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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26:40 作者: 朝生汐入
    而另一邊,陳月清額頭上的傷已經止血包紮好了藥, 只是傷口較深,會留下疤痕,她產後身體才剛調養好, 本來就比較虛,這次落水容易發寒。

    聽說消息的林子修匆匆趕來了衛生所, 手都來不及洗, 把陳月清攙扶回去, 在兜里摸索許久, 才把藥錢湊了出來, 不耐地跟趙雨桐道了句謝,肩膀上沉甸甸的,還濕答答的。

    林子修就不懂了,河邊都走了百八十遍了,為什麼去洗個東西都能落水,還比不上小孩子省心。

    剛靠近家門口,又聽見哇哇哇的哭聲,陳月清去河邊,家裡睡著的嬰兒早就醒了,沒有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扯著嗓子哭喊起來,哭聲梗在喉嚨里,都快哭不出來,滿臉通紅。

    林子修跟陳月清都驚了一跳,顧不上去燒鍋熱水,趕緊將孩子抱起來哄,驟然受了驚嚇,命差點沒了,又挨了打受了委屈,兒子還不省心地哭鬧,陳月清實在繃不住了,坐在床上也哭了起來。

    此起彼伏地噪音,讓林子修頭都快大了,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痛,他知道陳月清這會無法冷靜,但兒子都哄不好了,陳月清還要來添亂,還嫌不夠煩心嘛。

    他這會拍著兒子,也沒精力去安慰陳月清,好不容易給兒子順過了氣,等哭累了總算睡過去,陳月清又喊著額頭疼。

    林子修一會都來不及歇息,緊跟著去廚房燒水,這都是些什麼事呀。

    陳月清這麼病怏怏的,晚上肯定要他做飯洗碗餵孩子洗尿布,他在外面辛苦整天,鑽在小麥堆里,曬得脫皮,腳底板都是水泡,回來不能好好休息,還伺候這兩個人。

    林子修克制不住埋怨,他覺得就沒有比他更辛苦的男人。

    明明陳月清以前讓他很省心的,瑣事雜事都安排得有條有理,他根本不用多費心思,如今怎麼過成這樣了?

    趙雨桐回到知青點,搓洗換下來的濕衣服,怔愣地盯著水盆,神思不屬,腦中一遍遍回想不久前的場景。

    在她的認知中,陳月清是跟她最親近的朋友,從來不會因為她的外貌而歧視她,通情達理,溫柔寬容,這樣一個性格和善的人,怎麼會露出那種表情?

    趙雨桐看得清楚,唐錦在水中掙扎,陳月清就那麼靜靜看著,臉上是讓令她感到陌生的冰涼冷漠。

    就像她從未認識過陳月清一般,太冷了。

    她心底忍不住發寒,她同樣一直不喜歡唐錦的,卻不至於眼睜睜看著唐錦死,一條人命擺在眼前,過往的成見都應該拋開,但陳月清卻無動於衷。

    這跟趙雨桐所以為的截然相反,此時窺探到陳月清真實的一角,她意識里無法相信,只是她親眼看得清清楚楚,連給陳月清找藉口都做不到。

    當時的情況可以做到那般淡漠冷靜,除非心是冷的。

    這種陌生感,趙雨桐心神不寧,知道陳月清受傷,不知怎麼,莫名沒有去探望。

    ……

    唐錦喝了暖呼呼的紅糖薑湯,渾身舒服多了,像在柔軟的棉絮上打了個滾,想到水裡的窒息感,不由得慶幸,她的例假早就過了,否則就算爬上來了,下個月也要痛死。

    陸沉看上去平靜沉默,唐錦以為沒什麼,可晚上睡覺時,結實的臂膀緊緊摟著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窩中,她整個人都陷入了寬厚的胸膛中。

    滿滿的安全感,又很溫暖,像一隻蛋殼,將她牢牢包裹保護著。

    唐錦這才意識到,他其實是怕的,微微側了側身,臉蛋蹭著陸沉的下頷輪廓,細密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鼻尖,眉心,輕柔安撫著。

    腰肢被攬著猛地翻了個身,陸沉的唇比她的更灼燙。

    這次意外唐錦也落下了陰影,以後去河邊會多加小心。

    借著落水身體不舒坦的理由,唐錦請了一天假,她沒料到,會是趙雨桐毫不猶豫跳進水裡救她。

    既然人家這麼幫襯她,她也該有所表示,僅僅一些紅糖,謝禮未免輕了些。

    唐錦想起趙雨桐臉上的印記,忽而有了主意,趙雨桐五官其實很不錯,只是膚質不好,額頭和面龐上長了許多痤瘡和痘痘,痤瘡不容易根治,看上去一大片。

    因著這一點,趙雨桐總是梳著厚厚的劉海,也不愛跟隊上的人打交道,因為跟旁人談話的時候有些目光總是落在她臉上。

    偶爾還能聽見有人議論她的臉,哪怕是長斑,都比長了滿臉的痘瘡好看,嘀咕城裡來的也嫁不出去。

    趙雨桐表面看似不在乎,其實很敏感,又有哪個姑娘不愛美呢。

    目前來說,最需要的肯定是治臉的法子。

    一般人治不了,可唐錦認識了齊潤芳,知道齊潤芳對於中草藥的研究多麼精通,這個首都來的大教授,對於怎麼調養肯定有些辦法,或許可以解了趙雨桐的困擾。

    更何況,她異能蘊養出來的藥物,藥效都是頂頂的,不可能一點用都沒有。

    唐錦跟齊潤芳不算多麼熟悉,兩分交情總是有的,用幾條魚乾,換取護膚的方子,方子需要用到哪些材料,她可以自己去山上找或者想辦法買,只要齊潤芳幫她調配好。

    齊潤芳果然並未拒絕,日久見人心,這些日子的相處,大概知道唐錦是個什麼樣的性格,不是那種喜歡暗戳戳舉報的人,如果不是真的有需要,輕易不會向她開口的。

    所有人為了割小麥都很辛苦,他們這些牛棚里的壞分子更是如此,最苦最累的活全部壓在他們身上,別人熱了渴了還能去樹蔭下偷會懶,他們連喝口水的機會都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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