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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43:49 作者: 卿妃
    「呵呵呵~」允之躺在車上,眼眉彎彎。

    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怒道:「笑什麼!」

    這一喝反而讓他來了勁,半倚身子,拍車狂笑:「哈哈哈哈~」

    可惡,可惡,可惡!

    忿忿地回視,一路相隨的異樣眼神這才稍稍收斂。腳步帶恨,隨著允之走進大帳,嘟嘴出聲:「哥。」

    身著銀甲的哥哥站起身向允之揖了揖,而後嚴肅地看著我:「卿卿,回雲都去,行軍危險,不是女兒家該來的地方。」

    挺直胸膛,直直對視,沉聲道,「現在我這樣兒,哪裡像女子?」

    「胡鬧!」哥哥面部線條很是剛硬,「像是一回事,是不是是另外一回事。若非害怕你的女兒身被發現,我早就把你留在繁城了!」

    氣呼呼地與他對視:「就算哥哥把我留在繁城,我也會再追來的!」

    「你!」哥哥氣得一時語塞。

    「哥,雖然說楊奉武已經已經被挖出來了,但難保沒有第二個jian細。」拉著他的衣袖軟聲道,「其他方面不敢說,但就武藝而言,我還是很有自信的。哥~」搖了搖他的手,再添點火,「我保證不拖你們後腿,保證不叫苦叫累。」

    「唉。」哥哥摸了摸我的頭髮,「哥哥哪裡是怕你拖後腿,傻丫頭。」

    「嗯,卿卿明白哥哥也是不想我受傷,不想我受苦。」眼眸微顫,緩緩開口,「卿卿又何嘗不是這樣考慮的呢?」

    「竹肅,就讓她留下吧。」允之坐在案前,以手托腮,懶懶出聲,「繁城的疑兵之計真是讓本殿刮目相看啊~」黑眸亮得可疑,「若是害怕卿卿的女兒身暴露,不如讓她睡在本殿的帳里。」

    什麼?!怒目相向。

    哥哥凝思了半晌,嘆了口氣:「那便勞煩主上了。」

    「哥!」急急出聲。

    「卿卿,只有主上的營帳最安全,也最舒適。」哥哥無奈地看著我。

    「不要!」瞥了一眼那個得意洋洋的痞子,冷哼一聲,「我要和哥哥住一起。」笑話,若去了他那裡,夜裡還能安眠嗎?

    「也好。」允之無所謂地笑了笑,漫不經心地瞧了瞧我,「既然卿卿不介意被竹肅帳里進進出出的大男人看,本殿也不必亂好心。」

    「主上!」哥哥抱拳一揖,「請主上不要跟卿卿計較,竹肅的營帳即是議事帳,她一個還未出閣的姑娘哪裡能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說著瞪了瞪我,「卿卿,還不認錯!」

    斜睨過去,那痞子眉頭微動,笑得好不得意:「好了,既然竹肅這麼說,本殿也就勉強答應了。」什麼勉強,明明就是正中下懷,白了他一眼。

    「竹肅打算在這裡安營紮寨麼?」允之坐直身子,臉上再沒玩笑之意。

    「是。」哥哥斂容答道,「將士們已經連續奔行了十多天,該是時候修整一下了,更何況。」他走到地圖邊,目光深遠,「先前奪的幾個州皆是前幽舊土,原本就是民怨載道、君統不穩之地,兵法上稱之為輕地,輕地易取也。一旦過了這閩關。」哥哥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就深入到荊國腹地,在此之前一定要養足兵力,打贏這場奪關之戰,務必要以全勝之氣踏入重地!」

    「嗯。」允之點了點頭,「竹肅你全權作主吧,有什麼需要就跟本殿提。」

    「主上不留下來參聽軍政麼?」哥哥眼中有幾分迷惑。

    允之勾起嘴角,目光灼灼:「擅兵者,謀之,本殿相信你。」

    哥哥眉間有幾分動容,鄭重地拱手:「謝主上!」

    御人之術啊,幽幽地看著那雙深沉的桃花目,允之允之,若那御座上坐的不是你,那將會是何等遺憾啊。

    轉眼間他已經走到我身邊,耳邊響起若有若無的調笑聲:「怎麼這樣直勾勾地看著本殿。」他媚然地看著我,嘴角壞壞地勾起,「迷上了麼?」

    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默念:平心,靜氣。平心,靜氣。

    「走吧,到我們的帳里去~」

    咬著牙,儘量不去理會那微揚的語音。委屈地看了哥哥一眼,不情不願地跟著他離開。

    真的好疼啊,揉了揉腰上的傷,應該淤青了吧。手上不小心下重了力,不由自主地出聲:「嘶~」

    「怎麼了。」允之停下頗為輕快的腳步,皺眉回視。

    「沒什麼。」敷衍道。

    他不滿地眯起眼,慢慢走來,突然出手撫上我的腰際。「疼!」頭皮發麻,怒叫一聲。周圍突然安靜下來,剛才還忙著搭帳篷的士兵拿著錘子和木錐傻傻地站著,瞠目結舌地望來。撐著腰,惱怒地退後一步。

    「怎麼回事?」允之聲音低沉。

    撇了撇嘴:「原本就傷了,剛才在馬車上又加重了。」

    「喔!」四下傳來曖昧的應聲,舉目望去,眾目之中閃著難以抑制的興奮。

    迷惑地挑眉:眼睛怎麼都綠了?

    允之斜睨周圍,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嘴角壞壞地飛起:「都是本殿的錯。」他輕轉眸,俯身像是耳語,實際聲音卻格外清晰,「今晚,本殿會好好補償你~」說完猛地回頭,剛才還伸長耳朵士兵們快速立正,動作急如閃電。

    莫名其妙地回視一圈,思忖了好久都沒鬧明白。挑眉望天,長嘆息:軍營真是個奇怪的地方,嗯,太奇怪了。

    吃完晚飯,一個人漫步在軍營里。遠處群山漸漸融進夜色里,風帶著些許寒意在平原上游弋,炊煙裊裊升起,營帳里飄浮著誘人的飯香。

    平蕪夜色,路亭警燧,暗旗飛電影。萬灶貔貅,淺水狂鯢,壯志凌雲心。

    今夜西風入閩關,翹關還槊追月影。明朝秋塵染雙鬢,一鞭直指酹河西。

    舉頭望月,身籠清輝,享受著大戰前的寧靜。

    「媽的,世道變了!」身旁的帳篷里傳來一陣粗魯的笑聲,「老子以前最瞧不起長得姨娘的男人,可是啊,這豐大人真讓老子服了!」豐大人?是在說我?不禁駐足偷聽。

    「可不是!」一個重重的拍腿聲,「娘的!二子你再笑!再笑老子抽你!」

    「好好好,老杜、老馬你們別惱啊,我不笑了還不成嗎?」

    「你們這些臭小子別一臉便秘,當時老子和老杜可是在城內啊。你們是不知道當時情況有多緊急,就往城下那麼一瞧,嚯!密密麻麻全是人啊,要是真打起來,咱肯定不是對手。結果豐大人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

    「老馬你當時是不是躲在大人的懷裡啊,怎麼就知道他心沒跳?」

    「哈哈哈哈~」一陣鬨笑。

    「死小子,讓你多嘴!讓你多嘴!」帳內傳來打鬧的聲音。

    「好了好了,我閉嘴,我不吱聲,總行了吧!」

    「蹲好咯!」先前那個有些粗啞的男聲再次響起,「豐大人一揮手,嘭地一聲城門就砸下了。而後埋伏在樹林裡的弟兄就卯足了吃奶的勁又敲又打又喊又叫,那些雍兵就傻了眼了,特別是他們的頭兒,像受驚的耗子一下子就從馬車裡鑽出來,打著抖爬上馬,那樣兒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啊。」

    「嗯。」另一個男聲響起,「老子我和老馬不同,咱分到的任務是在城裡追擊那些殘兵。進來大概有千來號人吧,結果被弟兄們一陣亂砍,最後追到北門那邊也就剩下兩百多。就在老子想上去再慡慡的時候,劉頭兒就攔住大伙兒了,說是有人去收拾。當時還納悶呢,誰呀。後來才聽說是豐大人一個人去守北門了,好傢夥,兩百多人啊。一個白面書生百人斬啊,那是何等的豪氣!」

    「真的……是他一個人幹的?」問話的人語帶質疑。

    「真的!老子可是看到將軍和殿下衝到北門外,然後抱著昏迷的豐大人回來的。最後打掃戰場時才發現,北門外全是雍軍,沒有咱們兄弟的影子。特別是打頭進城的那個三角眼,是被生生扎在樹上的,死相真他媽慘。」

    「怪不得啊!」一個興奮的聲音響起,「怪不得豐大人能壓倒殿下啊,原來是有真功夫。」那個「真」字咬的格外重,重的讓我聽出了幾分怪味。

    「哈哈哈~」「哈哈哈~」笑聲有些詭異,「不知道在炕上,殿下和大人哪個是陰哪個是陽啊。」

    「廢話,今天不都看到了嘛,豐大人在上啊!」

    「不對!北營的人說殿下強,下午他們親耳聽見的。」

    「媽的,老子說大人是陽就是陽。」

    「屁!那王孫貴族是隨隨便便給人壓的嘛。」

    聽到這裡,我終於明白了。臉頰滾燙,狠狠地瞪了瞪白色的帳篷:好的不想,盡想些亂七八糟的。氣呼呼地轉身,疾步往回走去。一路上越想越不對,下午那會兒允之說的那些話分明就是!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呼吸帶寒,腳下生風,無視門衛的行禮,狠狠地撩開帳門,怒氣騰騰地沖了進去。

    允之散著頭髮斜倚在矮塌上,他似笑非笑地睨了我一眼,翻了一頁書:「總算回來了,再晚點水都涼了。」

    嗯?水?繞過用幾塊帆布搭起的簡易屏風,只見地上放著一個大大的浴桶,六么正舉著木桶往裡面加水:「小姐回來了,馬上就可以洗了,請稍等片刻。」傾身望去,允之半掩面容,露出的那隻眼中透著淡淡的笑意。

    眉梢輕攏,不情不願地開口:「謝謝。」

    他放下書,黑眸亮得有些異樣:「不用~」

    「小姐,這些是殿下讓小的為您準備的。軍營不比家裡,您就多擔待些吧。」六么將一包東西遞給我,露出討喜的虎牙。

    「嗯,有勞了。」接過東西,點了點頭。

    他摸了摸頭閃到屏風外:「殿下。」

    「嗯,去門口守著。」

    「是。」

    從自己的包袱里取出換洗衣物,散下頭髮,不放心地看了看外面。允之一本正經地拿著書卷,面部表情很是正常。回身打開那包東西,香胰子、絲瓜囊,在戰地里算是不錯的了。最後還有一卷棉布,定睛一瞧,臉上飛起火燒雲,這不是……這不是……將那棉布帶匆匆塞進包袱,不自覺地看了看周圍:這麼私密的東西,他還真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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