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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2:08:20 作者: 游喜
任何輕微響動都能使她額頭冒汗,如同驚弓之鳥。
她不許伏黎開燈,白天要拉上遮光簾簾,這期間,陸國立從沒有來過,祁希予也不知道她病了。
伏黎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
由於吃不下東西,嚴重缺乏睡眠,臉色跟紙一樣蒼白。
她太脆弱了,像紙糊的,一戳就破。
醫生告訴伏黎:「她太焦慮了,也太悲觀了,什麼事都往最壞的地方想,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她把自己陷在最壞故事結局裡走不出來了。」
醫生還說:「抑鬱症到了某種程度已經不是心理上的問題了,是生理上的,大腦器官性病變。她不肯吃藥,認為藥有副作用,這樣下去……」
醫生委婉換了另一種說話:「想死的人是攔不住。」
伏黎恍惚地走出辦公室。
突然間聽到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接著就是尖叫,跑出去很多人,嚷著跳樓了,有人跳樓了。
接著,就是家屬悲痛欲絕的哭聲。
伏黎在哭聲里做出了決定。
祁希予沒了她,能活。
她沒有祁希予,也能活。
可章婉不行,沒有依靠,她會枯萎,會凋零。
伏黎找到章婉,表示要出國留學。
章婉堅決不同意。
伏黎說:「我才知道他談過很多女朋友,都是玩玩,對我也是,他只是在報復。」
章婉不信她的說辭,覺得她是為了自己。伏黎把學校論壇那些陳年舊帖翻出來。
全是說祁希予花花公子一個,走腎不走心。
章婉把所有的副卡找出來:「這全是你陸叔叔給我的。」
她瘋狂地想要彌補什麼。
伏黎搖著頭,推開她的手,趴在她腿上。
「姨,你對我很好,很好很好,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我們像親人一樣。」
她絮絮叨叨地講起章婉為她做的很多事。
有大事,也有小事。
每一件都是溫暖的。
講著講著,章婉睡著了,伏黎替她掖好被角,走出了醫院。
五月份,一整個月。
伏黎身心疲倦,一邊悄悄準備出國的事,一邊強裝笑容面對祁希予。
航班定在六月一號,兒童節。
祁希予說:「你是我的小朋友,這節日得過,順便把上回的補上。」
伏黎看著他沒說話。
祁希予單手插兜,笑得吊兒郎當。
「怎麼,是不是快要愛死我了?」
伏黎點頭。
六月一號下午五點。
伏黎拖著行李箱去了機場,祁希予在餐廳等人。
方千山過來湊熱鬧,祁希予打電話沒人接,方千山笑話他:「人伏黎理你不?」
祁希予呵了一聲:「她快愛死我了。」
方千山恨不得一口唾沫呸他臉上,「要點臉成不?」
這時祁希予的電話響了。
「快接吧,難得給你打一次。」方千山笑。
祁希予一記刀子刮去。
沒多看,盲點了接通。
祁希予懶吊吊喂了一聲。
「餵什麼喂,人都走了,你現在去機場還來得及。」陸白說。
祁希予臉色一下子變了。
「機場?她要去哪兒!」
「辦了護照肯定是出國。」
祁希予抓起車鑰匙,「航班號。」
「不知道。」
祁希予罵了聲操,衝出餐廳往車庫去。
一邊開車一邊給伏黎打電話。
關機,關機,全是關機。
祁希予把手機砸了出去。
車子在市區飆到一百三,到了國際航站樓,祁希予下車往裡跑,車門都沒關。
大屏幕上顯示著密密麻麻的待飛航班。
紅色的,綠色的,跳動的字母和數字,始發地一樣,目的地不同。
她就這裡,可是你找不到她。
無力感席捲而來,他捏緊了拳頭。
-
伏黎準備出境。
她排在隊伍里,前面的人已經進去了,邊檢示意她上前。
伏黎摘下帽子和口罩,對準攝像頭。
恍然間,她聽見有誰在叫她的名字。
「可以了。」
邊檢將護照和機票遞給她。
又是一聲。
這次真真切切地聽清了。
「請往裡走。」
邊檢催促道。
伏黎告訴自己。
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頭。
手裡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她拉黑了他的電話,卻沒有拉黑他的微信。
他發來很多條語音。
他說:「伏歲歲,你要去哪兒,怎麼不把我帶上?」
他說:「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什麼都改。」
出了境,一位女生走過來,詢問哭泣的伏黎,「你還好嗎?」
伏黎攥著手機點點頭。
她再次點開微信。
屏幕被語音和消息填滿。
她知道,祁希予有孤注一擲的勇氣。
伏黎顫抖著手,磕磕絆絆地發完最後兩條消息。
—還記得我們的賭約嗎
—你輸了
她說,我賭你永遠不配擁有愛情。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嗎?
祁希予不死心,他問:「平安呢?你不要平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