦朧淡霧,優美的唇線微微上揚。

    「嘭!」三!

    「刺啦!」

    幾乎同時,門開的瞬間了,我的腰帶恰被他震斷。

    「這裡這裡……呃……」透過帷帳看到一人歪歪斜斜地走來,「這裡又是誰……啊誰……」

    修遠撐臂掩住外側,兩瓣充滿熱度的唇旋即覆來。不似以往的輕柔克制,這吻如疾風驟雨,瞬間充溢這我的感官。不僅僅是唇上的觸碰,溫暖的手掌在我的身上游移。

    戰慄,被他激放的情感吞噬,好似一葉孤舟,任由海浪涌動。

    「找……找到了!」帷幔被拉開,濃濃的酒氣撲面而來。

    感覺到唇上的重壓緩開,只聽修遠沙啞地低吼:「滾!」他長臂一揮,強勁的真氣將秋啟明震出門外。再一震,圓桌將木門抵住。

    我急喘著仰視,從沒見過這樣的修遠。唇上熱熱的,伸手摸去,好似微腫。身上有絲微涼,頷首看去,我衣襟散亂,大片肌膚外露。低嗚一聲攏起衣衫,兩手掩容不敢與他對視。沒臉見人了,沒臉見人了。

    熱源漸漸貼近,我僵直身體好似一條死魚:他……他……覆上來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修長的手指極其輕柔地梳理著我的長髮,「雲卿。」醇美的嗓音貼在我的鬢邊輕喃,一聲便讓我柔軟。

    溫熱的唇觸及發,其中的憐惜讓我心湖蕩漾。

    「雲卿。」如絲緞般低穩的聲音,輕滑在我的心底。

    他微冷的面頰貼上我的手背:「兩情相悅並不是什麼醜事。」

    心頭一顫,僵直的雙手找回柔感。

    「難道你打算一輩子不看我麼?」溫溫的語調淺淺低流,那般的柔,那般的讓人不覺嘆息。

    「不……」我不禁回應,出聲了才發現自己的語音有多虛弱。

    雙手被輕輕地撥開,入眼的是他被夜色隱柔的俊美輪廓,以及他耀著象牙白的肌理。這美色迷亂了我的神智,頭腦一陣轟熱。他淺淡揚唇,笑得極之醉人。黑滑的長髮垂落頸側,細軟的發梢微拂在我的臉頰,痒痒的蘇麻一直流入心底。

    他眼中的細細思慕漸漸化為炙熱情火:「卿卿。」低啞的輕喚似曾相聞。

    在何時何地?我下意識地追憶。

    啊,是在夢裡。

    可這不是夢,因為我感受到他的真實,他的隱忍,他的渴望。心頭軟軟的,軟的不可思議。這個男人不知何時霸占了我的心底,在我的心湖漾起漣漪。一段悄悄醞釀的感情,已如月光,在眼角眉梢靜靜棲棲。終是釀成了一瓮,讓人思之欲狂的醇醴。

    愛戀之情在胸口發熱,我拋開了矜持,掙脫了赧意。伸出雙手,輕輕觸碰他的身體。

    他驚顫,他低吟,髮絲終是交纏在一起。

    「唉!」門外一聲高吼,「怎麼關上了?」

    肌膚漸漸加溫,我聽不真切,有些意亂情迷,眼中只映著他熠熠生輝的曜瞳。

    「啪!」一記重響,將我從沉醉中驚醒。

    「嘿嘿!劈飛攔路虎!」是師姐的聲音,她進來了?!

    修遠低斥一聲,撐起雙臂,俯身輕吻我的眼瞼。如絲細雨般,密密。

    「卿卿?」師姐的聲音很是輕緩,像是在試探著什麼,「卿卿?」

    腳步近了,我手足無措很是慌亂。修遠輕輕嘆息,拿起衣袍將我細細裹緊。束胸的布條還在,勒得我有些難以呼吸。

    「卿卿?」透過帷幔,只見師姐跳步而來,她剛要觸及床幔,只見修遠抓住簾fèng不讓她掀起。

    「師姐……」我躲在修遠身後,啞啞出聲。

    「卿卿你怎麼了?」她有些急躁地扯動帘布,「受傷了?!」

    「沒沒。」我急急應聲,看著快要撕裂的帷幔,額角浮起冷汗。

    「小鳥!」師兄你真是春雨突至,解救了我這棵快要枯死的禾苗。

    「放開。」師兄低喝道,「不要胡鬧。」

    「梧雨兄,外面怎麼了?」修遠突然出聲,驚的師姐向後幾跳。

    「咿?咿?」師姐出聲低叫,「卿卿和夜景闌,這、這、這……這就是捉jian在床?!」

    大窘,強作不聞師姐的念叨,我側耳傾聽,jì館果然安靜了許多。

    「呵呵。」師兄的笑聲如細陽淡照,很輕暖,「呀,夜兄現在才發現異樣麼,真的是好令人意外啊。」忘了補充,還笑得依舊壞心。

    修遠似已習慣他的調侃,不惱不怒,表情淡然。他擋在我身前,姿態閒雅地穿起衣袍。我正欲穿衣,卻正對他眼底煽情的殘色。臉上驟燙,偏身背對他整理起衣襟。

    「星隕東天,月掩軒轅。」幔外響起師兄低低的吟誦,「如雨西流,如瓮如斗。」

    說的是流星?!我穿戴整齊,套上長靴便向窗邊跑去。

    啪地一下推開窗扇,只見深淵色的天幕里,流星如水墨大師信手暈染在宣紙上的線條,如糙葉上垂下的清露,一瞬間,便墜向不可知的所在……不!不是不可知!我撐手探身,任由夜風拂動身後的長髮。星隕處,如螢火點燃了糙叢,天邊燃著熊熊大火。暗紅色的火舌叫囂著沖天而去,好似卷燒著流星為景的畫軸。

    如此熱烈,如此蓬勃,為夜點亮了不盡的希望。

    火蔓處,是青國的王宮,怪不得這雲上閣已人去樓空。

    是誰操縱著這祝融,又是誰隱密在夜色中?

    欽天監啊,欽天監。我不禁驚嘆,允之你是先謀後動,果然是高手。而你燒的可是那處,可是華族的脈搏?

    腰間被輕柔環住,我靠在修遠溫暖堅毅的胸膛上,極緩極慢地牽起一抹笑。

    紅爐焙酒宜早寒,鴛帳共話夜語喃。

    寒光垂靜自一色,飛星東曳燈火闌。

    這一夜,

    星隕,天變。

    兩重心字 一剪相思

    星隕夜之魚水之歡

    雲上閣里鶯歌燕舞、香粉繚繞,最北邊的三等雅間外,一個纖細瘦小的人影蹲在門邊正側耳傾聽。

    「咿?」小人兒抱著一個玉酒壺,細白嫰耳緊貼門上。怎麼會這樣?她秀氣的眉頭緊緊鎖住,紫色的胎記隨著面頰的鼓起而顯出幾分生動。

    半晌,她站起身,左右張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不禁一陣雀躍。她興奮地伸出食指,暗運內息將蒙窗的棉布戳開一個小洞,黑亮活潑的大眼眨視屋內。透過紗質屏風,她隱隱看到床帷里交疊激浪的身影。

    「官人,好官人,饒了奴吧……」下面的女子輕泣告饒。

    「賤人!看你那副盪樣!」身上那男子動作很是激烈。

    「嗚……」女子喉間發出類似於低咽的聲響。

    「唉?」偷窺的那人抱緊酒壺,面色越發的迷茫。她撇唇頷首,再次蹲下:不是魚水之歡麼?怎麼沒有魚也沒有水,更沒有歡呢?

    她垂首斂神,美目中閃過一絲惱意。難道是小鶴子騙了她?果然啊,上次她問柳尋鶴jì院有何好玩之處。那傢伙就閃爍其辭,被問的不耐煩了才丟下四個字「魚水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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