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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6:21:17 作者: 藍色獅
    白盈玉羞紅了臉,微垂著頭,身子半掩到蕭辰身後。

    蕭辰伸手就在李栩頭上敲了一記:「東西收拾好了麼?馬車呢?」

    李栩摸著腦袋,嬉皮笑臉道:「我且再住兩日,二哥,現下你有了二嫂,我可不能礙你們的事。」說罷,在挨罵之前,他飛快地溜走,「我去把馬車牽來。」

    蕭辰無奈,微微一笑,未作計較。

    「師父在蜀中家裡麼?」白盈玉抬頭問蕭辰。

    蕭辰搖頭:「應該還沒回來。」他頓了下,似乎想起一事,「我們先往京城一趟吧。」

    「京城?你有事要辦?」

    「呃,咱們爹爹的墓在那裡,我想應該去拜祭一下。」蕭辰平靜道。

    白盈玉感激地望著他,其實她心中一直想著應該去墳前告知爹爹,但因爹爹是犯官,又可能是害蕭逸的人,故而她也不敢向蕭辰提此事。此時聽見蕭辰竟然主動說出來,心中自是感動不已。

    「謝謝……」她輕聲道,後面的話哽咽難言。

    聽出淚意,蕭辰重重挽了她的手,淡淡道:「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兩人一路北上,因天寒地凍,時有雨雪,故而走了頗長時日。他二人正是兩情繾綣之時,雖每日困在馬車之中,但說說談談,倒也不覺煩悶。

    這日白盈玉說起幼年時採蓮子的事情,正說自己不慎落入水中,乍然停住……

    「怎麼了?」蕭辰不解。

    「二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我爹爹也曾與我說過,他當年落水差點斃命,是他大哥救了他。」

    「呃,」蕭辰點頭,「就是你舅舅救了他?」

    白盈玉搖搖頭:「不對,我想爹爹的大哥可能不是舅舅,是我想錯了。爹爹當年落水時不過十二歲,他還未到順德,如何能認識我娘和我舅舅。」

    蕭辰半靠在馬車內的軟榻上,聞言微微皺眉:「你是不是還在想那件事?」

    「我……」白盈玉語塞,半晌才點頭道:「真相究竟是什麼,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心裡總是覺得不安。」

    「我對你說的話,難道你不信?」

    「不是,我相信,可……就好像有條蛇躲在暗處,我雖然知道它不能把人咬死,但還是會提心弔膽,生怕它在某個時候衝出來。」

    蕭辰微嘆口氣:「也許暗處根本沒有蛇。」

    「也許有,也許沒有。」白盈玉垂頭,也嘆氣,「不到它衝出來的那刻,誰都不知道。」

    蕭辰沒再言語,一徑沉默著,聽著馬車輪子咔咔壓過路面的聲響……

    「你還知道多少關於那位大哥的事,都說出來聽聽吧。」良久後,他道,「也許能找出什麼線索也說不定。」

    聽他這麼說,知道自己又將他拉回了當年慘案的漩渦之中,白盈玉愈加歉疚:「二哥,我……」

    蕭辰淡淡一笑:「莫想太多,你既然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不能讓你跟著我提心弔膽地過日子。……只是無論真相是什麼,你都得記得那晚你說過的話。」

    「我知道。」

    白盈玉點頭,她自然會記著——「從今後,你到哪裡,我到哪裡。」

    第六十五章 老樹寒鴉

    一路上,白盈玉斷斷續續地回憶起過去爹爹曾經說過的事。但因大部分都是兒時的記憶,一下子也無法全部想起,故而兩人並未找到任何線索。

    快到京城時,因想到白盈玉身份特殊,蕭辰便喚她罩上面紗,又命車夫尋一家清靜的客棧,並不往熱鬧處去。因天色已晚,兩人在客棧住下後,想著次日便去西面城外拜祭。

    窗外噗噗下著雪。

    白盈玉正鋪著床,突想到一事,回身朝蕭辰笑道:「對了,小七眼下可是在開封府當捕快?」

    想到這個師妹,蕭辰無奈道:「隨她去吧,她的性子,撞了南牆也不見得會回頭。」

    「我們來京里,要去找她麼?」

    「算了,她身旁肯定有不少官差,我不想節外生枝。」

    不能見到莫研,未免有些遺憾,但自己身份確是不該拋頭露面,白盈玉微嘆口氣:「明日,我們拜祭過就走麼?」

    「呃……我想去一趟午門。」蕭辰淡淡道。

    午門,是蕭逸被問斬的地方。雖然不知道他去做什麼,白盈玉絲毫沒猶豫地點點頭:「嗯,我陪你去。」然後,接著低頭鋪被衾。

    蕭辰起身,走到她身後,自後摟住她腰身,頭深埋在她脖頸處,並不說話。白盈玉放下被衾,撫上他的手,也靠著他。

    兩人靜靜地站著,聽著彼此的心跳……

    次日清晨,蕭辰二人起了大早,在房內用過早食之後,便出去購買香燭紙錢等等祭拜物件,而後才往城外去。

    西面城外不遠便是亂葬崗,自上延伸下來,都是一些亂墳堆。平日便是在日間,看上去也讓人覺得陰氣森森。此時,因昨夜裡的一場大雪,將這處地方粉飾太平,看上去銀白晶瑩,倒強於尋常。

    讓馬車遠遠地等著,蕭辰與白盈玉慢慢行走在其間,尋找著白寶震的墳堆。幸而白寶震的墓碑是石頭製成,在一大堆木牌牌中還是有些扎眼,白盈玉並不怎麼費事便找到了他的墳堆。

    她先用帕子細細抹去墓碑上的塵土,蕭辰則用筆蘸漆,將上面的字重新描過。

    香燭燃起,紙錢飛灰。

    蕭辰攜了她的手,在墓前跪下,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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