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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43:49 作者: 卿妃
    韓月殺思忖半晌,高舉右手:「慢!」

    攻城緩下,早已疲憊不堪的士兵趁勢退下,稍作修整。

    夜色輕攏,城上點起火盆,白旗映著暗光。韓月殺靜視上緩緩放下的吊籃,臉上的刀疤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很是肅殺。青軍前鋒將籃中那人一把提起,飛馬直到主將身前:「將軍。」將那人放倒在地。

    韓月殺眄視下方,好似天神睥睨凡塵:「何人?」

    沉沉的發問好似千斤巨石,濃烈的壓迫感讓那人半晌才抬起身來:「小人沈約,乃是韶州州宰,奉韶州太守潘世寧大人之命,特來乞降。」他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和一個紅色繡袋,高高捧起。

    韓月殺接過二物,打開信封,借著騎衛手中的火把,一目十行快速掃過。突然深眸一沉,嘴角溢出一絲冷笑,看得馬下那人心驚膽戰。韓月殺收起降書,從繡袋中拿出太守金印,笑意濃濃:「乞降嗎?」

    沈約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氣,大聲答道:「是!我家大人念及嘉城數萬百姓的安危,不顧將來罵名,特此向青國伏波將軍請降。」

    「念及百姓安危?」韓月殺凝著笑,一字一句地重複,譏諷意味十足。

    「是。」沈約腿腳已然發顫,他掩飾性地深深一揖,「請將軍成全。」

    野風呼嘯,旌旗翻扯,發出怖人的怪聲。天上沒有星月,連山被夜幕掩起,四下悄然,穿心而來的是悶郁的黑暗。一剎那仿佛一甲子,沈約頭上已滲出冷汗。

    「好。」一個字讓他解脫,韶州州宰輕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他弓著身子,諂媚地牽過韓月殺的坐騎,興奮地向城上搖了搖手:「開城門!迎將軍入城!」

    嘎,嘎,嘎。吊橋緩落,嘭地一聲,外城城門大開。

    韓月殺瞥眼看向兩側,韓琦和韓碩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一縱人馬踏夜而入。

    寒風輕響,似在調笑:請君入甕?怕是引狼入室吧。

    =======================================「什麼!」手中的饅頭落地,一把抓住哨兵的衣襟,「你說韓將軍收下了降書,只帶了幾千親兵就入城了?!」

    「是……」

    「投降不好麼?」丁淺喝了口水,不解地看過來,「要再打下去,軍醫們明天都別睡了。」

    望著遠處忙碌的陸明等人,嘆了口氣:「嘉城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戰不過半日就棄城乞降,這分明有詐!」鬆開右手,那哨兵直直坐地。一甩衣袖,走向踏雍:「不行,我要進城去看看。」

    「行軍打仗~」悠揚低沉的聲調在暗夜中響起,「雲卿自認與竹肅相比,如何?」

    微愣,停住腳步,偏頭望去。允之頭束紫金冠,身系紅錦騰蛇披風,美目映著火色,俊美的面龐在篝火的烘托下顯出幾分神秘。他偏頭挑眉,笑得清淡。

    「自是不如。」果斷地回答,語落心明:既然我都能看出這是詐降,那哥哥自是早有對策了。展眉輕笑,自嘲地搖了搖頭,回身坐下。

    「秋寒霜重,長夜漫漫。」允之遞來一個饅頭,「腹中有物才能靜等天明。」伸出手接過微硬的麵食,皮膚相觸的剎那,手背上突然傳來一個輕捏。瞪著得償所願的偷腥「貓兒」,磨牙低吼:「你!」

    =======================================瓮城裡燈火通明,佳肴美酒置了滿桌,一身白袍的潘世寧笑得暖意:「來來來,潘某敬各位將軍一杯。」

    已摘下銀盔的韓月殺端坐上席,昂首視下,並未舉杯。一干將領也肅肅而坐,不敢動作。氣氛有些尷尬,潘世寧垂下手臂,一臉沮喪:「將軍想必是在懷疑潘某的誠心吧。」他低垂雙目,偷瞥了一下上座,「其實從將軍攻城時起,老夫就如坐針氈,搖擺不定。凝神細想,若是鏖戰下去,不但這虎踞龍蟠的名城將毀於一旦,更重要的是城內數萬百姓也將受到牽連。」眉目懇切,語調沉沉,「如今我國外戚當權,牝雞司晨,是到了一洗江山、重振王威的時候!」他抬起頭灼灼地看向韓月殺,「思及如此,潘某毅然決定素袍出迎,開門乞降!」

    韓月殺輕哼一聲,單挑左眉:「開門?」眄視下座,語速危險地放緩,「本帥怎麼看見內城城門緊閉?」

    「將軍。」潘世寧站起身,兩手舉杯,頷首低道,「天色已晚,若就這樣入城,恐驚擾了百姓。待到明日寅時眾人初起,潘某定將內城城門打開。若食言,必五雷轟頂。」他瞪大雙眼,義正嚴詞地說道,「潘某願以身為質,讓將軍安心!」說完,猛地仰首,一杯醇酒滑入喉中。

    「好。」韓月殺微微一笑,「潘太守果然是一位心存百姓的父母官,既然太守如此誠心,本帥也不能不領情。」他瞥了瞥案上的佳釀,「只不過本帥曾立下規矩,行軍之時涓滴不飲。這酒本帥記在心間,太守的情韓月殺擔著了。」

    「軍令重於山,潘某明白。」他輕輕點頭,眯眼一笑「那小作休息該不會犯了軍紀吧。」

    韓月殺斜睨一眼,眉梢微動:「那,倒不會。」

    潘世寧眼中滑過一絲精光,厚唇勾出滿一道稱心如意的弧度,高舉兩臂,輕輕地拍了拍掌。絲竹緩起,柔美婉轉的樂音在腥風呼嘯的山城裡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只聽一個清脆的琵琶聲,燈火跳動處施施然走來一個美人兒。遠觀之,腰姿好似楊柳裊東風,秀髮猶如綠雲撩春情。蓮步姍姍,搖曳生姿。筍尖般的細指輕輕揚起,秀腕微轉,正是丹蔻翻落桃花瓣,調琴抽棉玉芽尖,舉手投足束的是燕懶鶯慵。看得周圍的侍者不禁渾身蘇癢,心神蕩漾。

    感覺到下座緊張的窺視,韓月殺唇畔泛起一絲冷笑:子夜之前,本帥自當奉陪。想著,便微虛雙眼,靠在椅背上,裝出一副輕鬆做派。見他冷目微緩,高大的身形略顯柔意,潘世寧暗握雙拳,喜不自禁:有戲!

    伴著越發清脆的琵琶聲,那美人從燈火闌珊處走來,眾人定睛一瞧:眉似初春柳葉,半藏雨恨雲愁;瞳若秋水橫波,暗帶風情月意;檀口好似含櫻叼露,引得蜂狂蝶亂。見此妙人,座下眾將竟一時愣怔,錚錚鐵漢被這一縷春風撩撥的軟起了心腸。潘世寧舉起酒杯,蛇目頻轉打量四下:哼,做了月余和尚,我就不信你們能擋住這美色的誘惑。輕嘖嘴,再看去。只見座上那人直勾勾地看向琵琶美人,眼中是藏不住的興趣。美人半轉身子,反彈琵琶。肩膀上的薄衫不期然地滑下,露出白皙渾圓的單肩。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恨綿愁切最撩人心。這一回首竟讓潘世寧也看痴了,待他回過神來再看向上座,只見韓月殺深邃的眼中燃起了熊熊慾火。

    好!潘世寧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諂笑道:「此女名喚媚雲,善音律、最多情,與淵城的梨雪並稱琵琶二仙,乃是名動荊國的風月佳人。」他極力控制住微顫的五指,摸了摸光滑的杯盞,「將軍若喜歡,春風一度也未嘗不可啊。」

    韓月殺瞥眼看來,劍眉微皺:「可是……」他掃視下座,傾身低語,「眾將在此,本帥怎可獨自尋歡。」聲調低啞,扼腕嘆息。

    「這好辦!」潘世寧湊過身去,耳語道,「待會兒,潘某就帶著列位將軍去瓮城走走,再命下人準備足夠的飯食送與城外兵士,以求三軍同樂。而後將軍就可~」蛇眼瞟向抱琴回眸的那個尤物,唇角浮起曖昧的笑意。

    韓月殺挑起濃眉,笑在臉上卻未至心間。潘世寧若再細心七分,定會發現他左頰上的刀疤滲出的縷縷殺氣。

    瓮城的暗室里閃著溫黃的燭火,昔日藏兵今宵藏美,潘氏小兒倒挺會享受。韓月殺偏身望向身後裊娜生情、顧盼生輝的媚雲,星目微沉:若不是考慮到硬攻下去會損失更多兵力,若不是顧及嘉城險峻、取之不易,本帥又豈會順水推舟、將計就計?待韓碩、韓琦辨清女牆內的機關設置,待三軍酒足飯飽、休息妥當,待月上中天、子時一到。再拳打軟肋,前後夾擊,嘉城又何愁不破?

    「將軍。」嬌鶯輕啼,媚雲倚身而來,水眸蕩漾,「奴為將軍更衣。」

    韓月殺心中冷笑,抬起兩臂,默然不語。媚雲垂目上前,一副羞雲閉月的模樣。她翹起蘭花指,極盡溫柔地為他解開銀甲,食指丹蔻撩人地滑過韓月殺窄瘦的腰際。櫻口半啟,眉目含情,玉指纖纖似筍尖,她貼過身子,剛要去扯韓月殺玄袍上的衣帶,玉腕忽被扣住。「將軍?」柳眉輕攏,似有幾分委屈。

    韓月殺向後退了幾步,端坐在床緣上:「姑娘既是妙人,應該明白雲雨之事最重風情。」

    媚雲掩唇一笑,眼波粼粼:「將軍真是雅人,那奴恭敬不如從命。」說著拔下頭上的雕花步搖,雲一緺,玉一梭,欲顰還蹙繡碧螺。燭火搖曳之下,她款款前行,蓮一步,衣半落,淡淡衫兒半半羅。韓月殺氣定神閒地坐在那裡,深眸半挑,看不出有半分心動。媚雲心中暗惱,任你是鐵漢硬郎,也逃不出本姑娘的嬌嬌小掌。想著便褪下了藕色對衿裳,上身只著細紗抹胸,雪辱上殷殷小梅似露非露,朦朧艷色撩人心弦。躲在門外聽牆腳的士兵扒著簾fèng偷偷望去,不覺心搖目盪,不能禁止,暗想:若能同床一夜,那死了也值啊。只要是個男人都難以抵擋這份艷色,太守這招美人計果然高,實在是高。

    他哪知韓月殺自小受雙親影響,耳濡目染那種至死不渝的愛情,對風月場上的一夜歡情是絲毫提不起興趣。媚雲見他兩目淡淡不染情慾,心頭惱恨便又多了幾分。她媚眼一轉,緩緩地解開腰間細帶,那條紫綃翠紋裙沙沙作響,隨著她的移步慢慢地滑落到地上,下身只薄薄的素羅短褌將下身勾勒得線條分明,讓門口那人痴得軟了手腳。面似芙蓉,身若柳段,柔荑不期然掃過玉峰撫上垂髮。媚眼一瞥,逕自斜坐到韓月殺的膝上:看你還如何裝樣!藕臂如水蛇一般纏上韓月殺的頸脖,吐氣如蘭、緩緩靠近:「將軍~」

    韓月殺涼涼垂眸,嘴邊噙著冷笑,毫不憐香惜玉地重重一攬,媚雲低叫一聲撞上了他的頸窩。修長的手指撫在雪背上,忽地滑向胸前的一點。「啊~」嬌喘一聲,動人心魄,只聽門口一聲悶響,偷窺那人趴在了地上。韓月殺冷冷一瞥,深眸籠起寒意,昂藏的身軀巋然不動。那邊,媚雲嬌軟無力地趴在他的寬肩上,紅唇興奮地揚起,水眸藏不住滿心得意。嬌臀看似無意實則有心地摩擦著韓月殺的腿側,正是桃源銜恨,玉顏含愁,鶯啼嚦嚦,燕語喃喃。她伸出舌尖從耳根輕輕滑下頰邊,見韓月殺有心縱容,媚目溢出幾絲殺意。她櫻唇輕啟,眼見就要含上薄唇。身體忽然翻轉,被重重地摔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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