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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43:49 作者: 卿妃
「午安。」向他們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三五個人互相推搡,時不時偷偷看我,似有話要說。站在那裡好笑地看著他們,這又是怎地?
只見一個小個子被推出,他踉蹌了兩步在我身前站穩:「大人!」他俯下身,拱了拱手,轉眼怒瞪身後。其他人訕笑著,沖他揮了揮手。
「何事?」和藹地應聲。
他抬起頭,臉頰漲紅,低低問道:「昨夜……昨夜……」他扣了扣指甲,嘟囔了半晌,突然一閉眼,大聲問道:「昨夜大人帳里是不是有老鼠?」
「老鼠?」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嗯,昨兒個小人起夜,聽到大人和殿下的帳內傳來激烈的……激烈的聲音。」他左顧右盼,目光閃躲,「還聽見大人低聲咒罵,就尋思著是不是帳子裡跑進了田鼠。」他探過頭,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
「老鼠……」想到那痞子的惡劣行徑,不禁握緊拳頭,冷哼一聲,「嗯,是有老鼠,還是只好色的老鼠。」說完,繞過帳篷向遠處走去。
「老鼠?你小子會不會問啊!」拐彎處傳來幾聲抱怨。
「就是,老鼠能笑得那麼大聲嘛?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關鍵地方都沒有問到!」退了幾步,躲在帳篷那頭,側耳靜聽。
「就是!幾個營的兄弟都等著我們回話呢,這可是關係到全軍的賭局!」
賭局?還是全軍的?微訝,貼耳再聽。
「我不會問?!」剛才那人忿忿大吼,「那你說該怎麼問?」
「應該問是老鼠在上還是他在上,笨!」
腳下一滑,險些摔倒,狠狠吐氣,頭也不回地疾行而去。走到主帳外,只見帳里滿滿的全是人,怎麼,在開軍機會議?悄悄地走進,只見地上跪著兩名士兵,穿著荊國軍衣。拉了拉韓碩的袖子,瞥了瞥那二人。只聽碩叔叔低聲說道:「他們是前幽遺民,受不了諸堅的苛待,偷偷跑過來投降的。」
哥哥頭束白玉,身穿青色長袍,雙目肅肅一掃,驚的兩人低下頭去。眾將不語,安靜。半晌,哥哥朗朗一笑,下座俯身,將二人扶起:「起來吧,都是自家兄弟。」
「將軍!」左手那人身子顫抖,激動地低泣。他與右邊那人對視了一眼,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抹臉,回頭看了看周圍,面露警惕,「將軍,小人有重要軍機稟報。」
哥哥挑起雙眉,瞪大雙眼,一臉訝異:「喔?軍機?」他看了看眾將,微微一笑,「這裡都是我的心腹,但說無妨。」
「是!」左邊那人側過臉,急急說道,「我和弟弟原是荊軍的倉兵,昨日前面來了消息,說是軍糧明晨就要送到。小的想,如果今夜將軍派人夜襲乘容道,斷了荊軍的口糧,那勝利就是指日可待了。」
哥哥面露喜色,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隨後背手上前,昂然而立,「丁淺!」
一名文官從列中站出:「屬下在。」
「帶他們下去,好生款待。」哥哥深邃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丁淺瞭然地揚起眉,慢慢傾身:「是。」
待那二人行至身前,我快速伸腿將獻計的那人絆倒。他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我,勾唇一笑,用幽國方言說道:「你去死。」
他先是疑惑地皺起眉,半晌眯起三角眼,笑道:「沒事,沒事。」真是自以為是的回答。
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待到兩人遠去地沒了蹤影,帳內突然爆發出一陣渾厚的大笑。
「哈哈哈!」降將王仲文笑得前仰後合,「妙啊!妙!」他傾身向我一揖,「繁城一戰,眾兵皆說豐大人善謀,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微微傾身,回了個禮。
「是啊,打從他倆進來,末將就覺得有幾分不對。」一名年輕軍官叉腰大笑,「豐大人以方言巧試,沒想到那小子竟然如此應對,真是自作聰明!」
哥哥看著我,笑笑地搖了搖頭,沉聲道:「好了,正事要緊。」
此言一出,眾將斂神而立,面色謹然。
「諸堅終於忍不住了。」哥哥低下頭,雙眼微虛,半晌抬首輕笑,目露狠色,「那本帥就合了他的心意,韓琦!」
美髯公閃身而出:「末將在!」
「今夜你帶一萬人馬去乘容道,那裡必有誘兵。」哥哥盯著他,拿出一支令符,「大軍不要燃火把,靜聲夜行。待到看清局勢,在用蠅籠陣將他們包圍,快速吃盡。而後放火燒山,務必要鬧得天翻地覆,讓敵軍以為我大軍已落入詭計!」
「是!末將領命!」韓琦高聲應喝,接過令符。
「王仲文!」哥哥再取出一支銅簽。
「末將在!」挺俊的降將洒然出列。
「本帥命你率北營五萬士兵堅守本陣。」
此言一出,眾將大愕,連王仲文也吃了一驚。是啊,在野戰中己方大營事關重要,讓一個前荊將領來堅守,真是出人意表。
王仲文想是感受到這份濃濃的信任,虎目微顫,雙手捧過令符:「末將領命。」
哥哥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夜諸堅必派人來偷襲,而且兵力一定不少,王將軍可有把握全殲敵軍?」
王仲文挺直脊背,灼灼對視:「必勝!」
「好!」哥哥揚眉而笑,氣度超凡,「韓德。」
「末將在。」剛才年輕軍官抱拳出列。
「本帥命你協助王將軍守營,記住要確保殿下。」哥哥頓了頓,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和豐雲卿的安全。」
「是!」
「韓碩!」
「末將在。」
哥哥走到桌案邊,敲了敲手指:「昨夜諸堅歇的可好?」
黑面叔叔挑起雙眉,笑笑答道:「一夜五起,未曾安眠。」
「好!」哥哥一拍桌案,銳利地掃視眾人,「今夜剩下的各位就隨著我出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奪了荊軍本陣,讓諸堅徹底沉睡!」
「是!」齊聲大喝,鬥志興興。
八月十五月兒圓,糙衰秋涼夜難眠。
盤腿坐在榻上,靜靜地擦拭銷魂。抬起頭,只見允之懶散地倚在床上,手中拿著那本yín詞艷曲集,看的是津津有味。他還真是膽大,下午王仲文好意勸說讓他出營躲避,允之卻說他若不在則更易讓敵軍起疑,他信得王將軍的本領,願涉險誘敵。此番推拒盡讓那位七尺男兒眼眶通紅,對他目露敬意。三言兩語便攏獲人心,他是不是學過妖術?
「怎麼?」這一聲讓我忽地清醒,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盯著他發了半天愣,撇了撇嘴,低下頭加力拭劍,小聲嘟囔:「沒什麼。」
「沒什麼?」衣袍輕動,只眨眼的功夫,那本書卷就抵在了我的下巴上。抬起頭,恨恨地與他對視:「放下。」
那雙桃花目細長中帶點輕挑,迎著燭火眼波粼粼:「若我說不呢?」他微微傾身,淡淡的麝香味撲面而來。
冷笑一聲,橫握劍柄,銀光閃過,紙屑飛起。吹了吹劍刃上的那根斷髮,銷魂音音。轉眸輕笑,柔柔出聲:「就是這樣的下場。」
他不驚不怒,眼中似有幾絲波瀾,笑得媚然:「怎麼辦吶~」他向後退了幾步,目光在我身上逡巡,眉梢微動,「我怎麼會遇見你?」他一副滋然有味的表情,眸光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好難耐,真是好難耐啊。」
帳外風聲大動,一絲絲涼風從fèng隙中溜進,頑皮地撥弄著燭火。他的身影時明時暗,俊美的臉龐時顯時隱。凝神靜聽,似有金石聲,警醒。簾門翻動,秋風帶來濃濃的涼意。只聽一聲怪鳴,帳內的燭火忽地被風吹滅。
持劍而立,屏住呼吸。寂靜中喊聲乍起,摧天踏地的腳步聲讓我不禁微僵。腳下的平野似乎都在顫抖,寒風大作,衣袍翻掀。疾步上前,欲倚門窺視。手腕忽被拉住,他猛地一扯,我一個踉蹌撲倒在床榻上。黑暗中,借著銷魂透出的冷光,我看清了那雙危險的眼睛正閃she出濃濃的掠奪之情,正滿溢出掩飾不了的興趣,微驚。
「殺!」四野大動,原先振奮的腳步聲忽地疲軟下來。滑鼠入籠,該是貓兒行動的時候了。
手腕上的力量依然還在,那雙眼睛越來越透亮。橫劍而上,翻身欲起。不曾想右手也被制住,他欺身靠近。兩手掙扎,卻拼不過他的力氣,暗自運功想要用內力震開。哪知他將我的兩手合併,一掌扣住,用另一隻手點住了我的幾處穴道。真氣瀉出,癱軟無力,丁地一聲,銷魂落地。
溫熱的氣息噴薄在我的頸側,帳外金戈鐵馬,而耳邊卻響起夢囈般的低語:「卿卿啊。」耳垂被輕輕含住,蘇麻感讓我不禁戰慄。「這樣的你,讓我好心折啊,好心折啊。」腰肢被緊緊摟住,他像一張毛毯輕輕地伏在我的身上。一口氣,兩口氣,曖昧地撫在我的肌膚上,微癢,「癢嗎?」低低地笑聲傳來,恨恨地磨牙,不願回答。「你癢的是身,而我癢的可是心啊~」
唰地一聲,轉眸看去,微暗的帳上顯出幾個人影,刀影閃過,一排血影映在了布上。
「別耍我了!」低吼出聲,「這都到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玩!」
「玩?」聲音冷冷,很是不滿,下巴被輕輕捏住,「是啊,我一開始也以為只是玩玩而已,只是一時興趣。」唇上輕輕軟軟地一點,「第一次見面你單純的讓我不屑,第二次路祭你已經目露警惕。看到你的轉變,我只是覺得有趣。可是~」輕捏變成了緊扣,「你成長的讓人驚心,喜心湖上那隻言片語盡讓我回味了三天,三天……」唇上又是一點,只不過這次停留得稍久,「你知道當成璧告訴我你可能遇難的消息時,我是怎麼想的麼?」他輕撫著我的臉頰,帳外喊殺聲不絕,血腥之氣滲入大帳,耳邊卻響起輕輕的嘆息,「我坐了一夜,才明白,不只是遺憾啊。」
腰間的手鬆開了又緊,手指來回撫弄,冷聲警告:「不想死就停下來!」
「呵呵~」他從耳垂吻起,「夢湖一曲,讓我心中微動。再見,劍勢清狂,讓我驚艷。」細細密密的吻蔓延到臉頰,「得知你就是她,她就是你,那種欣喜難以言語。」溫熱輾轉到唇角,「照桓樓微言,撫松堂獻計,讓我心顫。」兩唇被含住,曖昧的聲音從唇齒間發出,「八月初八,讓我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