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2023-09-21 16:43:49 作者: 卿妃
柳尋鶴詫異地瞪大眼睛,偏過頭凝思了半晌,幽幽開口:「梧雨兄真是心思細膩。」他緩緩地抬起頭,目光很是真誠:「但此事關係到一個無辜女子的名聲,而且尋鶴敢擔保此人此事與小鳥受傷全無關係。」
豐梧雨慢慢睜大琥珀色的眼眸,面容寒肅:「那,與卿卿的失蹤可有瓜葛?」
「唉。」柳尋鶴閉上眼,「沒有,需要我發誓麼?」
「表哥。」如夢倚著房門,低低安慰道,「小妹是和夜少俠一同失蹤的,這兩人向來謹慎,應該不會太大的問題。倒是灩兒……」說著,眼眶裡湧起薄薄的水氣,「這樣無聲無息的,看得人心慌。」
豐梧雨目光暗淡,似有似無地嘆了口氣:「待找到了卿卿,我便帶師妹回谷。」
=======================================若是沒有練過武,是斷不可能忍受這麼長時間的閉氣。軟軟趴在岸上,胸口不住的起伏,貪婪地呼吸。一隻修長的手出現在面前,眨了眨覆滿水滴的睫毛,握緊他的暖掌。手臂一撐,被一下子提起。
「謝謝。」笑笑地看著夜景闌,卻見他愣了一下,匆匆地偏過頭。低首一瞧,浸濕的衣裙貼在身上,半透出褻衣的痕跡。臉頰一燙,慌忙背身。
「弄乾了衣裳再上路吧。」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嗯。」微窘地應聲,走到垂蔭的柳樹後,盤腿而坐,準備運功乾衣。
他在樹幹的那面坐下,低低開口:「伸出手。」
「嗯?」雖然不解,卻也應言而做。
「毒未解,應儘量少運氣。」手掌相對,一股精純綿遠的內力注入脈中,流淌進心底。半晌之後,cháo濕的夏衣已恢復了乾暖。凝神收勢,理了理衣裳,從樹後走出。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可用輕功,但不能使全力。」
沿著煙柳長堤一路疾行,夜景闌不時緩下腳步,默默地回望一眼,又向前飛去。
嘴角飛揚,踏葉跟上:面冷心善,他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頭頂的烈日緩緩向西邊移去,攜著清風白雲,飄入馳流山莊。
「恭喜謝少俠!」「唉?還少俠,該是盟主才對!」莊內喝彩聲頻傳,甚是熱鬧。和夜景闌對視一眼,快步進入主院。抬眼卻見謝司晨站在石台上,揚起濃眉向恭賀的人群一一行禮。
「卿卿!」
「夜兄!」
這兩聲呼喚讓台上的謝司晨面色微顫,虛目望來。
「卿卿。」師兄急步走來,上上下下將我打量個仔細,「你跑到哪裡去了?」隨後又異地看著肩綁布條的夜景闌:「夜兄?」
「我沒事。」夜景闌黑眸微沉,靜靜地看了我一眼,「雲卿中了絲絲入扣。」
「絲絲入扣?!」周圍響起一片抽吸聲。「日堯門的劇毒。」
聞言,師兄面色一震,抓起我的手翻掌便瞧,溫潤的臉上凝起一層寒冰:「是誰做的?」
我抽過手,抬起頭,直直地望著那位新任盟主,朗聲說道:「下毒者是潛龍門的十九姑!」
恭賀的人紛紛愣住,不知所措地看向謝司晨:「潛龍門?!」
「酒宴之後我跟蹤了潛龍門的兩位護法來到湖邊竹林,發現了事情的真相。原來潛龍門和日堯門本是陰陽兩體,謝司晨和日堯門的暗主是雙生兄弟。」定定地看著斂容微怒的謝司晨,毫不畏懼地說道,「正是因為如此,湯盟主才對潛入的暗主放鬆了警惕,慘死掌下。」
「胡說!」湯淼淼舉劍相向,厲聲呵斥道,「你是何居心!竟誣衊司晨哥!」
謝司晨拉住暴怒的湯淼淼,貌似無奈地搖了搖頭,「豐小師妹,謝某是哪裡得罪了你,為何要為我按上這個莫須有的罪名?」說著幽幽地看著師兄:「還是你不滿梧雨兄沒有爭到盟主之位,才對我心生怨恨呢?」
好厲害的演技,三言兩語就將矛頭轉向了另一邊。冷哼一聲,並不理會,徑直問道:「敢問座下的鐘護法何在?」
謝司晨虛起雙目,面色不善:「鍾護法昨夜舊疾忽發,回總壇去了。」
嘴角微微勾起,看了看台下一臉愁色的鐘雨晴:「鍾小姐,可是如此?」
「嗯……」她偏過臉,目光閃避。
假裝痛惜嘆了口氣:「可惜啊,鍾護法怕是要死在路上了。」此言一出,鍾雨晴的臉上果然浮起了急切之情。輕輕一笑,趁勢說道:「清狂劍下有兩處命門,動一不可啊。」
「哪兩處?!」
「雨晴!」謝司晨暴吼出聲,鍾雨晴猛地怔住,捂著嘴巴,向後退了兩步。
吼聲剛絕,就只見一道白色的身影飛上石台。「梧雨兄?!」謝司晨詫異地看著一身殺氣的師兄,語氣沉痛,「你不信我?」
「不信!」師兄抽出遊龍劍,面容冷然,「我豐梧雨一向不問世事,淡看江湖。這日堯門是生是滅,潛龍門是陰是陽,又干我何事?」他垂下劍尖,琥珀色的眼眸在陽光下流溢出耀眼的金色,「可是你們不該傷我家小妹!」說完,提劍而上,身如白鶴,舒展灑脫。
台上二人纏鬥在一起,台下眾人踟躕不前,一臉迷惑。
「他的右肩。」夜景闌朗聲提醒道。我愣了一下,回過神來,衝著台上大叫:「師兄劈他右肩!」
謝司晨咬著牙繃緊下顎,飛來一記眼刀。師兄點足而上,一招「霧柳暗度月」,嘩地一聲撕裂了他的衣裳。
「啊!」眾人微訝地看著謝司晨的右肩,上面果然如師姐所說是刻著圓圈圖案,赭色的印記其實就是古體的日字。
「日堯門暗主身上是一個垚字。」我補充道。
只聽刀劍鉤環錚錚作響,眾人提起兵器,和潛龍門肅然相向。「他媽的,老子竟然被一個毛頭小子騙住了!」「叫日堯門的出來吧,把戲被戳穿了!」「唉!那勞什子暗主!有種的出來和爺爺過過招!」
「司晨哥……」湯淼淼面容破碎,嘴唇輕顫,「是……真的嗎?我爹是你設計殺的嗎?」閉上眼,痛叫道:「你回答我!」
只見台上二人揮掌相向,衣袍飛起。只聽啪的一聲,忽地彈開。謝司晨抹了抹嘴角的血絲,隱去了豪慡的面容,一臉陰狠地說道:「是或不是,你不都看到了嗎?」
湯淼淼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張大嘴巴,如被五雷轟頂。
「晨弟。」只聽悠遠的呼喊,百十道人影從天而降。當中飛下一名玄衣男子,他和謝司晨並肩而站,身高、相貌簡直是如出一轍。
「哥。」謝司晨緊張地扶住他的身體,面色柔柔,「哥,你都受傷了,不該來的。」
暗主摸了摸他的臉頰,細膩的表情、曖昧的動作,讓我不禁懷疑他倆的關係。「晨弟今日喜登盟主之位,為兄又怎能不來慶祝?」說著厲眼看向台下的我和夜景闌,「更何況,為兄還想來會會兩位友人呢。」
「果然是雙生子!」「一模一樣啊!」「怪不得湯盟主放鬆了警惕,實在是太像了!」
「不用廢話,我們人多勢眾,殺上去再說!」
「人多勢眾?」暗主瞪大圓眼,向四下掃去,「哼!各位掌門,是時候現身了!」語音未落,就只見台下飛起數十道身影。定睛一瞧,那不是真元派、汲谷門、空明派和叢真派的各位嗎?他們不是與日堯門有血海深仇嗎?怎會投奔敵人?
「阿彌陀佛。」越溪大師老目微睜,舉步上前,「澄明師弟回繁城前曾說,來襲的幾人身手很像已被劫殺的幾大門派,當時老衲還當是日堯門故布疑陣。現在看來,謝施主真是心機深沉。」
「大師過獎。」暗主看了看周圍,不屑地瞥了瞥眼,「我謝汲暗身邊從來不留不聽話的狗,先前的幾樁血案不過是日堯門清理門戶而已。物盡其用,死狗全當肥餌,還攪得所謂的名門正派聚到這裡追名奪利,這不是很有趣嗎?哈哈哈~」
「阿彌陀佛。」越溪大師看了看周圍神態各異的眾人,一字一句地說道,「請各位放下心中的執念,停止無休止的殺戮,莫要讓貪嗔痴念毀掉整個江湖。」
「大師!」秋淨塵出言打斷,興奮地看著台上,大聲說道,「跟這些人說什麼善惡美醜有何意義!只要大師記住,殺是為了不殺,這便可以了。」
「唉~」越溪大師長嘆一口氣,沉痛地搖了搖頭,「偏執迷離怎可知佛性如是?」立掌向眾人躬了躬身,「告辭。」說完便帶著檀濟寺的和尚轉身離開。
秋淨塵不屑地瞥了離去的大師一眼,面露喜色,拿著劍向場中邁去。她指著台上的謝汲暗,儼然武林盟主的模樣:「各位江湖同道,今日讓我們盡夜風舉大俠為盡之事,將這幫邪魔外道殺個片甲不留!」
「好!」「秋宮主說的好!」四下應和,人聲嘈雜。
說完,秋淨成便提劍而上,將師兄攔在身後,笑轉眼眸:「豐賢侄,待本座擒下賊人,再留給你發落!」
冷笑一聲,退到人後:這璇宮宮主逼走了越溪大師,跳上台一番義正嚴詞,也就是想趁機出風頭,奪下那個武林盟主之位而已。江湖啊,也是一攤死水,散發著腐臭。看了看周圍,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一皺眉,靠近柳尋鶴,低低問道:「柳大哥,我師姐呢?」
「她……」柳尋鶴低下頭,一臉哀戚,「她受傷了。」
「什麼!」瞪大眼睛,攔在他身前。
「酒宴那晚,我和小鳥一起出去,準備找點樂子。其間我們分頭行動了一會兒,結果……」他耷拉著腦袋,聲音低沉,「結果當我回去尋她時,才發現她倒在地上,身負重傷,直到現在都還沒醒來。」
拳頭越握越緊,寒著聲音,低低問道:「誰傷的。」
「不知道。」
忿忿地看著他:「那當時你又在做什麼?」
「我……我有事,所以一時沒能趕去。」柳尋鶴低下頭,很是自責,「對不起。」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偏過身,低聲喚道:「修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