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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43:49 作者: 卿妃
「呵呵~」溫熱的鼻息噴在頸側,似電流滑入心底,「別衝動,我放開便是。」那手臂慢慢、慢慢地鬆開,指尖從我的腰側輕輕滑過,引得我一陣輕癢。陽光鑽過層層枝葉,零星地灑在樹下,映得他越發邪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舉手便要將石子飛出。允之一把按下我的手,低低說道:「卿卿莫急,聽完再出手也不遲。」
「啊!」十二殿下悶吼一聲,摸了摸嘴角,一片血紅,「你!」他瞪圓雙眼,抬手欲打,董慧如閉上雙眼,半晌那手卻沒有揮下。「唉!」十二殿下忿忿地甩手,輕輕地撫上冷美人的臉頰,「你怎麼那麼倔呢?你可知道如今你爹在朝中已經勢衰,全讓容克洵那個老狐狸比了下去。即使你被人稱為雲都二美,也決不可能飛上枝頭做鳳凰。」他抬起董慧如的下巴,好言好語道,「我三哥家中已經有一個側妃,她娘家可是西北豪族。而我七哥已經向容老狐狸下了聘禮,年內就會將容若水娶回家。更何況朝中皆知,三閣之中唯一沒有傾向的就是上閣,而上閣中掌握實權的其實是韓月殺。自從他將妹妹接到雲都,朝中就開始搔動了。據說我三哥一直將正妃的位子留著就是為了拉攏手握二十萬精兵的韓將軍,而容右丞也放出話了,說是不介意女兒與他人並稱正妃。」
聽到這裡,不禁怔住。偏過頭,只見允之靠著樹幹,笑眯眯地看著我,嘴角微微揚起。
「慧如。」十二殿下軟聲說道,「我凌默然雖然不及兩位王兄,但對你可是一片真心。你若點頭,我明日就向你父親提親去。你說,可好?」
「殿下。」董慧如厲厲地看了他一眼,「您剛才的那番話既侮辱我,也侮辱了你自己。什麼鳳凰,什麼王妃,在我董慧如眼中都是俗物。」她轉了轉手腕,想要掙脫,「別說是你了,就算是三殿下、七殿下來提親,我董慧如也決不多看一眼。」
「你!」十二殿下暴睜雙目。
「要把我逼急了。」她杏目流火,冷冷說道,「大不了,我剪了頭髮,做姑子去!」
「好!好!」凌默然氣得嘴唇直抖,一翻身,將董慧如壓在身下,「做姑子?本殿今天就要了你,看你怎麼做姑子!」
「放開!」董慧如奮力掙扎。眼見事態緊急,我快速揮手。只見兩道灰影滑過,十二殿下軟軟地倒下。董慧如急急地從他身下爬出,顫抖地將手指移到凌默然的鼻下。面容稍緩,長長地舒了口氣。隨後驚恐地環顧四周,向後退了一步兩步。再看了看地上已經暈厥的十二殿下,柳眉緊皺,半晌咬了咬牙,快步走出樹林。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我才慢慢地從樹叢里走出。低眼看了看壯實的凌默然,而後又舉目望向笑得燦爛的允之:「你怎麼在這?」
他抬腳從凌默然身上跨過,低下頭,眼中流溢著快意:「那卿卿又怎麼在這?」
瞥了他一眼,轉身向前:「容家小姐帶我來的。」
「哦~」允之語調綿長,「怪不得我七哥一下午都待在白萼殿,原來是來相親的。」
停下腳步,看了看他:「那你呢?來偷窺的?」
允之突然斂起微笑,修長的手指撫向低矮的玉簪花:「這裡原是我母妃的宮殿,玉簪是她的最愛。」
他精美的臉上染上了淡淡的落寞,真是讓人心疼的表情。目光柔柔,低低地出聲:「你的母妃一定是一個嫻雅美人。」
「哦?」允之偏過頭,嘴角揚起,「你如何得知?」
摘下一朵玉簪,放在他的手心:「暖風十里淨雲天,玉簪搔頭髻雲偏。芳心半吐知秋意,綠雲低繞勝花仙。」
允之媚人的眼眸熠熠生光,手指輕攏,緊緊地攥住那朵細小的百花。眼波流轉,似醉非醉,惑人心神。他與我並肩而行,抬起頭,輕輕地為我撫下肩頭的一縷髮絲,驚的我向後一跳。
「呵呵呵~」他細細地嗅著手指,笑聲輕滑誘人,「還是那麼警惕呢,不過。」他湊近了,低低說道,「我喜歡~」
哄地一下,兩頰燃火,滾燙。腦袋裡似攪成了一鍋漿糊,不自覺地使起了輕功。飛花逐葉,翩然而上。「卿卿!」允之的聲音陡然增高,「下來,這裡是王宮。」停止了前行,坐在高高的白楊樹上,急急搖頭。
「既然你不肯下來,那~」他輕轉眼眸,壞笑一聲,「我就要上來了。」
怔了一下,看了看周圍,不遠處宮娥內侍匆匆而行,平靜的湖面上蘭舟不時盪過。景色雖美,但卻太過醒目。戀戀不捨地鬆開手指,倏地滑下。允之笑笑地看著我,眼角滑過一絲得意。
和他保持數尺之遙,一前一後緩行。眼見就要走出密林,我撇了撇嘴,低低開口:「你先出去,還是我先出去?」
他轉過身,眸光微動:「一起出去。」
「唉?」不解地看著他,「你不是韜光養晦嗎,被人看到和我在一起,會引起他人猜疑。」
他邁著悠閒的步子,帶著幾分興味,慢慢靠近:「卿卿現在可是大家眼中的肥肉啊~」搖了搖頭,就是這兩個字,讓我迷惑了幾天。「呵呵~」笑得惱人,「若是我不對肥肉垂涎,反而讓人生疑。所以啊~」他壞心地探出手,驚的我向後跳了兩跳,此舉頗合他意,允之笑得前仰後合。狠狠地瞪著他,半晌,這人才停止了癲狂,眼眸乍亮:「一起出去吧,卿卿。」
翩然而行,其間他或是頓足,或是回頭,總之不逗得我心慌就不盡興。磨著牙,喘著氣,好容易跟進了流芳台。只見東台上不少華服男子,倚著欄杆,望向對面。相隔僅丈許的西台上,一眾美人以扇掩面,好不嬌羞。
與允之分開,慢慢地上到十米高台。只聽一聲長喝:「王上駕到!」東西兩台的男女同時拜倒,「吾王萬福。」
「眾卿平身。」渾厚低沉的聲音傳來,跟著眾女慢慢站起。只見不遠處的東台上立著一個身材消瘦、頭髮花白的男子,他目流精光,面容肅肅。只見青王一甩袖,偏過身,威嚴地說道:「今日千巧宮宴,孤請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說著他向一邊移了兩步,閃出一道人影:「眠州的定侯。」
定睛一看,霎時呆住。他穿著金邊銀袍,發束紫金冠,俊雅的面容依舊淡然,俊美之中帶著陽剛,湛然有神的鳳眸冷如寒潭。一時忘記了呼吸,呆呆地看著他,心中只響徹著一個聲音:修遠。
「定侯好年輕。」「真真美男子。」耳邊響起悉悉索索的低語。
「妹妹。」嫂嫂走到我身邊,聲音微顫,「夜神醫他……」
輕攏眉頭,定定地看著他。修遠冷冷地掃視了一圈,待看到我,面色微緩。他並不理會周圍上來寒暄的官員,旁若無人地走過東西兩台之間的石橋,在眾女的抽吸聲中,走到我面前。
修遠冷峻細長的鳳眸中泛著一縷暖意:「好些了嗎?」話語依舊簡短。
臉頰微燙,慢慢低下頭:「嗯,好多了。」
「回去把脈。」
「好。」
「定侯。」王后緩緩開口。
抬起頭,只見修遠面無表情地向她拱了拱手。
王后虛起眼睛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我:「定侯和韓小姐,認識?」
修遠定定地看著我,吐出兩個字:「認識。」說完,不待王后再問,頎長挺拔的身姿與我擦肩而過,徑直走向東台。目送著他走過石橋,忽覺一道灼熱的目光,抬首看去。允之站在欄杆處,邪美的眼眸里充溢著怒意。不待我細看,他虛起兩眼,轉眸看向修遠,目光宛如冰錐,直直地扎去。
「王后。」青王面色肅然,沉沉開口,「時候不早了,可以開筵了。」
「是,臣妾遵命。」王后微微頷首,身邊的得全躬了躬身,一揮拂塵,唱和道:「吾王恆壽,天重昌隆,千巧國宴,滿朝同慶。」
隨著嫂嫂坐在弄墨的下手,與容若水列於同排。偷偷地打量董慧如,她面色淡淡,看不出一絲慌亂。而斜下側的上官無艷則一臉沉醉,直直地看向東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修遠坐在青王身側,傲岸卓然。而百官席中,哥哥擰著眉,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似在沉思。允之瞥了座上的修遠一眼,不露聲色地舉起酒杯,手指關節隱隱發白。
青王靠在座椅上,目光緩緩地掃過席下。半晌,幽幽開口:「聽說王后還準備了節目,不知何時可以上演啊。」
王后柔柔一笑,彎了彎腰:「王上,千巧原是男女定情的節日,也是女子向上天祈求巧手的節日。今日夜宴,不如讓眾位小姐展示一下巧手,以搏王上、定侯和列位大臣一笑。」
眾女低首,掩袖含羞,目光時不時地飄向對面。
青王點了點頭:「有意思,那便聽王后的,列位小姐可要放開手腳,一顯才能啊。」
「是,王上。」眾女齊聲應答。
「得全。」王后低低叫道。
「是。」得全拍了拍手,宮娥們將一個個竹籃拿上來,內侍捧著一盞盞宮燈,放在了每一位官家小姐的桌上。
這是?我挑著眉,好奇地看去,只見籃子裡放著一盒針線,數根彩繩。
王后笑笑地取出針線:「這第一輪啊,便是千巧穿針。請王上與列位但飲薄酒,酒過三杯,再看哪位小姐穿的針最多。」
青王低低笑開:「哦?那孤就邊喝邊等了。」
說著他身邊的瘦高內侍便拿過酒壺,蜜色的香醪剛入琉璃盞,這邊眾女便開始穿針。一手拿著紅線,一手拿著銀針,看了又看:這……有什麼可比的?
搖了搖頭,看著對面的上官無艷一臉緊張,手微抖。而容若水不急不徐,手腳很是靈活。再看看董慧如,她愣了片刻,似嘆了口氣,方才動手。
「卿卿。」弄墨低下頭,聲音略急,「卿卿是不是不會?」
「呃?」詫異地看著她,耳邊傳來嫂嫂無奈的嘆氣聲,「不會也無妨,作奇技yín巧,只悅他人。」
搖頭輕笑,取出籃中的大半銀針,手腕一轉,拋於桌上。指尖輕捏紅線,虛目而視,待看清銀針的走向,以氣御之,絲線霎時飛出。只見一道紅光閃過,再落下,已是綴滿銀針。將紅線兩頭結起,拎到弄墨眼前:「姑姑,莫急,這不是都穿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